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一落座,全场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觥筹交错间,谄媚的话语和激动的表情在席间的每个男士身上此起彼伏地体现着。有生意的吹嘘着体量,有学历的卖弄着学识,都没有的显摆着自己的名牌珠宝腕表,或是跟哪个大佬交好,抑或情场上的英姿。昕澈还来不及体会在场人的油腻,就被高频的推杯换盏弄得头脑轻飘飘起来,没有精力去观察每个人的言行和他们与野猫的互动,只感觉自己被香港人和一个肉铺老板夹击,也没机会跟其他人说话。好容易大家吃够了饭,昕澈略蹒跚地走到点歌机旁,亚马逊正站在机器边,很客气地靠边让给昕澈。明明动作和表情都很正经,昕澈硬是觉得亚马逊在勾搭自己。不,绝不是因为他的脸,也不是昕澈自作多情,而是他周遭说不清的荷尔蒙气场。他看昕澈眼神迷离起来,直接问昕澈芳龄。昕澈还没到酒醉吐真言的程度,用手势做出了自己在风月场的一贯回答,有时候她都把自己的真实年龄忘了,果然谎言说了一百次就成真了。看了昕澈的回答,亚马逊一手抓住胸口的衣服,层层褶皱勾勒出身体的形状。这动作似曾相识,把昕澈带回到两年前的剧社,自己试戏时导演的姿势。但不会吧,这两人能有什么联系呢?
酒席已有人陆续离开,昕澈一喝醉情绪就翻滚起来,想起彦哥对自己的态度和言语,心里那个苦啊,却又没人说。看到大家走了,昕澈也起身想走,可抓着椅子踉跄几步,转个身又回到了座位上。亚马逊见状,下楼拿了两瓶雪碧上来。昕澈拿着易拉罐,有点想哭,把易拉罐挤成扁扁的形状。肉铺老板过来搭讪,说昕澈心情不好,不要有压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说出来。昕澈没法说,只得说自己没有压力。他又过来给昕澈看手相,摸着昕澈的手心说昕澈特别纯情,又指了指野猫说她很花心。昕澈扭头看野猫,正看到亚马逊的手搭在野猫的大腿上,两人都面带微笑。昕澈又抬头看了看香港人和肉铺老板,两人都一脸的不怀好意。昕澈只觉得自己的开叉裙太短,白花花的大腿似有所诉地露在外面。香港人闲聊了几句,凑上前来说话,用力拍了拍昕澈的大腿。昕澈一股子无名火冒起来,拿起筷子打香港人的手,还质问他为什么打自己。“那你也来打我啊,打我的第三条腿。”这句话不管是从20岁的小鲜肉还是50岁的大叔口中说出来都倍显油腻,昕澈瞪了她一眼,不理会周围人色迷迷的眼神,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紧紧抱着椅背。
没过多久,昕澈清醒了一点,想回家,众人也没挽留,就此散场,各自上了车。
从这天以后,形势似乎明朗了起来,昕澈和野猫依旧每周被邀请去酒局,只是没人再动手动脚,灌酒的情况也没再出现,酒桌上自然会有些黄段子,但各位小老板聚会的主要目的还是分享近况,讨论赚钱机会和舒缓压力。不夸张地说,昕澈觉得好像每晚都是个小型商学院,只不过大家的信息只能做茶余谈资,对昕澈的生活没有实际益处。
在某个异常欢快的晚上,大概来了五六个妹子,酒楼的主厨兼老板兼相声演员阿海坐在妹子们的右侧,又开启了郭德纲式黄段子。昕澈心情不错,全程为他捧哏。在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戴金链子的矮胖男人是个开心果,全场气氛担当。
“所以你知道人类的使命是什么吗?就两个字,繁殖!”
“林冲捶打高衙内的房门质问,林娘子打开房门,衣衫大开,□□通透,满脸通红,一边说,不曾,不曾!”
虽然满嘴污言秽语,说的却是文学历史,昕澈对阿海有了很多好感,同时不停地接着他的话茬,两人一来一去不觉一个多小时。桌对面的女生好奇,问他们在说什么,亚马逊朝这边看了一眼,冷冷地说,□□。昕澈大脑飞快,笑吟吟地答道:造物。旁边两个女生笑得花枝乱颤。
阿海心情很好,说要敬在座女生们一杯,昕澈逗他,让他一个个地敬,他也顺了意,敬到昕澈的时候,昕澈莞尔一笑,很大方地说:“加个微信呗!”
阿海坐下的时候拿起了手机,可不知为什么,顿了一下又放下了,用撒泼的语气说“我积了德多大福气,有漂亮女生主动要加我”,然而手并没有跟上,依旧紧紧包住手机。昕澈奇怪,又加了一句“我们一起唱首歌呗”,阿海用同样的句子感慨了一句,但这次甚至没望向昕澈。昕澈有点郁闷,又不知所以然,反坐在椅子上,扒住椅背,装作专心看着周围人唱歌的样子,不时扭头看看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