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急着回电视台,谢念婉找了家餐厅请客。
毕竟自己暗访结果被扣,多少麻烦到苏琳了。
等谢念婉说完事情起末,苏琳有些怜惜地看她:
“没想到你妹妹竟然是这样的人。”
丝毫不带任何怀疑的态度让谢念婉心里一暖,不以为意地安慰:
“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倒是傅明岑坐在窗边,手撑着下颌,眸光低垂的样子似乎若有所思,半晌才低着声问:
“所以你妹妹之前真的威胁过你?”
虽然没有具体指明,但谢念婉还是一下想起来他说的哪件事。
当然是那次香港之行,把房间号告诉谢瑶荷的事。
当初确实怨怼过,不过现在想想,也有自己把原生家庭的苦藏得太好的原因。
但那时傅明岑的不信任还是让她至今都心有余悸。
因此他现在这么问,谢念婉难免挖苦: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信我吗?”
苏琳坐在她旁边一听又有潜台词,顿时嗦着吸管颇为兴味地旁观起来。
“……”傅明岑眸光一暗,有些不以为意地问:
“我说我信你,那你会信我吗?”
谢念婉别过脸去,打算绕过这个会让气氛凝固的话题,可傅明岑却不依不饶:
“所以因为这些事,你就一直要对我这样?”
“我到底哪样了,”谢念婉有些头疼:
“我想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也不用太放心上。”
“谢念婉,”他几乎是咬着牙说:“让我不好受,你就好受了是吗?”
“……”谢念婉无声挑眸,不作回答。
傅明岑却自动看出了默认的意思,他勾起个冷然的笑,又矜傲起姿态。
什么这些那些,什么过去过不去,苏琳听得模模糊糊,但不妨碍她听得起劲。
而谢念婉越是这样令人看不清,傅明岑心底那种抓不住的空荡就愈发强烈。
他倒宁愿谢念婉坦诚她恨他,起码足够鲜明。
在傅明岑沉默的档口,谢念婉连忙另起话题:
“对了,我这次试探失败,恐怕我们组想要调查百璃会更加不容易了。”
说着还有点自责,苏琳立马吐出被咬扁的吸管安慰她:
“没事,正面不行还可以侧面突破。”
“不,”傅明岑轻轻否定了谢念婉的说法,在人看过来时,他掩去眸底的暗淡,转而又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我可以发给你一组数据,关于我的公司在上了你们节目后的股份涨幅。”
“你的意思是?”谢念婉隐隐猜到原因。
傅明岑不紧不慢:“你把这组数据让宣传部趁机放出去,百璃看到肯定能接受采访。”
“噢~”苏琳眼睛一亮:“你是想以你为最好的例子,让百璃看到我们节目组带来的价值。”
“对,”傅明岑比了个勾。
“那也得是数据非常可观,才能让百璃动心吧,”谢念婉若有所思。
傅明岑勾唇一笑:“我可以让数据变得非常好看。”
“……”谢念婉不禁抬眸看他,再次忍不住疑惑。
花怎么些功夫与投资,到底是想干嘛?
“你不用这么看我,”傅明岑笑意深邃:
“我以前就爱多管闲事,不然也不会给你打十万住院费了。”
谢念婉眨了眨眼睛:“你想起来了?”
“早想起来了,”傅明岑耸了耸肩:“无意间看到住院费结余退款的时候。”
苏琳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推了推谢念婉,好奇地问:“什么啊什么啊?”
“真的没什么啦,”谢念婉懊恼怎么话题又歪了,连忙调换话锋:
“我觉得这个计划挺可行,那么不知道这组数据什么时候可以提供呢?”
再说话时语气已经温和了很多,大概是追忆往事的缘故。
不论这段感情的过程有多煎熬,但它的开头确实实打实的目眩神迷。
以至于得知傅明岑想起来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瞬的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傅明岑却眸光戏谑,想让她有点别的情绪:
“我的速度取决于你的态度。”
谢念婉眉梢一挑,大感果然如此,语气又平下去:“你想让我有什么态度?”
“比如……”傅明岑却起身,双手撑在桌上,上半身逼近对面的谢念婉,脸庞凑近后低头耳语:
“比如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一次谈过几个。”
他这双触手可及的眼眸,深刻又多情。
眼瞳一圈揉碎了光影,却又交杂着粘稠情绪。
少年时代的玩心与浪荡,都下沉为不轻易显露的色彩。
转而取代的是几乎于锋芒毕露的锐气和迷人。
他轻轻抬起手,摩挲过谢念婉的脸颊,又低声问:
“说话啊,到底玩的多花,连我也可以不认?”
脸颊传来蚂蚁游走的轻微痒感,尤其是听到这句话,谢念婉一个没忍住,失手打翻了手边近在咫尺的饮料。
立马就是苏琳的惊呼:“哎呀我的外套——”
顾不得和傅明岑计较,谢念婉忙推开不知分寸的他,然后去看苏琳,发现饮料刚好泼到她搭在腿上的外套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谢念婉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去擦拭。
但是很悲催的,这外套是白色,但饮料是红色,硬生生染花了。
反正穿现在是不能再穿了,苏琳擦了擦然后就摆烂:
“没事不怪你,要怪也得怪傅总。”
称呼傅明岑时压重了音,但没有明显责怪的意思。
很明显是吃瓜吃嗨了,所以直接打趣上了。
听出潜台词的傅明岑,笑了笑,一如往昔地多情:
“苏学姐,这外套不用穿了,我再给你买一件。”
语气很是温和,半点不见傲慢,仿佛故意打乱距离一样,好看看谢念婉的反应。
“不用了,你帮的忙已经足够,”苏琳摆了摆手,想起刚刚所见,不禁偷着笑。
哪怕因为吃瓜她牺牲了一件外套,但那又如何。
傅明岑余光观察着谢念婉的反应,发现她还是那般格外平淡的表情:
“学姐,要不你先穿我的外套吧。”
说着真怕苏琳没了外套会冷一样,要把自己的脱下来给她穿,惹得傅明岑眉角一抽,再次不容置疑地说:
“学姐,我觉得还是再给你买一件外套比较好。”
还在一边推辞着谢念婉好意的苏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有些阴沉下来,但想了想感觉再拒绝也不好,只得点头:
“那……那就多谢你了。”
“这里有空调,学姐你就别去了,”傅明岑起身拿起椅背上搭着的休闲西装,走至桌边时眸光睨向谢念婉:
“谢记者,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谢念婉下意识想拒绝,她不想再和傅明岑有什么一对一的空间。
但是转念想到苏琳外套这事她确实有责任后,忍不住看了眼苏琳,试图让她给主意。
苏琳假装没接收到这欲言又止的视线,只是笑眯眯对她说:
“去吧,帮我买个好看的外套回来,我在这写资料等你们。”
说着又喝了一口饮料才打开笔记本电脑,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组长,谢念婉简直要以为她还没毕业了。
应该还得感谢这一行的独特性,就连上班时间与地点都灵活的不行。
只要不影响最终节目,那么过程就不是很重要了。
“那我去了,”谢念婉默默在心底叹息一声后,就跟着傅明岑走出了餐厅。
苏琳那件外套泼上去的饮料直接泼透了,现在三月份天还冷着,这新外套是肯定得买的。
本来是打算坐后排的,但谢念婉刚走向车门,傅明岑就先见之明地往那一靠,大摇大摆地不让开。
“你干嘛?”
“坐什么后排,”傅明岑直接撂话:
“你拿我当司机呢?”
谢念婉欲言又止,最后想到他作为节目组的金主,只得向这个小小的威逼妥协:
“行,”然后迅速抢过他手里属于苏琳的车钥匙,飞速打开主驾的车门坐了上去。
等傅明岑手里一空反应过来时,司机已经变成谢念婉了。
他笑了笑,看不出意味,转头钻进副驾驶座,趁着谢念婉发动引擎前,探出身去抬手一圈,便把谢念婉圈进领地一样地问她:
“我刚刚问你的,你还没回答呢。”
说真的,他并不是念旧的人,但是绝不允许有人在爱过他以后,抽身而出的那么干脆。
当然,也许这种干脆只是谢念婉伪装的,或许她的意义就是想报复自己。
“……”谢念婉下意识偏眸。
傅明岑呼出的热气在车内这片有限的区域蒸腾,但她依然反应平平,只是歪了歪头,随口打发了句:
“你能别闹了吗?”
“闹?”傅明岑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眉梢挑起,眸光戏谑:
“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就事论事。”
说话间,那股白兰地的烈性简直要点燃什么一样,可惜谢念婉现在只是一汪死水,丝毫不存在燃点。
她闭了闭眼,然后狠狠挥开傅明岑圈住她的手。
却在挥出去时被傅明岑一把抓住,紧紧攥在手里,傅明岑眸光一寸寸扫视着她的每一分表情,在看到她外套下那件高领时,莫名愉悦:
“这件毛衣,是不是apuweiser-rich的?”
谢念婉现在只想把这件毛衣给扔出去,开玩笑,要是知道是apuweiser-rich的,她是绝不会穿的。
当年傅明岑买给她的衣服,因为款式太多,就零零散散放起来了,有些能明显记得是他送的,就没穿过,有些不记得是不是的,就随便拿过穿了。
但是这种记不得的随便,让她现在很尴尬。
于是她抽回被傅明岑攥住的手,不以为意说:
“我觉得自作多情人的是你。”
“……”傅明岑喉咙里逸出两声冷笑,抬手掐住谢念婉下颌,逼问她:
“你这是什么态度,当年你转卖我送你的裙子,我都没和你计较呢?”
“什么东西?”谢念婉疑惑抬眸。
“……”傅明岑盯了两秒那眸子里的疑惑,有些不确定真实性,于是又冷笑一声:
“你别跟我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