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趋近末尾，谢念婉的酒意消下去。

    想起刚刚那阵接触，她这才后知后觉。

    万一刚才那幕被人拍下来了怎么办。

    在这的都是同行，最喜欢颠倒是非。

    不过这种影响到个人名誉的问题，想必傅明岑应该比她更重视。

    算了，有他那重身份，估计也没人敢生事。

    眼下傅明岑已经离开，谢念婉刚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苏琳的电话就打过来，接下后对面迫不及待问:

    “怎么样怎么样，有希望吗?”

    “唔……”谢念婉思维还有点钝，正酝酿言辞时，苏琳就先行安慰:

    “不过这么大的事得徐徐图进，不能太着急，你也不用太有压力。”

    “不是，”谢念婉缓了缓喉咙里的干涩:

    “已经谈成了。”

    虽然她中间稍微醉过，但傅明岑说的话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钟，然后爆发出锐鸣:

    “谈成了?妈呀你不会故意安慰我呢吧。”

    谢念婉语气认真:“没有，是真的。”

    那边又沉默了三秒，没有那么惊讶了，反倒感慨一声:

    “你太有本事了，傅家的立华集团能赞助，我们这个节目不用被砍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苏琳又回归到最初的问题:

    “不过你想好怎么和台长谈了吗?百璃现在虽然有潜在风险，但电视台不会放手的。”

    “等明天看看吧，”谢念婉思索一瞬:

    “傅明岑说他明天过去合作时会谈这个问题。”

    “……”可以预料到的，苏琳又是一阵惊讶:

    “你老实和我交待，你是不是手里有傅明岑的什么把柄?”

    也不能怪她这么狐疑，毕竟谢念婉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只不过说了句自己酒精过敏，结果傅明岑就突然好说话的不行。

    好像想弥补什么一样，谢念婉想，管他为什么，反正合作到手就行。

    “你放心，这事是办妥了。”

    又和苏琳说了几句后，婉拒了她要送自己回去的意思，晚会一结束谢念婉就直接打车回去了。

    没有留意到不远处一双眼睛瞪着愤怒的火焰。

    是谢瑶荷，她敷衍地应付着身边的欲望，包里还放着一板过敏药。

    鬼知道她那会儿拿着药回来，看见谢念婉撞进傅明岑怀里时，有多恼火。

    莫名就想到以前过生日，詹星洲问她如果喜欢的人成了姐夫怎么办。

    谢瑶荷冷哼一声，再次否定了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概念。

    要是真有这个可能，她第一个先整死谢念婉。

    *

    第二天上午，临空电视台。

    位于市中心的区域，这样一栋高耸的建筑冰冷垂视所有芸芸之人。

    而今天，一辆宾利慕尚停在楼前车位上，走下来的人浑身矜贵，五官深刻，慵懒随性。

    在他面前，电视台大楼仿佛只能拜服。

    当他走入最顶层的台长办公区域后，办公楼里的白领议论纷纷:

    “这人谁啊?派头这么大?”

    “我好像有点印象，欸他不是前两天上咱们电视台的那位小傅总吗?!”

    当身份裸露在外后，议论都成了惊叹:

    “不愧是顶级富二代，羡慕不来啊。”

    等谢念婉知道这场风波后已经是下午，苏琳被台长喊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等她回来时就一脸喜色:

    “成了成了，不知道傅明岑怎么说的，反正我们台已经和百璃和平分手了。”

    “肯定是保证了台长利益，”谢念婉若有所思，心里再次涌起一阵不平静。

    虽然大学就领略过，但在职场里，她发觉特权的魅力更是巨大。

    像一个光环，吸引着很多人攀附，拥有的人，挥一挥手就能让人拜服。

    幸好……谢念婉心底有种庆幸。

    幸好傅明岑不是拿特权来兴风作浪的人。

    所以哪怕他在感情上肆意，谢念婉也始终保留着一份认可。

    然而两个人没高兴多久，台长又来传唤，这次是要苏琳和谢念婉一块过去。

    等到了台长办公室，谢念婉迎面就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副书法画:淡泊明志。

    那一刻差点就压不住嘴角，幸好台长咳了咳发话过来:

    “上午小傅总过来说赞助你们节目这事，应该也都知道了，”然后话锋一转:

    “经过人家一说，我觉得百璃这个风险确实不容小觑，所以解除了合作，但我现在想想有点好奇。”

    说完台长镜片后的目光反复在谢念婉和苏琳两个人身上打转，语气不明:

    “我昨晚上才和你们说的百璃一事，今天就整了这么一出……”

    “你们办公室有人说，前两天傅明岑过来找你两，我也不拐弯抹角，只说一句，伤风败俗的事，给台里少干一点。”

    听到伤风败俗这个词，谢念婉和苏琳交换了个费解的对视。

    等台长把她俩请出去后，谢念婉这才有点后知后觉:

    “台长不会以为，咱俩是走的关系吧?”

    虽然事实上好像也确实是这样，立华集团这么大个企业的赞助，连台长都不太好办得到。

    但这关伤风败俗什么事。

    “还是那种不可说的关系，”苏琳翻了个白眼:

    “什么啊，要是我身后真有那么大的金主，我还在这干什么主持人，受什么鸟气?”

    “没事，”谢念婉安慰她:“反正行的端做得正。”

    不过这事确实是她自己欠考虑，昨晚台长还敲打不让查百璃，今天就有大资本出面让台里和百璃分手。

    确实不能怪人多想。

    主要是她没想到傅明岑能真的这么速度，昨晚上答应的事第二天就办妥。

    “管他呢，”苏琳浑然不在乎:

    “这里面水黑着呢，昨晚的晚会，要不是有人强力镇压，不让消息泄露半点，你猜今天的媒体会出现多少捕风捉影的新闻?”

    被镇压了?看来昨晚的担心还真是白操的。

    谢念婉又想起办公室里的内鬼:

    “但是学姐，到底是谁老是和上面通风报信啊。”

    “这个，”苏琳苦涩一笑:“我大概知道，但是没办法，这样的人层出不穷，《新闻女王》里有句话，叫一个公司有30%做事，30%不做事，剩下的不让别人做事。”

    说完拍了拍谢念婉的肩:“不用考虑那些，尽管做就是，再等两天，你去百璃探探风，别等不及。”

    “我知道的，”对于苏琳的顾虑，谢念婉当然知道原因。

    台里刚和百璃分手，她就火急火燎去调查百璃，很难不让人多想。

    于是就这么按耐了好几天，谢念婉准备好草稿后，戴上电视台的工牌就打车去了百璃总部。

    第一次还不能正式采访，没有一上来就搞那么正式的，连一个节目背后都得排练好几次，付出不少心血，更何况是一次成功的揭露性新闻。

    百璃总部不在市中心，甚至连经济中心都不在，谢念婉足足坐了十几分钟车才到。

    厂房区在分部，总部只有一栋高高的大楼。

    比起临空电视台还是稍显逊色的，但公司大门处的百璃二字却让谁也不敢小觑。

    作为临空的一家老字号，主打什么两百年传承老国货，成分安全可靠，化妆更能养肤。

    谢念婉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着装后走进大厅。

    前台小姐挂着微笑:“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谢念婉道明来意，给前台看了正规工牌后，那边就开始联系上边的人:

    “欸总裁，电视台的记者想过来采访。”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总之前台声音压低下去，囫囵应答后挂断电话，扭头对谢念婉歉意一笑:

    “不好意思，我们领导今天有会要开，不如您先预约一下，过几天我再给您打电话。”

    “……”谢念婉断定这是推辞，百璃压根不想见她这个记者。

    一个总裁要开会来不了，难道就不能找其他领导了?

    她好歹也是首都电视台的记者，虽然还在实习，可一个企业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谢念婉都有些震惊住，她可没打算来这一趟空手而归，便又问:

    “会要开一天吗?不是的话我就在这里等着吧，等会开完了您再帮我问问。”

    语气很礼貌，前台目光闪躲了下，见她真的打算一直在大厅等下去，便又打了个电话，这次行了:

    “我们副总裁说一会来见您。”

    然而她嘴里的一会，谢念婉实打实等了一个小时，差点就以为这副总裁是睡过去了。

    等看到人时，谢念婉直觉到这个调查不太好办。

    这副总裁明显也是个笑里藏刀的，表面和和气气，实则一问三不知，说个话慢慢吞吞，一句话能绕八百个心眼子。

    谢念婉有些头大，希望让他再考虑一下时，副总裁挂起脸色:

    “谢记者，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企业不需要任何访谈，我们企业也没有任何值得你探究的地方，请你回吧。”

    毫不客气，并且拒之千里的架势，让谢念婉再次确定，百璃肯定有鬼。

    要知道能被首都电视台采访，多少企业恨不得上赶着参加，想要以此来宣扬企业知名度。

    可百璃却相反。

    就在谢念婉咬牙打算回去再想策略时，电梯里走出个人，她登时惊讶在那里。

    是作为企业代言人的谢瑶荷。

    或许可以从她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