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鱼的猫

    这几日你一直跟在陈登身边,他看你没有地方住的样子主动收留了你到他家府上,这到省去了每次进出宿舍都得用幻身咒的魔力。

    相处下来,你发现陈登的确是一位很好相处的人,没有丝毫世家子弟的架子,比那些纯血家族简直不要好太多。

    他不爱坐在书案前,更喜欢去田里看稻子钓鱼。

    他和那些纯血家族也不一样,为人温润纯良,深得民心。

    他的行程简单,稻田,鱼池,有时会去集市买些鱼或者蹭饭。

    说到鱼——

    你扶着门框,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端着鱼脍的陈登。

    “不是说好少食了。”

    陈登手中的东西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有些局促的看着你。

    “可是…已经三日了…”

    他说话声音越说越小还有些委屈,显然是自己没有底气。

    至于你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还要从前几日说起——

    你早早的醒了,换上陈登为你准备的衣服,梳上发髻,对着铜镜整理了下鬓角的碎发。

    一推门,就看到陈登正拿着食盒在门口徘徊,他看到你,立马走过来。

    “阿临醒了,来吃些东西吧。”

    “早啊元龙…好。”

    你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陈登向你展示手中的食盒,你侧身邀他进屋,两人坐到桌前,他将食盒放到桌上,拿出里面的食物。

    “看着好好吃,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你用筷子戳了戳碗中被切成薄片的鱼肉,雪白雪白的,切的很薄,一看刀功就很好。

    “是啊,来,阿临。快尝尝……”

    陈登弯起唇角,将碗往你那边推了推,怕你吃不惯,又准备了热茶和鱼汤。

    你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夹起一片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并没有什么腥味,很滑嫩,脆脆的,料汁也调的恰到好处。

    “嗯嗯…好吃…”

    “阿临,喜欢吗?”

    “喜欢…”

    你胡乱点着头,喝了一口热茶,不过一大早就吃生食真的好吗?

    而且他起的这么早,就为了给你送鱼脍吗。

    “阿临喜欢就好。”

    他挽起袖子,又为你添了一碗鱼汤。

    你忍住了自己的疑惑,毕竟他这么期待的看着你,你还是没有问有没有虫子这个问题。

    “阿临,我一会要去田中看看稻子。”

    “要一起吗?”

    你放下碗筷,点头,随即接过他递来的草帽。

    再一看,他已经将草帽戴上了,你看到他头上的筷子。

    原来他带了两顶帽子啊。

    ——

    还未走近稻田,就已经闻到了阵阵香气,还未到中午就有人早早的出来耕田。

    “空气真好啊。”

    你猛吸一口,田中的麦穗有些伸到了路边,稻禾上还落着几滴水珠,摇摇欲坠的。

    “也快到收获的季节了,稻子都成熟了。”

    “田中还有鱼呢!”

    你弯下腰看,几条乌黑透亮的鱼在水田里游来游去,吐着泡泡。

    “是稻花鱼。”

    “将鱼养在稻田中,肉质也会变得鲜美。 ”

    将鱼养在田里,还能节省空间。

    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所以,霍格沃茨门口的黑湖里有美人鱼大鱿鱼,还在里面举行过火焰杯,原来也是为了节省空间啊。

    陈登侧眸看你,你正捏着下巴出神的看着稻花鱼,思绪不知道飞哪去了。

    草帽有些大,又因你弯腰的动作下滑,堪堪遮住了眉骨,他抬手为你扶正帽子。

    而你还在想着美人鱼和大鱿鱼如何美好共存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下意识捂住唇角。

    …

    他被你突然的动作弄的一愣,手指还捏着你的帽沿。

    有点尴尬…

    但这也不能怪你!

    谁让他那晚突然叫住你给你擦嘴角!

    “呃…咳咳…我,我牙疼。”

    还是太尴尬了,你找了个借口,捂住嘴一脸狰狞,好像是真的牙疼。

    但其实,早在你学会魔法的时候就把蛀牙修复好了,成功实现美食自由!

    “阿临,咳…刚才帽子歪了…”

    陈登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任由宽大的袖子遮住。

    正当你们尴尬,不,应该说尴尬的只有你一个人时,一道清亮的声音让你脱离苦海。

    “小陈!今天来的挺早啊!”

    一个身后背着竹筐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还热情的朝你们打招呼。

    “阿临淑女也在啊!”

    “是啊,今日带阿临来这里看看。”

    “李叔早啊,身后背的是什么呀?”

    “我看那竹筐好像还在动呢——”

    “啊,里面是我家闺女——”

    李叔侧身向你们展示他身后的竹筐,里面垫了几层厚被,面料看着就价值不菲,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躺在里面,不哭也不闹的,看到你还咯咯的笑了起来,露出还没长齐的小牙。

    像小狗牙,你偷笑。

    “她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艰难的握住你的小指,你也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晃着,换来她更欢心的笑声。

    “大名儿单字葵,小名儿叫朝阳。”

    “寓意真好啊…”

    葵花,向阳而生,小字叫朝阳。

    “那是,这可是我家夫人取的——”

    你和陈登相视一笑,这人还炫耀起自家媳妇了,下巴翘的那么老高。

    李叔被笑也不气,摸了摸鼻子。

    “阿临淑女与朝阳有缘,这孩子一见你就笑。”

    “是啊,晚生平日也很少见到朝阳笑得这么开心呢。”

    这两人怎么一唱一和的,合着你长得是什么好笑的人吗?怎么见到你就笑。

    “好啦好啦,别打趣我了…”

    你捏了一把朝阳软嫩的小脸,细腻的触感让你想起滑溜溜的史莱姆,红了一片也不闹,就这么瞅着你笑。

    “朝阳的母亲呢?”

    “我家夫人这几日身体不好,我又不忍心让她带孩子,就带着朝阳出来了。”

    你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人怎么老是他家夫人长他家夫人短的,大中午头子就被塞了把狗粮。

    “朝阳…朝阳…?”

    面对直直飞到你嘴里的狗粮,你选择沉默,你干脆晃起朝阳的小手,她咯咯的朝你笑着。

    “小家伙牙都没长齐呢,就笑得这么开心,长大了还得了?”

    两人看着你和孩子的相处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夫人也经常这么说哈哈哈…”

    李叔摸摸后脑勺,脸上满溢着幸福。

    ——

    最后陈登和李叔去田里看稻子,你在旁边照看着熟睡的朝阳。

    这小孩真省心啊,不哭不闹的。

    你侧头看去,陈登正在旁边处理田里的杂草,你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还有那颗显眼的小痣。

    因为挨的挺近的,你顺手将他快要下滑的袖子挽起,接着又撑头看他劳作的样子,将他微红的耳廓收尽眼底。

    “元龙啊,累不累?”

    已经到中午了,气温开始上升,你看到他面上已经生出一层薄汗。

    “还好,已经习惯这样了。”

    “阿临,你看这穗稻禾。”

    陈登示意你看他手中的麦穗,金黄金黄的,稻粒饱满。

    你数了数,一颗稻禾上有七条麦穗。

    七条——

    “胡了!”

    你突然拔高的声音吸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

    你捂住嘴,鸵鸟一样缩了起来。

    好社死啊…

    陈登笑出声,你尴尬的将帽沿下拉遮住脸。

    “只是可惜,只有七条麦穗…”

    他弯下腰扶起旁边垂到地面的稻谷,垂下眼帘。

    “七条已经挺多了啊。”

    他摇头,没有转过头看你。

    你摸不着头脑,还想开口问的时候,他已经挽起裤脚进到田里了。

    “七条是挺多的,从前下邳可发现了一禾九穗呢!”

    李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拽了一根狗尾巴草。

    “下邳?”

    听到陌生的词汇,你问道。

    “是啊,我们这些人啊,大多都是跟小陈从下邳迁过来东阳的…”

    “那时小陈和大家在下邳种了一大片稻田,稻花鱼也长得肥美。”

    “小陈当时还没有鱼竿高呢,就有模有样学着人钓鱼。”

    “整整三年无饥无灾啊…”

    “后来下邳被战火波及,稻田被毁了,死了很多人…”

    “再也看不到一禾九穗了…”

    李叔用狗尾巴草逗弄着朝阳,声音渐小,似在怀念。

    你看着竹篓里熟睡的朝阳,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

    天色渐暗,田中忙碌的人也逐渐散去,你挥手向李叔道别,回过头,陈登在不远处等你。

    “阿临,我们回去吧。”

    “嗯。”

    你向他跑去。

    入夜的风带着冷意,你们沉默着并肩而行,你侧眸看他。

    “元龙。”

    “怎么了?阿临。

    ”

    你看了一眼他唇边的小痣,又移开眼神看着前面。

    你不开心吗?

    …

    “我想吃鱼脍。”

    你没有问出口,匆匆转开话题。

    …

    “好。”

    他沉默半晌,你以为他看出了你的不自然,转过头看他。

    你发现,他一直在看你,眸光流转间含着笑意。

    ——

    所以说…

    这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的鱼脍啊!居然有这么多虫子!

    你正拿着魔杖给他的腹部用魔咒缓解疼痛。

    根本没用…

    “Evanesco(快快消失)”

    “Rennervate(恢复活力)”

    你只能用消失咒先去除他腹中的虫子,在用恢复咒缓解疼痛。

    “所以,能告诉我吗?”

    “鱼脍里果然是有虫子的吧。”

    你施完咒,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其实…也不是经…”

    陈登靠在床头,拢住松散的腰带,眼神躲闪。

    你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咳,这次多亏了阿临…”

    陈登无意识攥紧被角,被你释放的低气压唬住了,声音吞吞吐吐的。

    果然是笨蛋吧?你又不是要吃了他,这么害怕做什么。

    你可是被别人评为最不像斯莱特林的斯莱特林啊。

    “我又不是在怪你。”

    你叹口气,放松了神情,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

    “疼不疼啊。”

    陈登刚想说不疼,为了鱼脍什么都值得。

    但看到你的眼神,将这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挺疼的…”

    “那还吃?”

    他沉默了。

    换作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

    “以前也经常疼吗?”

    “也不是经常,就是偶尔会…”

    又是偶尔。你深知这只是他敷衍的话。

    “以前是怎么缓解疼痛的?”

    “喝药吗?”

    你又追问他。这家伙,嘴里没几句实话啊。

    “是啊,之前遇到一位姓华的大夫,开了些药。”

    你观察着他的眼神。嗯,这句是真话。

    “那你听话喝药了吗?”

    陈登沉默并拒绝回答。

    “是因为难喝吗?”

    他点头。

    这回换你沉默了。

    最后的结果是,你面无表情的样子再次唬住了他,陈登以为你生气了。

    某人再三保证不会食鱼脍过勤了。

    ——

    时间回到现在。

    你正扶着门框面无表情看着他。

    抓到了偷吃鱼的猫。

    “阿临…?”

    “哈哈…好巧…”

    陈登干笑几声,连忙将手中的鱼脍放了回去。

    “这才第三天吧…?”

    “肚子不疼了?”

    你踏过门槛,背着手不紧不慢的朝他走去,嘴里关心的话却让人听着心惊。

    陈登看你走过来,下意识的向后退,却被身后的桌子抵住。

    “呃…阿临?!”

    你看他心虚的样子笑出声,一把捧住他的脸,往里面塞了颗东西。

    陈登被你的动作惊住了,嘴里措不及防的被塞了东西。

    甜甜的,在嘴里化掉了。

    他刚想问你是什么,一张嘴不经意含住你的指腹。

    指腹传来一阵湿濡的柔软。

    你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通红的耳尖出卖了你,你将手放回身侧无意识的捻着,又抬眼看他,你笑出声。

    “你耳朵红了。”

    话一落,你开始担心某人的耳朵会不会熟透。

    你抬眼一看。

    果然很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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