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酌鹿死了。
死因:心脏病。
于是,他盘坐在空中,沉思。
纪酌鹿理了理自己活了十几年的记忆,回忆了从小到大的体检表,也不知道自己这心脏病怎么得的。
在别的小孩儿哭闹的时候,他在睡觉。饿了嚎两嗓子,吃饱了接着睡。三年都不带生一次病的,体质好到连医生都夸赞,这孩子生命力很蓬勃。
就是这心脏病什么时候有的?就离谱。
在他飘在空中,越想越觉得荒唐的时候,一道机械音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系统绑定成功。纪酌鹿,你好。”
纪酌鹿吓了一跳,“系统?更离谱了。”
系统仿佛顿了一下,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说:“你死了。”
纪酌鹿:“……”我知道。
“你需要完成拯救任务才能够活。”
滴,对方向您发出任务邀请。
拯救任务?纪酌鹿耸耸肩,“不干,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方拒绝了邀请,并骂了一句有病。
“你会被人遗忘”
纪酌鹿不甚在意的回答,声音平淡:“嗯,那我感觉挺好的,我的家人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悲伤。影响到他们之后的生活。”
“可遗忘代表真正的死亡。”
“嗯”纪酌鹿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家人的死亡,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很小,不理解死亡的含义,只知道宠爱他的奶奶不会再给他做他最喜欢的小零食,不会在绿意浓浓的夏日的傍晚,给他扇风讲故事。
他会时常问爸爸妈妈,奶奶呢。他们会揉揉他的头,温声的告诉他,奶奶去到了一个充满鲜花的世界,那里很美。
他们也会时常对纪酌鹿说,不要忘记奶奶,奶奶很爱他。
后来,在一堂语文课上,挨着窗户被暖阳包裹,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风景已经发了半节课呆的他,也许是在底下小声讲话的课堂突然变得安静的原因,在他回神的那一刻,他听到语文老师说: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转笔的手在那一刻停顿,圆珠笔在靠近虎口的地方转了个小圈滚到了桌子上,他知道了爸爸妈妈说的那句话里面包含着什么。他们不会对他说死亡,遗忘两个词,也不会让他在有效的认知里提早把遗忘和死亡画作等号。
他们只说,奶奶爱他。这就够了。
纪酌鹿是人,接触,理解到的情感,比自称系统的机器要多得多。所以,系统简单的一句话并不能说服他,反而让他觉得庆幸。
因为,不是所有的记忆会给留下的人带来美好,记得多了,反而成了累赘。所以,他宁愿他的爸爸妈妈能够遗忘他,去过接下来的美好的日子。他不能自私到把本该拥有美好的人一直困在以前的回忆里,处于悲伤之中。
“你……”纪酌鹿觉得脑子里系统的声音有一瞬的电流经过,又快速的恢复正常 ,他听到系统说:“可有人在竭尽全力的拯救你,看外面。”
纪酌鹿向门外看去,透过门中间一小块玻璃看到两个依偎着的身影,弱弱的抽泣声从门缝中挤进来。
他知道,那是他的父母。
他又看到自己的病床前围着几个医生和护士,拿着除颤仪,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动作,仔细去听一旁的机器是否发出心跳的声音。
他突然想到死前迷离之际,听到妈妈哭着求医生救救他,一遍又一遍。爸爸也一遍遍的重复钱不是问题,他只想让儿子活。
悲伤和酸涩缓缓的爬上心脏,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很清醒,不害怕死亡。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你能放弃你可以轻松抓住救命的机会,你不是一个人”系统的声音不再冰冷,渐渐带了人性的味道。
纪酌鹿闭眼深吸一口气,看着门外的身影,缓缓的说:“任务是什么?”
系统大喜:“任务就是帮助一位叫许霁望的人,帮助他打开心结。你每天可以帮他解决一些小麻烦,增加灵魂值,攒够100%就可以重生了。”
“完成任务之前,我会真正的死亡吗”
“不会。在完成任务过程中,增加的灵魂值会让你慢慢恢复意识。”
“好,我答应。”
他的话音落下,机器的心跳声响起,顿时,病房里压抑的氛围被窗外吹来的暖风吹散,众人呼出一口气。
纪酌鹿看着爸爸妈妈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眼里的悲伤逐渐消失之后,也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之后的事,他就不太知道了,因为在他笑过之后,周遭的场景换的飞快,搞得他的魂有点儿晕。
他看着陌生的房间,心里悲伤的感觉小了下去,化成了无语:“不是,你能不能下次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
系统表示:抱一丝啊抱一丝。
“这哪里啊”纪酌鹿打量着周围,房间里面的设施很简单,只放着一张床,左手边是放着满满的书的书架,书架旁连着书桌以及……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笑意吟吟的盯着他看的一个……帅哥。
他说:“参观好了吗这位私闯民宅的……”他想了想措辞,“阿飘先生。”
纪酌鹿:“……”他在脑子里问系统这谁。
系统心虚,系统笑笑:“你任务对象,许霁望。”
“…他为什么能看到我?”
“我……也不清楚。”
漂亮,感觉上了一个新手司机刚上路的黑车,谋财又害命。
于是某个阿飘飘到任务对象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认真的说:“你真能看到我?”
任务对象许霁望挑了下好看的眉,反问他:“你说呢?”
许霁望长的极为出众,眉眼锋利,鼻梁高挺,是典型的高冷的长相,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子温和的味道,给人带来极致的反差感。
纪酌鹿此刻无暇顾及某人的美貌,只一味的飞快运转着脑子,思考该如何解释大白天的出现在他家,并且还是以阿飘的方式。这很冒昧。
突然,他脑子灵光乍现,说:“许霁望,你好,我是你的守护神,来自另一个世界,我的编号为0901号。”
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他笑的眉眼弯弯,说:“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纪酌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