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放着府中现成的神医不用,偏偏要去外面请那些不怎么样的大夫。
扶桑还在门口纠结要不要进去,就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地撞了一下,他回头,看清楚撞到他的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肩上还背着沉重的药箱。
“借过,借过一下。”老人家头也不回,佝偻着身子,步履匆匆的跑进梧桐苑。
大夫?他就在府中,白聆祤为何还要到府外去请大夫?
扶桑眉头拧紧,顾不得其他,也跟着闯了进去。
“夫人这伤?”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努力瞪大了浑浊的双眼,看着白聆祤脖颈处的青紫,还不等他瞧出个所以然,就被人一把拉开。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扶桑看着白聆祤脖颈上的伤痕,瞬间冷下脸,明明早上他来送药时,她脖颈上还没有这些伤。
“没什么,”白聆祤看了他一眼,不慎在意的开口:“不过是为了纳妾的事,惹殿下不开心罢了,总归,是我的不对。”
“他对你动手了?”扶桑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攥紧。
被推开的老大夫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这二人注意到他。
“为人妻,自然要以夫君为天,事事都要听从夫君的。”白聆祤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神色淡漠的开口。
扶桑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浑身散发着冷意,一把抓起白聆祤的手腕,确认她没有别的内伤后才松手。
“我那里有活血化瘀的药膏,等我取来给你涂上。”
扶桑临走前,不忘一把拽走旁边装鹌鹑的老大夫,并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咬牙切齿的叮嘱道:“这里没您什么事了,您老人家还是早些回去吧。”
“是是是。”老大夫无意间听到了太子殿下这样的密辛,自然不敢多留,连忙马不停蹄的就要离开。
“等等。”
“贵人还有何吩咐?”
“这个是你的诊金。”扶桑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这老大夫如此年迈,总不能叫人白跑一趟。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老大夫接过银子,匆匆道谢后,提着药箱走得飞快,不过一扎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扶桑找出精心调配的药膏,亲自送到白聆祤手中。
白聆祤打开看了一眼后,递给一旁的秋水,让她替自己上药。
秋水拿着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到白聆祤脖颈上的青紫处,似乎怕弄疼她,动作更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药膏的气味并不算难闻,甚至带有一丝淡淡的香气,白聆祤拉下衣领,脖颈处难看的青紫映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像是在雪地上泼了一滩五颜六色的墨汁。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处看,扶桑以为她爱美,怕留疤,遂开口道:“这药膏每日早晚各一次,涂上三五日,就能恢复如初。”
“扶桑公子的医术,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白聆祤放下手,转头看向他,目光盈盈,道:“我却不想这伤,好的太快。”
“什么意思?”许是他太过愚笨,白聆祤的心思,扶桑似乎永远都看不透。
“扶桑,”白聆祤浅笑着看向他,语气柔弱的开口:“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让它好的不那么快的,对吗?”
她甚至都不需要解释这样做的原因,白聆祤知道,扶桑一定会答应她。
果不其然,扶桑在经过一番挣扎后,还是答应白聆祤,不让她的伤好的那么快。
第二日,不知从何处传出的谣言,太子殿下大婚第二日便纳了十三房妾室,太子妃不过与他争论了两句,太子殿下便对太子妃动起手来。
再加上昨夜确实有人目睹积善堂的老大夫被人匆匆忙忙的请去了太子府上,更是为这谣言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而此刻,在书房生了一晚上闷气的慕容景历还不知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花了一晚上时间才好不容易把自己哄好。
这京城的女子自小就被规训成贤良淑德的模样,要宽容大度,要体贴入微,这并非是她的错,她也只是想做一个好妻子罢了。
慕容景历叹了一口气,终于舍得从书房出来了,调整好心情准备去找白聆祤,刚踏出书房门,就看到齐问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殿下……”
今日京中谣言传的沸沸扬扬的,齐问一早就接到消息,想汇报给慕容景历,但他却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想到他昨天发了那样大的脾气,齐问一时间又不敢擅自打扰。
“出什么事了?”慕容景历眉头微皱,齐问何时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今早,城中突然冒出一则流言。”齐问犹犹豫豫的开口,“是关于殿下您的?”
“什么流言?”
“说您,说您,”齐问顶着慕容景历疑惑的视线,悄悄后退一步,摆出逃跑的姿势,直接一口气大声说完:
“说您成婚第二天就非要纳妾,太子妃娘娘不许,您还动手打了太子妃娘娘!”
话语刚落,齐问就已经跑到了五米开外。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慕容景历表情略显烦躁,“我看这些人都是闲的了,谁要再胡说八道,就都抓起来关到牢里。”
“是!”齐问隔着五米的距离,掷地有声的回答道。
京城里的这些个书呆子,都是一群碎嘴子,一个个连枪都提不起来的弱鸡,背后造谣倒是一把好手。
再说了,他什么时候非要纳妾了,又什么时候动手打太子妃……
等等!
慕容景历猛地想起,他昨天气急,确实动手捏了一下白聆祤的脖子,可这事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齐问,”慕容景历看了一眼五米开外的齐问,眉心狠狠跳了跳,怒道:“你再不过来,我就让你再那里站上三天三夜。”
“殿下,”齐问一听这话,立马屁颠屁颠的回来了,“殿下有何吩咐?”
“我府上的事,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是因为太子妃娘娘,昨天请了大夫来府上。”齐问小声开口。
“请大夫?她病了?”慕容景历一听说白聆祤请了大夫,顿时也顾不得追查什么谣言了,快步往梧桐苑的方向走去。
秋水正拿着药膏替白聆祤涂抹,慕容景历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白聆祤白皙的颈间多出来的那片刺眼的青紫。
慕容景历有些愣住了,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他昨日下手有那么重吗?怎么会看起来如此严重?
“这,这怎么伤成这样?”慕容景历来到她身边,伸出的手都在无意识的颤抖,想要触碰白聆祤颈上的伤,却又害怕的缩了回来。
“这伤是如何来的,殿下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白聆祤语气冷漠的开口,听起来像是在责怪慕容景历一般。
慕容景历不仅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反而莫名又一丝高兴,会对他生气,总比整日里挂着一副虚伪的假面要好。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更不该对你动手,都是我的错。”慕容景历蹲下身子,牵起白聆祤搭在膝上的手,语气诚恳的道歉。
白聆祤想抽回自己的手,慕容景历却握的更紧了,仰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太子身份。
他根本不必如此卑微,别说只是轻轻掐了她一眼,就算真的对她动手了,又能如何呢。
“殿下是太子,做什么都是对的,何须跟我道歉。”白聆祤扭头移开视线,不咸不淡的开口。
“不不不,我错了就是错了,要不你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气,聆儿,好聆儿,我保证再也不会了。”慕容景历抓住白聆祤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白聆祤眼神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竟会是这样一个死皮赖脸之人,几次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都失败了。
秋水看了慕容景历一眼,替白聆祤涂好药后,悄悄退了出去。
太子殿下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呢,而且他真的很喜欢小姐,寻常男子都做不到像他这样呢,夫人这下可以放心了。
白聆祤试了几次都抽不会手,也就任由他去了,无奈道:“殿下这个样子,若是让旁人看到了,是会被人嗤笑的。”
“我是太子殿下,我看他们谁敢笑。”慕容景历傲娇的开口,若是做太子连这点特权都没有,他还当个屁的太子。
“殿下不要任性。”白聆祤简直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
“你原谅我我就不任性了。”
白聆祤被他缠的无可奈何,只能原谅他,她本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只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但似乎,没有试探出来,慕容景历好似对她完全没有底线。
听到白聆祤说原谅他了,慕容景历麻溜的从地上站起来,手还不忘继续拉着白聆祤的手,心疼的看着她脖颈上的伤痕。
“扶桑公子不是在府上,怎么不让他来看看?”
“殿下不是不喜欢我与扶桑公子接触?连送个药你都要发不高兴。”白聆祤掀起眼皮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