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

    池靖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看到他嘴巴张合,宋禅都以为是自己幻听。

    “池靖安,你愿意娶我吗?”宋禅再次询问。

    她想着交易就应该将自己的诚意都摆在明面上。“雪山上花不了那么多钱,我就把它给了朋友做生意,生意做的不错。江湖人,总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这些年走南闯北,我也结识了许多能人异士。”

    “我们合作,这些资源都可以任你用。”

    “北楚我也去过,我可以帮你查当年伯父失踪的真相。”

    宋禅将自己的筹码一个一个摆上赌桌,对手却魂游天外。池靖安感觉自己好似一个局外人,看着她和另一个自己谈交易。

    若是他不答应,她是不是还会找其他人?

    池靖安深吸一口气,“宋禅,婚姻大事,你就这般儿戏?”

    宋禅想过他拒绝,也想过他因筹码太过诱人而答应,却从未想过他竟然会觉得自己对婚姻大事儿戏。

    “池靖安,我没跟你开玩笑。齐王想与宋家缔结姻亲,我父亲不愿将我嫁入王府,他已经决定明日便辞官归野,此后余生与我母亲田间地头相伴。可我不能!池靖安,你也经历过科考,应该明白我父亲一路无人扶持走到如今的不容易。”

    五岁之前,父母对她和哥哥的管教一样严厉。五岁之后,她身体越来越糟糕。父亲为了她放弃了升迁的机会,留在国子监做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洒脱的母亲被她困在四四方方的家里。

    宋禅坐直身体,道:“我需要一个有权势的未婚夫。”

    “而你,是最好的选择。”

    宋禅从未觉得池靖安的性子这么磨人,他依旧沉默着,一点一点地慢慢喝着茶。

    实际上,池靖安的心里似翻江倒海一般。

    他是她最好的选择。

    茶很快也喝完了,池靖安从腰间解下一枚红玉玉佩,推给宋禅。“我答应你,你我定亲。”

    宋禅喜笑颜开,道:“成交!”

    池靖安无奈地笑笑,问她道:“有什么想吃的吗?让厨房给你做。”

    “夜深了,算了。”宋禅摆摆手,起身准备离开。“明日白日你来一趟宋家,这件事还是得跟我父亲”

    今夜不是做坏事,宋禅穿了一身银纹绣花石榴裙,衬得她皮肤白皙,因室内温度比较高,她脸上还泛着淡淡的一层红。刚才她看上去十分镇定,若是池靖安不答应她便却找其他人,到底还是紧张。

    轻飘飘的纱裙略过池靖安的手臂,一触即离,他瞳孔一缩,他心中那道门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垮了理智。

    他拉住她。

    想问她对自己有没有感情,但却害怕唐突她,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害怕因为这个问题连“假婚约”的机会都失去……

    宋禅回头看他,思绪却飘向远方。她们重逢时也是这种姿势,只是居高临下的人换成了她。

    “怎么了?”她问道。

    池靖安松手,站起身,“我们之间的婚约必须持续一年。”

    “好。”宋禅点头。她理解池靖安,堂堂永安王世子,订婚后又迅速解除婚约难免会被人耻笑。况且,维持的时间太短的话,岂不是在齐王脸上蹦跶。

    池靖安看着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不用说,她的脑子里又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若是不制止,不知道要歪到哪里去了。

    “如今虽然靖王和齐王分庭抗礼,但是齐王还是更有优势一点。为了你和老师的安全,我们的婚约保持的时间越久,你们更安全一些。”池靖安语气一顿,接着道:“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和我定亲,并非只有好处。宋家从此就相当于和永安王府彻底绑在一条船上,齐王可能更加变本加厉。”

    她没说,但是他不能当不知道。与他定亲,是幸运,也是不幸。

    宋禅耸肩,笑道:“我知道,我当然想过这些问题。可宋家的人从不怕这些,让他们只管来就好。”

    果然还是那个嚣张的宋禅。

    次日清晨,宋淮文告别还在睡梦中的妻子,从衣架上拿下袍衫,自然下垂的料子长至脚踝。他仔细地将褶皱捋好,确保领口平整地贴合颈部。随后,他将腰带从后穿过,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从后面捋顺,他沉默地将扣子扣上。

    徐青竹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鱼袋,转至他身前。

    宋淮文盯着徐青竹的头顶,发觉这么多年她不知不觉也有了白发。他轻轻地将那几根白发掖进去,“怎么醒了?”

    徐青竹手上不停,“别藏了,昭昭和阿靳都这么大了,我哪能没有白头发呢?”鱼袋端正向下,没有倾斜。她打趣宋淮文道:“莫不是你嫌我年华老去?连我这几缕青丝也嫌碍眼?”

    宋淮文知道她是为了放松自己心情,也配合她道:“我也想啊,可惜家里有只威严的母老虎,我哪敢啊……”说到母老虎的时候,他还掐了掐徐青竹的脸蛋。

    “你敢!”徐青竹握紧拳头锤向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虚张声势。

    胡闹够了,宋淮文纷乱的情绪早已抛之脑后。他将徐青竹揽入怀中,蹭了蹭她的脖颈。“小的可不敢,以后还仗着徐大掌柜过日子呢。”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好似恨不得飞起来。

    不一会,管家敲门:“老爷,有人、有人带着聘礼上门了。”

    宋淮文大骇,昨日才暗示他结亲,难不成今日就上门提亲了吗?是不是太急不可耐了?

    同样是天亮才睡着的宋禅被琴女从床上拽起来,还未彻底清醒就被塞了个包裹。琴女也背着一个小包袱,看她睁眼就将衣服扔在床上,随后又赶紧去收拾宋禅平日喜欢的那几样首饰。“提亲的人已经进了正门,老爷可能拦不住,我带你跑吧。大不了就是死遁,和他们硬碰硬没必要。”

    宋禅睡的太少,脑子不咋清醒,“谁来提亲了?”

    琴女手下一顿,“忘了问了……”

    宋禅笑了,琴女自从离开画舫后倒是有了许多娇憨。“不必收拾,我们不用逃。”

    昨夜回来的时候太迟了,她便没打扰其他人,打算今日送她爹去上值的路上解释清楚。没想到池靖安居然对这桩假婚约也礼数周全,竟这么早便带着人提亲了。

    ------

    宋家正厅,宋淮文脸上阴晴不定,气场极低。徐青竹坐在旁边,神情淡漠,眼神中却流露着几分无措。

    怎么他也跟着凑热闹?

    这宋家的女婿这么抢手?

    徐青竹对宋禅的性子了解得一清二楚,只怕这出突如其来的求亲跟她女儿也有关系。

    “胡闹!”宋淮文将茶杯放下,力道之大让茶水震荡而出。他本以为是齐王不顾礼节上门了,到了门口才看见是池靖安。“你是我的学生,这桩荒唐事又怎么能将你牵扯进来!”

    池靖安示意管家将聘礼单子交给徐青竹,提起了另一桩事:“老师,前段日子齐王便纳了一位侧妃,是扬州大儒的长房孙女,陪嫁除了金银财宝还有十车的古籍。”

    南陈北李,天下读书人九成都曾在其建造的书院读书,就连宋淮文都曾受过指教。

    “中立很难,尤其是老师,您想以离开官场而换得宋禅姻缘美满,可您忽虑了您的老师也是当世大儒。抛去您侍诏厅的优势,这桩婚事齐王也势在必得。”

    池靖安说中了宋淮文未曾想到的一个点,上位者的贪婪不可想象。

    “老师,我向您保证……”池靖安刚开始剖白自己心意,宋禅就进来了。看到自己父母和池靖安坐在厅中,气氛古怪。

    宋禅脚步一顿,“这是怎么了?”

    池靖安咬着后槽牙道:“没事。”

    宋淮文抬眸看向厅堂正中的女儿,恍惚间仿佛看到当年在书院调皮捣蛋的小女孩,上树掏鸟、下河抓虾,跟学堂的那些学生打打闹闹,如今也到了议亲年龄。

    “慎微今早便带了聘礼,上、门、求、亲!”宋淮文说到后面一字一顿,盯着宋禅恨不得揪着她耳朵臭骂一通。

    宋禅赶紧解释道:“爹,我和池靖安谈好了,我们合作,这就是一桩假婚约。等到事态缓和以后,找个由头就可以解除了。”

    宋淮文被她气地半死,呼吸急促,指着她的鼻子“你……”又转头指着池靖安,道:“你……你们两……”

    她以为永安王府比齐王府好吗?她是真没看出来这还有个浪子野心的人啊……池靖安巴不得将这桩假婚约变成真成亲!

    同为男人,池靖安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昭昭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来!

    池靖安摸摸鼻子,心虚地不行。“老师,我和昭昭定亲。成亲、退亲都由宋家决定,该有的东西我不会少一分,我保证会护她周全。”

    宋禅觉得有些奇怪,合作伙伴之间不需要这样的承诺吧。

    “我……”

    她刚开口就被徐青竹打断,“既然要掩人耳目,两家就得交换定亲信物,昭昭,你随娘去库房选选。”

    宋禅被徐青竹拽着离开,屋内终于只剩下两个互相知道对方目的的人。

    冰淡的声音在冷寂的厅堂中响起。

    “你是不是喜欢昭昭?”宋淮文问道。

    池靖安也不隐瞒,“是,我喜欢昭昭。至于以后她是不是会真的嫁给我,这不重要。她的性格进了齐王府就像自由的鸟被笼子禁锢,老师,您也不希望她过的那么痛苦吧。”

    宋淮文皱眉:“可她也不适合永安王府。”

    永安王府,一个永远被皇室视为眼中钉的异姓王,同样危机四伏。身为老师,他愿意倾尽一切帮助池靖安;但身为父亲,他不能接受宋禅以后处于危墙之下。

    更何况,永安王早已逝去,皇帝却迟迟不让世子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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