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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1)

    圣殿最近十分忙碌。

    西方代表回到西方后,圣殿的众人就开始了繁忙的准备工作。

    和东方不大一样,西方一直以来是以两大圣殿作为主场,招待东方代表,不过若是东方代表早有计划,自然也会按照他的计划款待他。

    爱瑞莎照常一身黑衣和黑色的斗篷,所幸已至深夜,不然在光明圣殿这个以亮色为主的地方定然会引来许多目光。

    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贝莱尔因一天的工作从兴致勃勃到精疲力倦。但她并没有上前,只是默默注视着她。

    而贝莱尔也是在一开始就看到了爱瑞莎,到了休息时间有时相视一笑,有时又因爱瑞莎有事不在而闭眼小憩…

    ……

    朦胧间回忆不经意涌上心头,痛苦的,快乐的,一点一点堆积起来,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

    贝莱尔·艾格妮丝是艾格妮丝侯爵夫妇唯一的孩子,自小就被寄予厚望,学习继承人课程。

    她的父亲伊希尔·艾格妮丝在这个国家中声名远扬,善良,智慧,强大,受到许多人的爱戴。

    贝莱尔一直以父母和家族为傲,父亲和母亲都是慈爱善良的人。

    父亲经常国王被委派出去工作,回来时会给她带礼物和讲述外出的经历;而母亲则是行驶侯爵权利,将内外管理的井井有条。

    她喜欢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也喜欢父亲回来时带来的故事。

    这一次她和她的母亲贝莱娅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在门口迎接着伊希尔的归来。

    贝莱尔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因为期待和焦虑时不时地摩挲着自己的衣服,畅想着接下来的事…

    父亲肯定累了吧?到时候一定要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还有自己新学的知识和功课,也想给父亲看看!这次父亲带回来了什么样的故事呢?好想赶紧知道!

    在家人的期盼中,伊希尔回来了。迎接彼此的是温暖的拥抱,关心的话语,他们笑容满面,一齐回到屋中。

    这次带回来的不止是故事,还有一位友人的祝福。

    “翡翠…”贝莱尔双手撑着脸蛋,喃喃自语道,目光认真端详着那个简易的护身符,想象着故事中那个坚强,善良,有着一双如翡翠般的绿眸的少女。

    “好想亲眼见见啊…”

    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自己成为朋友,到时候她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起成长。

    她想告诉她就算是承担责任也不能这么不珍惜自己,想和她说没关系了,一切都会好的…

    但二人之间的距离相隔天涯,自然不是相见就能见到的,随着时光流逝,贝莱尔逐渐淡忘,只是在不经意间恍惚想起来,似乎有着这么一个人。

    直到伊希尔被派去围剿魔兽,回来时他带了一个黑色长发,翡翠般的绿眸,脸上有着狰狞伤疤的女孩子。

    双目无神,不言不语,犹如行尸走肉。

    “爸爸,她就是翡翠吗?”贝莱尔轻轻拽了拽父亲的衣角,小声问道,生怕惊扰到她,怕她如云烟般消散。

    “是…但也是爱瑞莎·格勒…”伊希尔目光怜惜,小心握住了女儿的手,“我们先让她休息一下好吗?之后再介绍你们认识。”

    贝莱尔点头,乖巧地跟着父亲远离了爱瑞莎,并从父亲口中的话语碎片拼凑出了个大概——

    当初的翡翠意识到再继续过着那样的生活只会越陷越深,最后被那里吞噬,于是毅然逃了出来…

    在经历了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后,她在一个寒冬和约翰·格勒相遇了。

    约翰收养了她,给她取名,教她知识,陪伴她长大,本来,能一直这么下去的…

    她也听说过约翰·格勒的名字,忠诚慈悲的骑士,却惨遭主君的抛弃;明明是为公义和守护而战的骑士,可因无法战胜人性的阴暗,最终离开王都,回到家乡…

    在讨伐魔兽时,贝莱尔收到过许多来自父亲的信件,她十分敬佩这位年迈但勇猛不输当年的传奇人物。

    信上说,约翰是为了让自己收养的孙女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了守护重要之人,所以才再次拿起了剑。

    即使翻山越岭,即使刀光剑影,即使年华不再,到了最后一刻,明明就快要回去了,但被从前主君的后代推出去做挡箭牌,惨死…

    就差…一点点…

    明明…就要回去了…

    ……

    伊希尔刚开始犹豫不决,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仇恨吞噬,可她是约翰的家人,她拥有知情权,最终还是开口了。

    知道了一切后的爱瑞莎反而平静,平静到…吓人…可眼中迸发出的怨恨是无法遮掩的,她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爱瑞莎恳求希尔带她去王都,只为复仇!就算死,她也要让那些人为爷爷偿命!

    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谈复仇,不过是以卵击石,甚至还会连累希尔他们一家。

    她要蛰伏,要成长,然后一击必中!

    ……

    可能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但还是能理解这样刻骨铭心的痛楚,贝莱尔想,就算这道伤口最终会留下一生都无法痊愈的疤痕,也不能放着它流脓、腐烂。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帮助她,又或许她不需要帮助,所以只是在空闲时间默默陪伴着她,看她练剑,看她学习,看她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然后,得到了爱瑞莎对她除去问好之外的,第一句话:“抱歉…”

    贝莱尔瞪大了双眼,瞳孔地震,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抱歉?是抱歉吗?爱瑞莎觉得对不起她吗?

    “明明这里的大家都对我很好,可我却无法回应你们,目前也办法报答你们,还害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啊…

    贝莱尔鼻尖一酸,心口一阵刺痛。

    这样啊…这样啊…明明遭受了那么多的不公,那么多的苦难,但比起自己,却更在乎别人…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她拼命摇头,上前握住了爱瑞莎的双手,“是我给你压力影响到你了,对不起…”

    她关切地注视着她:“没事的,就算不回应也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即使现在没办法。但终有一天能看见她的笑颜吧,如果能和她成为朋友,走进她心中就好了…

    ……

    “妈妈,你觉得呢?”直至躺在床上,贝莱尔都对这番话念念不忘,声音哽咽,眼中泪光流转,最终落下。

    贝莱娅轻抚女儿的脸颊,拭去泪水,嗓音轻柔“这个啊…妈妈觉得…爱瑞莎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治愈自己,还需要很大的勇气走出来…”

    “我们要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边,我的宝贝也知道爱瑞莎是个照顾别人,温柔的好孩子吧,那她也会关注到我们…”

    “然后,发觉还是有人需要她的。可能那么说有些自大,可,一点点就好,希望她能把这里当成她的另一个家…”

    “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不过没关系的,我们都会等她的…”

    贝莱尔赞同地狠狠点头,终于展露了笑颜。

    贝莱娅欣慰地笑笑,俯身轻轻落下一吻“睡吧,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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