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整整齐齐的堆满了装满货物的集装箱,第九号仓库门口,一群穿着黑色行动的男人守着,右侧耳朵还带着行动耳机。有几个郁星河还见过,是他和霍远山一起出行时跟在身后保护的保镖。
他们的表情显然认出了郁星河,有些惊讶,又不好对他动手,语气为难地阻拦:“老板说不让任何人进去。”
郁星河盯着他,忽然眼眸一转,冷淡道:“我知道这里,我就是来找他的。”
保镖一时拿不准,几番犹豫拉扯间被郁星河钻了空。
一进门,就闻到了浓厚得有些呛人的血腥味,冷白的灯光笼罩空旷的仓库,散落一地的刀枪棍棒,还堆放着一圈圈粗硬的麻绳,中间躺着几个血肉模糊,勉强分辨出形状的人,脚边不远处甚至还有一大块完整的人皮。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正被霍远山拽着头发,狠狠地砸在一旁凹凸粗糙的水泥墙上,几乎是一下就被砸的头破血流,大股的鲜血顺着墙壁往下流。霍远山手里还拿着把匕首,听到门口的动静,目光狠厉地盯着门口,猝不及防对上郁星河骤然颤抖的眼睛。
霍远山整个人僵住,瞳孔骤缩,动作一松,空中回荡着清脆的金属落地响声,手下的人已然没有了动静。
霍远山眼里只看见郁星河脸色苍白,他朝他走近一步,郁星河往后一退,不知是绊到了什么,整个人跌坐在地,眼睛和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谁让你来的?!出去!”霍远山红着眼眸吼道。
郁星河难以动作,忽然脚下一热,粘稠的液体染上他的脚踝,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人抓住了他的脚踝,嘴唇一开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仔细看才会发现这个人根本没有了舌头。
“啊——”
郁星河叫出了声,等回过神时,霍远山已经将那人踹开,眼底情绪翻涌,脖颈青筋暴起。
“带他走!”霍远山并没有转过身,声音发颤,手里紧攥着拳,却听到保镖说:“老板,他晕过去了。”
拳头一松,霍远山抱起郁星河,交代好善后的事情就带他回了家。
脱离掌控的事总是令人感到恐慌的。
霍远山坐在床边,躺在床上的人紧皱眉头,微微颤抖。
他伸手想要抚平却引的对方下意识的躲闪,其中无尽的疏离,像潜藏暗长的一根小刺,在此时突兀地跳出来,在心口划出一道狰狞的伤疤。
可他没有立场指责半分。
他眼神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睡颜。
他弄丢了生命中唯一的星星。
“星星……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痛苦。
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他的母亲。
终于理解了她的痛苦。
如果爱一个人,就要把他留在身边,如果得不到他,的确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他给郁星河掖好被子,颓然苦笑,小声抱歉:“我没能成为好人。”
霍远山一言不发的去了书房,键盘上有微微动过的痕迹,新换上的灯带闪着暖黄的光亮,无比刺目。啪一声按下开关,室内顿时陷入黑暗,只有一点点稀薄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地毯。
他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墙,那堵冷硬的墙给了他些许依靠,身边却是无边蔓延的黑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贯挺拔的身体缩了起来,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湿意,狼狈而脱力,衣物上,皮肤上仿佛还带着难以洗净的血腥味。
枯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