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一阵沉默。
李效有双手搭在办公桌上，眉头微锁地与厉清明对视着。
只见眼前的少年虽然面带着笑，视线未曾移，眸光清澈且坚定。
与他对视也没有退缩半分，那闲适的动作与放松的神态，仿佛他们不是在谈什么利益相关，而是在讲些“你今天吃什么”一类的无聊话题。
半晌，李效有才问道：“厉清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又换了一个称呼。
厉清明眨了眨眼，他把那张合同往前推了推：“有什么不对吗？”
“您给林易城也开这样的条件？”
林易城，也就是之前那只银爪狼的御兽师。
厉清明自然是对这些未来同班同学不太了解，但架不住他有李志洲啊。
坐他后桌的那个小卷发虽然成绩一般还有些胆小，但是交友范围是真的广，且对他也是真心相待。
不过相处两三天，对人非常有距离感的厉清明就把他当朋友了，这确实是一种本事。
从他口中，厉清明也得知了不少关于那提前觉醒的五位天之骄子的信息。
和另外四位家庭富裕的相比，林易城的家境是比他家好一些，但也没有到，供了3年的灵能石之后，还有充裕的金钱供他好好培育宠兽的程度。
要知道，能够增加灵能石吸收速度的仪器，售价300w。而正常每天放学回去修炼三五个小时的话，一颗可供修炼用的初级灵能石售价15w，能用一个月。
可供修炼用的灵能石供不应求，除了官方渠道会给予学校一类的机构优惠之外，普通人三年下来成本逼近800w。
据李志洲打探回来的消息，林易城的家人里也就他父亲是位精英级别的御兽师，并且在教育部门内工作。他家祖辈四人兼母亲都是普通级别御兽师，祖父80岁高龄了仍在环保部门内工作。
可谓是集全家之力供养他一人。
就这样，在林易城觉醒前半年，他们刚从市中心的东建小区搬到了李志洲家旁边楼栋居住。
据说七人住在一套110平的四房两厅内，可谓拥挤。
诚然，厉元宵和许明月要是拼尽全力，压缩自身宠兽培育成本和生活成本，也能供得起厉清明使用这三年灵能石。
但是这种要求，厉清明不会答应。
原主也坚决拒绝。
*
“你调查了？”
李效有这下是有些诧异，他一脸惊奇地看着厉清明。
厉清明淡淡定定地接受了那打量的目光：“没有。”
“只是提前了解一下我未来的同学兼对手罢了。”
他歪了歪头，“这不算调查吧。”
“确实。”李效有点点头，“林易城同学提前觉醒，天赋也不错，银爪狼好好培养，攻击力和速度也是拔尖，我们当然很重视。”
厉清明：“……所以？”
他果然讨厌跟这种老油条谈话！
答非所问，东扯西扯，就不讲重点。
“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急，”李效有慢慢带上了往昔的笑意，他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我们给林易城同学开的8000。”
“才8000？”
厉清明不觉得望子成龙的林家就连住所都置换了，学校补贴8000就肯点头签下学籍绑定协议。
林家父亲在市级教育部门工作，对这些东西门儿清，普通条件可糊弄不了他。
厉清明勾唇，一脸明了，“还有什么条件？”
“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虽然说南安市里确实只有咱们南安七中有宗师级御兽师老师，但是隔壁南平市可有好几个。”
南安七中是本地最好的高中没错，但是放到整个南华区，不提区府南明市，就连周围的南平、南沙和南林，都有能压它一筹的学校。
“我记得南部五市之中，我们南安市已经垫底有快十届比赛了吧？”
相关部门肯定会给学校施压的。
林家这样捧林易城，要是其他学校给出足够多的诱饵，肯定会咬钩。
林父的工作限制他必然受生源保护政策影响，但是他可是精英御兽师，足够好的条件加上聘请他工作的话，足够打动他们。
更别说，他们南安市的其他学校还对第一高中这个名号虎视眈眈呢。
他慢悠悠地又补充了一句：“再说，南安私立那边开价……”
“他们给你开多少？”李效有马上咬钩，突然冒出这一句。
但等他抬眼看到厉清明那一脸“果然”的神情时，马上懊恼地察觉，自己是被套路了！
“厉清明啊厉清明，你真是……”他摇头苦笑，从抽屉里又抽出一份协议，“看看吧。”
包括提前觉醒测试那天，一共两次试探。
李效有发现，自己竟没在眼前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年面前讨得了好！
不过，心眼多在御兽对战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索性，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自曝底牌：“金额是肯定没法提的了，学校不能提供这么多现金。”
“但是你要是够优秀，我坦白说，学校给优秀学生安排的奖学金可不少。”
他们可跟南安私立高中不同，那是民办学校，校领导、董事会可以有决定权，爱咋给咋给，只要不是太离谱的金额涉嫌垄断被举报，南安教育局部那边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公办学校各项支出是要受监督的。
不能给现金，但是巧立名目，御兽科可加了不少奖学金。
“战英老师确实是个好底牌啊，我跟你说，宗师级和宗师级也是有壁的。”李效有开始念叨，“战英老师可是从部队退下来的，你懂吧，就那种一直战斗在最前线的。对战经验可丰富了，团队作战战术上也是出类拔萃。”
那确实，现在的部队作战，除了单兵作战之外，通常都是五人小队。一则小队配合好磨合，二则每个人契约宠兽数量都有好几，人数太多容易出乱子。
正巧他们团队比赛就是五人，可谓专业对口了。
至于说学校咋争取到这位大神回来的……厉清明表示与他无关。
“至于其他……”李效有抬手指了指新合同里的某一项，示意厉清明看。
厉清明低头，看清那行字，一怔：“……南安3号秘境名额？”
他们南安市附近就3个已经开发好的秘境。
其中南安1号秘境，又称为南安市后花园。那里环境优美，绿树葱葱，花团锦簇。是南安市御兽联盟主导开发的E级秘境。里面只生活着部分弱小的木系、土系为主的宠兽，温和亲人，只需要有一名普通级别的御兽师带队，就可以进入。
南安2号秘境，则是许明月所在的顾氏集团和御兽联盟联合开发的，平时由顾氏集团负责运营维护。许明月的B级导游资格就代表着她可以独立带队进入秘境深处！
这个秘境内最强战力也不过是一只36级C阶进化形态的木菈尤尤，但秘境内资源丰富，宠兽种类繁多，能力又不太强大。顾氏集团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跟各个宠兽族群达成一致，只要宠兽幼崽和御兽师互相看对眼，就可以尝试进行契约。
顾氏培育中心内的一批幼生期宠兽也是从中而来。
而南安3号秘境，则是部队所属！
那里茂林密布，危险重重。里面的宠兽更加强大且野性十足！
由于靠近南安市，从南安市补给最为方便，那么把部分进入名额交给南安市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是，部队那边肯定不会派人保护进入的人群！
他们学校是南安市第一高中，市里对他们本届高中联赛寄予厚望。
战英老师是宗师级御兽师，又是部队退下来的……
要是再加上楚鸣茗老师。
两个宗师级。
这样的话，那边的稀缺资源以及宠兽培育中心所有没有的宠兽种类，确实是一份惊喜！
厉清明双眼发亮，他正巧可以去那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第二宠兽！
他到时候要是突破了100点精神力，达到普通御兽师水平，那么可契约的宠兽就不限制为幼生期的1-5级，而是20级以内，未进化过的宠兽均可尝试。
但培育中心内，短期都只会有幼生期的宠兽，一旦达到一定级别，是会被放养到野外秘境的。
“3号秘境名额有什么条件限制？”厉清明直接追问，“这一条协议可以保证我的名额？没有其他要求？”
“没有，”李效有摇了摇头，“事实上上面分配下来给我们学校的只有3个名额，这个名额分配方式是限定的。但是战英和楚老师俩人都有额外名额存在，但他们本人以及亲友都暂时不需要——所以，学校替你们出了部分金额，你们在秘境的收获也需要交给他们30%作为报酬。”
“当然，契约宠兽这点不算在里面，契约宠兽需要交给部队那边30w神州币，这点也需要你自己准备。”
“30%？秘境管理那边要收多少？”
李效有答：“50%。”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获得所得的20%。
但是，他厉清明可是新手御兽师！
两位老师带队的话根本不会带他们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普通路线的话，先不说开发秘境的时候就已经被部队收刮过一轮，哪怕后续有生长的灵物，也会被一波又一波秘境探索者收割。
他们哪能得到什么好东西？
再说了，在秘境探索中有个潜规则，只要获得的资源是自己宠兽可以使用的，当场使用了的话……是不算在最后核算资源里面的。
这名额相当于白送！
至于说30w神州币——
“30w，不限宠兽种类吗？”
李效有再次点头，“对，只要是E级形态，20级以内的宠兽，一口价都是30w。”
“嘶。”厉清明倒吸一口凉气。
大手笔，这可真是大手笔啊！果真不愧是部队所属！
能去秘境的能有几个眼光短浅的？自己不行，带队的人还能看不出好歹？
战斗型宠兽，在野外哪怕是幼生期的，基本上能看出天赋和技能。
30w神州币，也跟白送没什么区别了。
他正好缺第二只宠兽名额，毕竟除了想要毛茸茸和自己合眼缘的宠兽之外，他还想要能跟苗苗相处不错的——尤其是高中联赛和高考在等着，至少得契约一只不排斥战斗的。
厉清明对自我认知非常明确，能尽最大可能拿好成绩，能契约更好更合适的宠兽为什么要将就？
他就是这么现实又肤浅的人，喜欢毛茸茸，但是也不排斥强大的宠兽，能一步到位就不绕圈子。
他直接拿过放在一旁的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义正言辞：“我生是七中人，死是七中魂！其他学校休想拿糖衣炮弹攻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