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在眼前炸开，打断了楚呈的回答。
两人之间隔着巨大的花束，天空缤纷的花火四溅流光，白色玫瑰任由周围将其点染成各种色彩。言以霖的眼眸中倒影着楚呈，楚呈抬头望着天空。
烟花轰鸣期间，说话很难听见声音。
长达五分钟的烟花雨过后，再续上前面的话题有些生硬。两人默契地一同并肩而行，虽然没有言语上的承诺，彼此相识而笑，却证明了互相的心意。
抱着那一大捧花，实在是不好走路，楚呈为难地流下了汗水，担心自己会失态。
“第一次送人花，没想到这么不方便。你想带回去，还是把花留在这儿？”
“带回去好像今晚的约会就结束了。那么多花，我从里面取一朵吧，得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寓意。”楚呈挑了一朵完全绽开的玫瑰。
“等等。”
言以霖将他指着的那朵玫瑰花取出来，将枝上的尖刺都摘掉，确保不会划到Omega的手后，才将花递给楚呈。
楚呈不好意思地握住玫瑰，花瓣上沾着Alpha清香的信息素，让他有点心猿意马。
“其他的花就留在这里，给大家分享我们的玫瑰。”
“嗯嗯。”
楚呈没想到命运还是眷顾他的。
“过两天的漫展，我被邀请去当现场嘉宾了，到时候可能会有点忙。不过我就签售一个上午，你有空一起去看吗？”好友邀他去的那场国漫庆典，楚呈在被拟邀请名单里面，只是他是备场嘉宾，如果第一批候选嘉宾里面有缺席，正好差了位置没有来的，他才会有签售位。
这样仓促的签售，在跨年1月1号的凌晨确定了有一位老师不来，才官宣【小楚老师签售会】的微博，效果肯定比提前预热一个月要差的多。但是咖位小、名气不够，要上这种大型漫展，也只能任人挑选了。
楚呈其实做好了没被邀请的打算，元旦本来是要回家过的。
主板方倒是邮寄了两张VIP票据给他，除了楚呈的，还可以邀请另一位亲友来观看。VIP票可以到现场领取工作人员的证，相当于半个助手，结束后还有漫展的一套纪念品。
“你的签售会？”
“虽然是签售会，其他老师才是主角。我就是临时顶上，替补啦。”
“三号我是有点事……”
楚呈手一紧。
“但是可以推掉。反正是放假，理由正当合理。你的签售会，我怎么能错过。”
楚呈将VIP票递给言以霖，“到时候会有人给你发工作人员的牌子，在现场可以随意走动，去各个会场，结束了能领漫展的纪念品。如果别人看见你挂着这个牌子，可能会找你帮忙什么的，要是觉得困扰，可以把牌子取下来，你就放在口袋里面，等结束的时候跟我一起去领纪念品就好了。”
“你去当嘉宾，有带助手吗？”
“助手？”楚呈都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参上嘉宾的名单，更何况助手了，如果他开口，闻叙应该会帮忙。不过闻叙去漫展是玩的，估计要排好几个老师的队伍，哪里有空当小助理。
楚呈摇摇头，“应该没有多少人来排我这边队伍，我只准备了两百本，到时候自己搬一下就好了。”
“这个场馆可以容纳八千人，人一多总有混乱的时候。你没请助手的话，到时候我当你的助手。”
楚呈诧异：“你？”
“我不是很清楚二次元的东西，回去之后可以看一下你的作品吗？”
楚呈几乎有些结巴，“就是一本折叠的小画册，售价30元，已经印好了，在我住的地方放着。你要看？但、但是……”
“对你的画没有信心吗？画家楚呈？”言以霖替他把滑落肩头的雪痕拂去，点点白芒落在睫毛上，让清冷的面容显得更加出尘。
画家……
楚呈有点不好意思。
父母都没这样激励过他。
从来都是看着言以霖散发着万丈光芒，这次一起参加团体项目，楚呈已经很欣喜了，没曾想过让言以霖当自己助手。简直不敢置信。
“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
“别人会看到的。”
“你怕别人看到？”
楚呈的手焦虑地搓着金色项链，“你是登上顶刊科研杂志的天才，要给我这样没有名气小画手当助手吗？别人看到，会觉得你自降身份的。”
“想什么呢？”言以霖轻轻拍散Omega的脑袋上的碎雪，“你画得很好，连我一个业余的人都看得出，你是有天赋的。就算我的评价不靠谱，席教授追着你收徒，还不够证明你的能力吗？钻石就算没有被放在珠宝展上，见过他的人也会过目不忘，你一定会受到很多人喜欢的。不要妄自菲薄了。每个人有自己不同的天赋，你的想象力、创造力，是很多人做不到的。没必要拿自己的短板跟别人的长处比。”
“师兄，你才是钻石吧。”
言以霖哈气，白雾蒙蒙，罩住烟花的轨迹：“天上的烟花有不同种类，缺了哪一簇，都无法组成今晚的美景吗。人类群星闪耀，我们是不同的钻石，你有自己的闪光点，不必参照我。”
被比作烟花、钻石，就是为了让自己感觉好受一点。楚呈感动：“感觉你今天话比往常多。”
言以霖点点头，“……喝了一点。”
“啊？”
“一点点红的。”
原来紧张的不止自己呀。
楚呈绷不住笑意了，主动牵住言以霖的手，Alpha的手掌比他大一个圈，立刻罩住了他，握得紧紧的。
“真的要给我当助手？会很累哦。”楚呈勾了勾Alpha的掌心。
“Alpha的体力，就是用来干体力活的。”
楚呈耳朵一红，想歪了，言以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谢谢你的玫瑰，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白玫瑰。你为什么会选择白色的玫瑰花呢？”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是什么？”
“白色玫瑰花是一张画布，未来的颜色由我们的选择创造，是浪漫的红，还是悲伤的蓝，全在一念之间。我不定义我们的永远。”
“真话呢？”
言以霖歉意地：“红色玫瑰卖完了。我跑了几家花店，凑到69朵白玫瑰，送给你。来得晚了一点。”
“噗……哈哈哈，好吧！”临时邀约，没做准备也正常。
楚呈有点想象不出言以霖跑很多家花店，就为了凑69朵玫瑰花的样子，他侧目看向这个男人，似乎没有因为奔波流下汗水，就连发丝也不曾凌乱，完美地如同机器，今晚好似梦境。
“师兄……”
“真的要一直叫我师兄吗？”言以霖牵着楚呈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小时候我有个昵称，叫木木，他们说，我没有心，看见动物死了，只会说一些冷血的话，像一个木头人。我不喜欢他们那样叫我，但是如果你想这么叫我，我可以。”
太过早慧的孩子，比同龄人要透彻得多，不是缺乏共情，而是更多将目光投向未来。光是楚呈知道的，就有校园的各种公益通道，里面都有言以霖的手笔。他大可不必做这些，也有光芒加身。
或许是缺乏爱、渴望爱，才将无法确定的事情推远，只敢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
“你是因为百分百匹配，才来跟我告白的吗？”楚呈问道。
言以霖很确定地摇头，“我觉得你是因为百分百匹配，才对我有盲目的依恋。但我也很庆幸，这样你移情别恋的概率，就比匹配度低的人小很多。跟你告白，是我发自内心想做的。我接受不了你身边站着其他人，看见你那个朋友牵住你的手，我心里觉得很难受。”
楚呈脸颊粉粉的，心里甜甜的，解释道：“闻叙吗？他没有牵我啦，只是闹着玩的，他沾那个酱料在我手背上。我跟他是网络上认识的，网友，也是好朋友。之前有人把握作品搬运走，他也帮忙了的，我跟他公司有合作。”
言以霖不语，只是一昧地握紧他的手。
“我朋友很少，可不会因为某人乱吃飞醋，就跟他绝交哦。”楚呈声明道。
“我只是某人吗？”
“emmmm……木木？”楚呈试探地叫，这么可爱的昵称，挂在师兄这么大个Alpha身上，还蛮反差的。
“嗯。”
“你有没有发现，你名字里有两个木，我名字里也有两个木。这样好了，你是小木木，我是大木木。”
“说反了吧？我比较大。”
“没说反啊，我是大木木，因为我是大王！”楚呈的名字里有个王。
他愣了一下，觉得刚刚那句话有点歧义。师兄没在开车吧。
楚呈瞥了一眼言以霖，嗯，一本正经脸，应该没有。师兄有没有想过标记他呢？楚呈长这么大还没有试过临时标记，更没有亲亲的经历，说实话还蛮期待的。可是总不能他一个Omega主动提吧，要是被拒绝了，也太丢脸了。
他勾了勾言以霖的手心，对方也勾了回来，微痒的麻意在手心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