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展认定自己只要不插手于主角的事件,这一世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上咸鱼的休闲生活。
虽说是这般想着的,但面上却不能马上显现出疏离来。
毕竟在正式成为沈叙白的亲传弟子之前,他已然是在天剑宗修养了数月之久,和每个人相处的都还算融洽,就连那三个欺师灭祖的东西,在人前也好歹要顾及一些,究竟还是维持着表面关系。
他心里其实对重生到这个节点有些不满,毕竟若是再重生得早一些,回到灭门以前,说不定他还可以带着他娘一块跑路,从而美美躲过be结局,但谁让他命苦,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重生在了拜师的节点...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成为了沈叙白门下最小的弟子,这一拜,就已然又是一脚踏进了龙潭虎穴...
重生归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曾问过系统能不能让他再重生得早一些,好让他规避这些麻烦,但系统却总是刻意在逃避回答这个问题,有一日实在被问的烦了,便给他泄了点底出来:“你能回来还不是多亏了...!...总之你不可能重生到更早的时间线了。”
被这么一回答,他心里堵得慌,脑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但猜来猜去总是不对,系统也不肯再透露什么了,于是他只好作罢。
依照他前世的记忆,沈叙白这段时间对他是相当的上心。
——日日都要亲自看他的状态不说,甚至还亲力亲为地帮他寻找身上咒术的解决之法。
这些事情,放在一个师长身上,其实在正常不过。
但奈何...
这位敬重的师长门下...有这三个大畜生在虎视眈眈啊!
沈叙白对他好上一份,这三个孽畜就会在心底默默给他记上一笔!
...mmp!
褚云展绝望,褚云展咬牙忍耐。
前世最后的那段时间,他过得有多凄惨,他甚至已经不敢再去回想,但这些个惨绝人寰的回忆,即便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忆,但每每午夜梦回,他终究还是要被惊醒,这已然成为了他的梦魇。
尽管系统一开始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在一旁观望的,但瞧他这般,也有些怜悯了起来:可怜的娃,成为癫公play中的一环,疑似被精神折磨地有些疯癫了。
兴许是瞧褚云展太可怜了,连系统都给予了一些情绪价值,依靠着这点精神回馈,褚云展才没至于彻底疯癫。
可即便他明面上维持着平和的态度,但精神的萎靡终究还是被人看了出来。
某日里,他照例受到了沈叙白的传唤,他本能上就有些抵触,毕竟有沈叙白的地方,就有三尊煞风景的煞神,他怎么也不想自己主动凑到前去,去受这三尊大逆不道的东西的晦气。
但于理,他没有理。
他是弟子,无论如何也没有弟子拒绝师长的道理,况且于情,他的命,终究是沈叙白救下的,再造之恩大过天...
再者,他不去的话,那三尊煞神也会对他生出不满。
对的,你没有看错。
在这三尊煞神眼里,他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
去的话,他们会嫉妒褚云展才来不久,就得到了沈徐白的亲睐;不去的话,他们又觉得他冒犯了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师尊。
褚云展麻了:...已老实求放过。
他在自己的床榻上痛苦挣扎了半个时辰,尽管他在心里如何地不想去,但终究还是逼着自己去了。
因着心不在焉,很快就又被关怀了。
“云展,可是身子仍是不爽利?这些日子,瞧你依旧是精神不佳...”
沈叙白的声音像给他按下了启动键,他下意识便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沈叙白身边如门神般,一左一右簇拥在旁的三位大畜生。
...不是,你们三个完全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吗?
褚云展很纳闷,看着那三张脸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但很快他又在心里自顾自做了回答:啊,这有啥的,这就是个不讲逻辑的鸡掰世界,主角整天无所事事那咋了?
对啊!那咋了!
说起来,明明上一世这几个大出生都呆在沈叙白身边,到底哪来的黄金时间做那些布局啊?!
想来想去,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也只有主角光环这个由头了。
可天杀的,凭什么被当狗杀的只有他一个人啊啊啊啊!
褚云展在心中无能狂怒,成功引来某大畜生狐疑的目光,他下意识一慌。
但很快想到不能露出马脚,于是低头掩饰,一骨碌地道:“还劳师尊挂心了!拖师尊的福,云展如今身子已无大碍!”
上首的几位各有所思,莫非自不用说,锯嘴葫芦一个,抱着臂,目不斜视地眺望远方,仿佛能把天给看破了一般,是了,除了沈叙白的事,他一向是不太上心的,所以这会压根没把心神放在此时此刻正卑躬屈膝的小师弟身上。
赵无双则一脸兴味地摇晃着他那把扇子,半遮面瞧着底下的小师弟,他对这个小师弟实在太感兴趣了,潜意识总觉得能从小师弟身上找到趣味,啊,就连现在这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格外地惹人怜惜呢?
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一样,一直在防备着什么的样子。
真有意思,不是么?
至于卫临风,他的年纪在三人之中最小,也最藏不住事,明目张胆地就瞪着一双美目死死剜着底下的褚云展,他气的牙痒痒,总觉得这贱皮子是在做勾栏媚样在狐媚,只怪现在是在师尊面前,不然他非得空手撕了这贱皮子,来泻泻火气。
褚云展哪里感受不到这两道火辣辣的实现,只感觉冷汗冒了满头,倏地,他竟然有些埋怨起沈叙白来。
他心想:师尊不然你就把我当一个屁放了吧,我只想好好狗下去,当个小透明,求主角大大们高抬贵手,收了这些神通吧!
可对上沈叙白那从一而终、关切的眼神,褚云展又莫名有些愧疚。
说白了,这跟沈叙白有什么关系呢?他关心自己的徒弟,难道不应该吗?
该死的,难道不是这几个欺师灭祖的大孽畜吗?!
褚云展不由得握了握手心,心中又莫名开始埋怨起了自己:要是他比这些大牲畜牛逼,沈叙白之后就不会沦落到那样的地步了。
想想重生前沈叙白的种种被凌辱的凄惨模样,褚云展不由地便心头发疼。
赵无双一瞬不瞬地睨着,心中莫名起了些念头,于是轻眯起眼,略微侧了头,朝向卫临风。
卫临风此时正气恼着,但马上瞧见了赵无双的小动作,立时便转眼去看他的眼。
两人做了个眼神的交换,似乎了然了些什么,卫临风眼底竟显出几分狠辣,这下愈发灼灼地瞪着褚云展。
褚云展被这些目光注视着,简直是如芒在背,可偏偏他又不能显露出异样来,于是只好强笑着岔开话题:“师尊其实...不必对云展如此上心...”
师尊啊,小的我真的撑不住了啊...快点麻溜让小的滚了吧...
怎料下一秒,他竟被一双纤长有力的手扶正了身,他心下一惊,下意识便抬了头,然后撞进了沈叙白嗔怪的眸子中。
竟是沈叙白走近了。
众人皆是没能料到这一出,就连莫非向来的死鱼脸都因惊诧出现了一像素的偏差。
卫临风简直气的要跺脚:凭什么师尊对这个小贱人要这么亲近啊啊啊!他真的生气了!
褚云展本人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几乎是一脸的呆若木鸡,就着被沈叙白扶了起来,因着没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一时还有些近,显得距离很暧昧。
卫临风气的眼里要喷火了,莫非也抿了唇,赵无双...倒没显露出什么别样的神色,只是依旧老神在在地在观察着什么。
在反应过来后,褚云展顾不上什么礼仪了,倏地后退了两步,才捂着乱跳心口站定。
沈叙白似乎也觉着自己有些失态了,歉意地笑了笑,这才缓声说道:
“胡闹,师傅关心徒弟天经地义,更何况,你在世间,已经再无亲人,如今身上更是还有未能破解的咒术...”他说的振振有词,那双好看狭长的凤眸之中里全是坦然,不由得令人信服。
褚云展没由来心中还是漏了一拍。
果然...就算是重来一次,沈叙白也依旧是这么好。
一想到这样好的人,今后会遭遇那样的奇耻大辱,褚云展便心中闷闷,他的喉头哽了哽,无力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泄气一般,迎着那一道道不友善的眼神,缓缓抬起了脸,由衷地说道,“...师尊的大恩大德,云展无以为报...”
少年的眼里尽是恳切,其中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沈叙白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沉痛,再想细细探究,褚云展却已经又低眉顺眼下去,恢复先前那古井无波的神态。
想起数月以前,在满地的横尸里苦寻了半晌,才寻到的几乎毫无生气的少年,沈叙白就不由想要多关切少年一些。
沈叙白被人金尊玉贵捧着长大,从来也没经历过那样的灭顶之灾。
更何况,这孩子毕竟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用细看都能看出独属于孩子的稚嫩,寻常这般大的孩子身上多少也能攒出点肉,但这孩子即便来了天剑宗将养了几月,也依旧还是瘦的,甚至这孩子连应有的婴儿肥都因突生的变故消减了许多,这孩子天生圆眼,平日里总是敛着眸子,怯懦地不敢正眼瞧人,显得可怜极了。
可怜的孩子总是格外惹人怜惜,更何况这孩子,还是他亲自从满地的尸骸中找到的,他对这孩子天然地便抱有别样的责任感。
现下再听这孩子这样说着,沈叙白心中暗自抽疼,他的语气带上了些他自己也未觉察的关爱:“云展,有师尊在,定不会叫旁人再欺负到你的头上。”
这话听的亲切非常,旁人看来定又是一阵称赞,可这话听在褚云展耳朵里,就是恐怖片一般的存在。
他的脑中几乎瞬间就响起了警铃,然后用难以掩饰的惊惧,看向了身后的那几尊煞神。
果然,那几尊煞神,一个投来了冷漠但警惕的眼神,一个则用似笑非笑的眼神默默凝视他,一个则抱胸在用敌视的眼神,在狠狠剜着他。
褚云展心都凉了半截,但没法,炮灰的血与泪又有谁能懂?
他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心说师尊啊,你再多说两句,恐怕不用等咒术破解,徒儿地小命就要不保了...
沈叙白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瞧他面色不佳,甚至想要将他叫到身前细细察看。
然后就被褚云言辞(划掉)委婉拒绝了。
开玩笑!尽管知道,这个节点,这几尊煞神还不会做出什么让他震碎三观的事来,但他还是很慌的好不好!虽然说那三个都不是啥好人,但谁让人家是!主!角!呢!
nnd老天不公!能让个做人的真善美来做主角不??!偏要这样的刺激是吗!
炮灰的命就不是命了?!
褚云展很b溃,很快再次收获了一众恶意满满的眼神。
褚云展:(缓缓跪下)...nnd,跪求重开教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