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一只海獭，意外变成了人。”
“需要一个真爱之吻才能解除诅咒？”
六十岁的老医生扶了扶眼镜，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看着对面一脸天真的银发少年，他有些不自信地多打量了几眼，
“美人鱼的故事倒是听说过，这美人獭是怎么回事……”
少年穿着白色T恤，坐得端正，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叠在一起，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他长着一双干净澄澈小狗眼，又大又圆，黑白分明，自带着一股真诚无辜的气质，和他肩上那个白色萨摩耶印花一个样子。叫人不忍怀疑苛责。
“医生，我有病吗？”
“有一点，不算严重。”
医生伸手摩挲了一下脸，看着诊单，十遍都是一个答案，表情心率变化都不明显。这孩子说的是真的……那真是见鬼喽。
他啧啧，“你们年轻人真会玩。”
老医生敲敲桌面，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纪白家属，进来一趟。”
老旧的黄漆木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少年走进来，他的长相和苏白是两个极端，五官锋利漂亮，长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棱角分明。留着狼尾短发，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眉眼，减少几分锐气。
少年长得太好看，身形修长，俨然驱散了诊室里的旧物气息，光都被带着亮了几分。
只是他身上还背着一个黑色书包，手上的高数教材还没收起来，看得出还是个学生，少年有些勉强道：
“……您好，我是纪白家属。”
医生招招手，让少年坐到身边，“他呀没什么毛病，就是可能有点癔症，可能还是爱幻想的年纪。你们当家人朋友的，要多多关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医生觉得听到纪白脑子没问题的时候，少年有些失望烦躁的轻叹了一声。
“还有，下次，别耍医生了哦。”
“看你们年纪小小的，现在还在读大学吧？”
少年垂下眼睫点头，“A大，计算机系。”
医生点点头，“嗯，孩子不容易哦，敲代码确实容易出点问题，压力太大了。这孩子可能需要放松一下，你们回去之后就好好放松一下。”
两人刚出诊室，乖乖少年期待地抓住黑色的书包带，眼神亮晶晶的，
“段舟，医生叔叔的意思是——我是正常人，正常人哦！我就说我没有骗你！”
段舟微微蹙眉，不情不愿从鼻腔里冒出一个嗯。
“啊！太好啦！那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
“可以吧可以吧！”
段舟有些不耐烦，抽出书包带，“是你！不是我们。”
纪白又抓上去。
重复十遍之后，以段舟投降结束。
二十分钟之后，A大后门的大排档，烟熏烤肉香环绕，角落的小小的桌上摆满了生蚝，烤鱼……各类海鲜烧烤。
段舟没吃，抱着手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少年，他像饿了十天没吃东西，此刻吃得根本不顾形象。
海獭？根本是小狗。
哦不，是美人獭。需要真爱之吻的美人獭。
段舟无语得有些想笑。
口袋里还装着一张去临海市的高铁票。他有些头疼地回想这几天的经历，怎么和这个家伙发展成这样的。
三天前，他为了去见妈妈去临海市，，结果妈妈没见到，意外在改变救了这只脑子不太正常的“美人獭”。
他看纪白差点溺水，好心把人救起来，结果给自己救了一块牛皮糖。好心没好报，这人起来后死死抱着他的腿，死活不让他走，眼巴巴和他说了第一句话，不是感谢，而是——
“你是我变成人见到的第一个善良的人类！”
“你长得好看还善良，我喜欢你。”
“我被诅咒了，能拜托你爱上我，给我一个真爱之吻吗？”
好荒谬！
看着少年一脸认真，段舟脸都黑了，“神经病。”
他几番想走，什么手段都试过了，也大出血请纪白吃了饭。把纪白都交给警察了，终于回到云安市，没想到今天一下课就看到纪白在学校到处打听他的消息。
还真叫纪白在学校公示栏光荣榜上看到了他的资料。
他好心没好报，救了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眼看藏不住，段舟索性揪走了纪白，给纪白挂了精神科。
可偏偏这家伙没有撒谎，各项检查也没问题。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纪白很骄傲，理所当然道：“很容易啊！我们海獭鼻子很灵的！能闻到8000米以外的味道！我记住你的味道就找过来啦！”
段舟抽了抽嘴角，看着纪白擦了擦嘴角，“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纪白虔诚道：“我想请你喜欢我！”
“……”
段舟扶额。
说不通，根本鸡同鸭讲。
“但是现在……”
少年眼睛亮得不行，嘴被辣椒辣得有点肿，吐着舌头哈着气道：“可以再加一打生蚝吗？！蒜蓉生蚝好好吃！”
“……”
蒜蓉生蚝还是给纪白加了。
段舟决定这顿饭之后，就和纪白斩断联系，既然纪白是个正常人就应该知道他们是陌生人。纪白不能这么骚扰他。
陪纪白吃完最后一顿饭之后，他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纪白似乎听明白了他的话，又好像不明白，倒是没有跟着他走。
段舟觉得他大概是想明白了。
出租屋就在大排档附近，很老旧的一栋居民楼，还是老式步梯，楼梯间的应急灯也时好时坏的。
住在这里的都是附近的大学生，这里位置离学校近，交通也方便，加上大多数学生没什么钱，各方面条件比对下来，600租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也不错，住这里是最实惠的选择。
段舟是自己平时熬夜打游戏什么的，怕影响室友所以才搬了出来，偶尔和室友同学聚餐也不影响同学交流。
正是10月初，秋天了，天气已经转凉了。
段舟洗漱完，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刚刚那双眼睛。
现在，他闹够了，也吃饱了，再中二也该知足了。
人应该回家了。
不然这样天气，他还穿着短袖，大概会生病。
第二天，段舟打开门准备去学校被楼梯间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