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撩开,轻声询问道:“怎么一个人蹲在这?”
她的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看她狼狈的模样我大概明白她的心情。
一个人长期处于不被关心的状态,总是容易对突如其来的温柔感动。
我是个轻浮的人,任何时候都是。
我抚上她的脸,“累了吗,去我家歇歇吧。”
她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闷闷地“嗯”了一声。
回到家中我便也没了买菜的想法,因为比起吃饭这位可怜的女孩更让我心动。
我招呼她坐下,她却只局促地站在一边。
她:“衣服……”
我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原来是沾上了些泥土。
当下我只觉得这人可爱极了,真是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我起身去房间拿衣服,路过她时故意用小拇指勾了勾她的手,那一瞬间我清晰地感受到她僵了僵。
到了房间我又犯难,那女孩感觉快有一米八了,我的衣服她根本穿不了。
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一旁心叶的衣服上,我在犹豫是否要拿出来。
说起来那女孩跟心叶倒是有六七分的相似,穿上心叶的衣服会更像吗……
我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但那女孩实在可怜,犹豫几秒我还是拿了心叶的衣服。
出去后,她仍局促地站在原地。
我把衣服递给她,“浴室在那,你可以去那换衣服。脏衣服就先放在里面那个篮子里,我等下给你装起来。”
她接过衣服点点头,小声地道了谢。
萌死了……
女孩行动很快,只几分钟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站在那,是我出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陈西玉。”
陈西玉?好熟悉的名字。
我:“我叫秦信余,喊我信余就好。”
陈西玉:“嗯…信余。”
我:“在呢。”
她垂眸看着身上的衣服,“我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我看向她,“我挚友的。”
陈西玉:“你们住在一起吗?”
我:“……没。”
陈西玉狐疑地看着我,“这样吗。”
我:“她,去世了。衣服被我留了下来。”
肉眼可见这女孩脸爆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打算撩拨一下她的,现在谈到心叶的事情一下就让我没了兴趣。
我摇摇头说没事。
她似乎还是很自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拍拍一旁的空位,“坐这吧。”
她走过来坐下,我出声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她低着头,我们坐的很近,我甚至可以看到她浓密的睫毛。
陈西玉:“可能吧。”
嗯?这什么回答?什么叫可能吧?
陈西玉,陈西玉,我仔细回想着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
我猛然想起,“你之前是心叶的搭档吧?”
我跟心叶从事的工作不同,因此工作日很少见面,但只要有空闲总会待在一起,隐约记得心叶提过陈西玉的名字。
陈西玉在听到我的话后脸色不是很好看,“心叶姐跟你提过我吗?”
我点点头,“有点印象。”
陈西玉:“……聊了什么?”
我:“记不清了,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陈西玉:“这样吗。”
我觉察到了她的古怪,“怎么了吗?”
她笑笑:“没什么。”
……鬼才信。
陈西玉沉默了一会儿喊了我的名字,我应了一声。
她沉默着。
我觉得好玩,四年里我的生活太过乏味,致使我总是乐衷于给自己制造麻烦。
我懒散地倚在沙发上,侧过头去问她:“你在我家楼下干什么呢?”
她也偏过头跟我对视,我好像看到了一点泪光?
她抿了抿嘴唇,“习惯了,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
我越来越觉得这人好奇怪,“怎么选择来这?”
陈西玉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有想见的人。”
我:“是谁?”
我努力回想着近几年住在这栋楼的住户,没什么头绪,因为从我来到这里就一直只有三个人住在这栋楼。
看着她忧郁的表情我转移了话题,“张先生……案子有进展吗?”
她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进展。”
我:“我很喜欢推理和破案,可以和我聊聊这个案子吗?”
陈西玉:“好。”
我:“死者浑身赤裸,脸被利器划伤,嘴也被缝上。嗯……凶手应该跟死者之间有些矛盾,你们应该已经排查了他的社会关系了吧?”
陈西玉点点头,“死者社会关系很简单,毕业于名校,外出闯荡却找不到工作,或许出于一些落差感他开始不和家里人联系,平均一个月才打一次电话。而且也不交朋友,至于你上次见到的他那个表哥也是假的。我们找到了当事人,发现那人是死者的老乡,五年前欠下高利贷还不起才被人挖去了左眼。你见到的那次是他来找死者借钱的,他这个样子他的家人已经放弃他了,他又没有朋友,走投无路才来找的死者。”
我:“……那有点不对劲。”
陈西玉:“怎么说?”
我:“张言华在工作日总会外出,打扮得体,总给人一种很忙的感觉,如果不是住在这个小区,我怕是第一次见他就会觉得他是一位成功人士。”
陈西玉:“根据我们调查,他工作日外出是去了一个叫free的酒吧里。酒吧老板娘说这人总是工作日在这里喝酒,一般喝到烂醉都没人管。”
我听完之后笑了笑:“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工作喽?”
陈西玉点点头:“这也是奇怪的点,他一个无业游民为什么他的老乡在知道他住在这种地方的情况下会想到找他借钱。而且他还有钱去喝酒。”
我回忆着案发现场:“浑身赤裸……凶手是想羞辱他吗?。”
陈西玉:“我们并没有查到跟死者有矛盾的人,就像我说的,他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最后三个字是被陈西玉着重说出来的。
我笑着看她:“这种人最适合办事了。”
陈西玉也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死者一定在涉及其他的事情,而且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不如先查查老板娘。”
陈西玉:“老板娘有什么问题吗?”
我:“第一,酒吧本身就鱼龙混杂,是很合适做交易的地方。第二,老板娘说他总是喝个烂醉,这个我是完全不相信的。一个酒鬼,在前一天喝的烂醉的情况下依旧可以早起并且十分有精气神的跟我打招呼,而且还是连着五天这样。保不齐……老板娘也参与其中呢。”
我低头思考着,“还有一件事。”
陈西玉:“什么?”
我:“你们查监控了吗?”
陈西玉摇摇头:“没有。”
我点点头:“嗯。”
陈西玉:“要查吗?”
我:“不用,那是她的地盘,就算真有什么,你们也是查不到的。”
陈西玉看着我发愣,我不解,“怎么了?”
陈西玉漏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你刚才……跟心叶姐好像。”
我愣住了,随即也漏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是吗。”
我觉察到气氛的不对劲,也不想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我:“你把案件的信息告诉我……没关系吗?”
陈西玉:“……你的话,没关系的。局里的大家都知道你,大家都很放心的。”
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