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祝淮安也早就注意到了方迎景。
由于东沅二中奇葩的规定,高一这一年里平均成绩在前百分之十五的河西校区的学生将会调到更好的河东校区来,而相对的,成绩排在河东校区末尾的同样人数的学生会到河西去。
有些许残忍,但东沅市作为一个大城市,竞争激烈,内卷严重,为了教学质量和成果,他们不得不这样安排。
这样做原本很好地实现了教学资源的配置,但对于学生来说,可能就是在这一年好不容易认识的混熟的同学,下一年就很难再见了。
对于他们来说挺伤感的,好不容易混熟的人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新面孔。
但祝淮安没这个感觉,对于她这样性格的人来说,只是一群认识的人变成一群认识加不认识的人。
所以她身边没有绕着她叽叽喳喳的人,在这个并不算热闹的班里也仍然能称得上冷清。
所以她感到奇怪,那个靠墙坐的女孩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这样一个新人,身旁居然能那么热闹。
她不羡慕,只是有那么一点疑惑。
相对视的那一眼确实是巧合,很快的、蜻蜓点水般的,就像雁鸟低飞,轻轻擦过湖面,连水波都未曾惊起。
然后她就记住了。
记住了那双张扬的杏眼,在阳光下瞳孔是深棕色的,周围的虹膜在阳光下泛着暖黄,从某个特定的角度看去,真的像两朵向日葵在开放,有些奇特却并不诡异,反而让人浑身泛起一种沐浴阳光的暖意。
那一头短发像是日系风格,堪堪垂到耳下,从深棕到浅金,颜色层次丰富,那几根格外浅的,映着太阳金色的光。
唇型很好看,也许是天生上扬,让人总觉得她是在笑,颜色是健康的红润,更添一分活力。
整个人的气质应该是温柔甜美的。
可是她偏偏坐得慵懒随意,眼睛微眯着,不知是阳光太过刺眼还是出于习惯,再加上唇瓣有些偏薄,温柔被促狭盖过,显得不羁又潇洒。
还是很好看,祝淮安想。
这个想法也就冒了一下头,很快地被压了回去。她低头重新看向书本,本想再预习一会,却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力,手握着一支铅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勾画。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果然放假放糊涂了。
反正现在还不算开学,随他去吧。
直到……
铃声响起她突然回神,才发现纸上随手画的简单线条勾勒成了一只眼睛,是杏眼,微微向下弯,像是在笑。
与那个少女的眼睛一模一样。
祝淮安:??
她呆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扯给谁看。
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干什么。
———有可能是这只眼睛有魔力吧,祝淮安画完以后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她懒得去擦,就让它在纸上放着。
她也没怎么听别人的自我介绍,偶尔抬眼,瞟几下那几个说话让她觉得有点意思的人。
实际上有意思的人也少,就在方迎景在心里默默点评这个太矮、这个太胖、那个太装、那个名字太土的时候,祝淮安心里想的也差不多。
她干脆懒得再抬头看,只将自己埋在书中。
但实际上也没看进去几个字,脑袋里反复品味着刚刚那个名字。
原来她叫方迎景啊……
好有寓意的名字。
迎景,迎接日光,真的是向日葵呢。
不知道是怎样的家庭,能想到一个这样热烈灿烂的名字,养出一个这样潇洒的人。
不像她。
淮安淮安,其实……
她捏紧了笔,苦笑一声。
其实只是一个任务的结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