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骁发现楚沉舟身子突然抖了一下，还以为他被自己不小心吓到了，停在半空中的手连忙改变路线，朝他晃了晃：“呃那个…你好？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楚沉舟回过神来表示自己没有被吓到，刚刚一抖只是有点冷而已。
凌骁：哦。那我信一下。
然后她就这么丝滑地熟练地坐到了楚沉舟旁边那张高椅。
她本来想着开头先来一个超级全面的自我介绍，谁知对方先开了口，说出来她的名字。
“你是凌骁？你好。”
“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是哥们我还没说完名字啊。
楚沉舟指了指她头顶。
凌骁双手放在了自己头顶，“哦”了一声，反应过来了。
麻蛋的进游戏后她总忘了自己头顶会显示名字了。
“那…楚沉舟你好啊。”
“我见过你。”楚沉舟看了眼她木绿色的眼睛，缓缓移开，“凌家的二小姐，是你，没错吧。”
凌骁本来是一个宕机的表情，在听到楚沉舟说的某个字时突然笑了起来。
她顽皮地学着刚刚楚沉舟的说话方式：“对呀是我哦。那你……楚家的大少爷，没错吧。”
“这么有缘分，咱们还都在Y市呢。”
楚沉舟笑起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Y市是他们生活的那个现实世界里的一个城市，经济发达，治理工作也做得很好，几乎没出过什么重大命案。
生活在Y市的人，也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大家族。
可能是因为都是玩家再加上还是同一个城市过来的，两人起了唠嗑的兴趣，坐在那个角落便聊边磕了盘瓜子，顺带观察女人的动作。
凌骁还是那副笑得阳光灿烂的表情：“我觉得她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家伙。”
楚沉舟没移开目光，单纯接过她的话：“确实，毕竟在这么一个‘厮杀赌场’里，能做到将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身份小不到哪里去。”
视野中的女人终于有了新动作，只见她走上前去，右手抓住了那个被钉在墙上的男人的胸前上的一把刀。
随后一发力，便将那把刀把拉出来，刀身上占满了鲜艳的红色，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血。
墙上的男人身形晃了晃，然后一个眨眼的功夫砸在了地上。
很响的一声“砰”，砸下来的那一刻还有不少血液溅出来，周围的桌子什么的都染上了几抹红，也包括离得最近的那位女人。
她将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发出了一声很小的但充满了嫌弃的“啧”。
得亏今天穿了黑色的裙子，不然一片红的太难洗了。
下一秒她松开皱起的眉毛，转头看向楚沉舟与凌骁所处的位置，与专心视奸的两人猝不及防
地对视上了。
楚沉舟：“……”
凌骁：“……”
女人：^^。
还未等他们开口，女人就已经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抱歉。”楚沉舟率先起身，“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我们对您对这个男人的处理方式好奇才……”
“想看便看就是，我无所谓。”女人笑了笑，随后想起了什么便从自己长裙边的口袋拿出了两张名片分别递给二人。
“也算是初次见面，我名为花女，是这儿的老板，这是我的名片。”
凌骁接过名片，眼睛亮了亮：“您、您真的是老板啊，我第一眼见的时候就觉得您的气势气场很强！”
花女的嘴角微微弯起，但笑意不达眼底：“是吗。”
空气好像在逐渐凝固，见状，楚沉舟说道：“那个男人，最后会被送去哪里？”
花女顺着他的话，望向身后的男人，眼神露出一丝厌恶：“随便找个地埋了便好。这种人，准备棺材都是浪费时间。”
“那他家中的妻子、父母、儿女呢？”楚沉舟看着她，直到对方回过头来与他对视。
“这可不属于我管辖的范围了，先生。”她的语气逐渐冷下来，嘴边的笑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这位先生如此好奇，不如自己去找找他家在哪里，好去探望一番。”说到这里，花女突然的脸上又浮出了笑容，嘴里小声说了句，“没准他家里人还会感谢我呢。”
说罢，她撩了一下头发：“天色已晚，各位还是不要在赌场逗留太久了。”
闻言，原本已经收回目光的楚沉舟与凌骁又重新看着她。
凌骁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姐姐，这赌场晚上是什么时候开业啊？”
“滴嘟——滴嘟——”是前台的小闹钟响起来了。
22：00。
“赌场晚上不开放，只有早上7点钟开到晚上十点钟。”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前台，将一直滴嘟滴嘟响个不停的闹钟按掉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了，还请各位有序离开赌场哦～”
赌场里的人逐渐散去，楚沉舟走在人群末尾，随着大众一同准备离开赌场。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前台中间的花女脸上的笑容，那一抹红唇勾起，眼角微弯，手里拿着刚刚会叫的小闹钟，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咔哒”一声，赌场大门关闭，赌场里的一切被彻底藏在门后。
咔哒。
破旧的木门随着一声轻响悄悄打开，旁边探出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黑发小女孩的头来。
小女孩似乎是怕生，看着门口陌生的两人，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们好……”
楚沉舟蹲下身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头发已经有些打结了，身上的衣服又薄又破的。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死去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并不破旧，反而很新，好像还是名牌。
“小妹妹不用怕，我们是你爸爸的朋友……”
听到后一句话时，小女孩身体猛然一抖，然后像一只灵活的小蝌蚪一样一缩，“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楚沉舟：“……”
凌骁：“……？”
凌骁愣了一会才开口：“楚哥，咱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楚沉舟站起身，抖了抖有点麻了的腿：“看起来那个男人对他家里不是很好，包括他的朋友。”
凌骁又朝门凑近了点：“那我们接下来要cos谁的朋友才能套点话？”
话音刚落，她就想到了。
于是凌骁迅速收回头，站直了身，发出“咳咳”两声后敲响了门。
又是那个小女孩出来开门。
她这次开的门缝比上次小，只敢露出一只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凌骁。
凌骁也向楚沉舟刚刚那样蹲下身来，柔声询问道：“小妹妹，我们是花女姐姐的朋友，可以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家里的情况吗？”
就在他们两个以为小女孩还会像上次那样将门关上时，这位小女孩却已经轻轻地将门拉开一个可以让人进来的缝。
她小声说道：“可…可以。”
随后又站在门后面给他们两个让路：“请进……”
有些出乎意料。
楚沉舟走进房子，将木门轻轻带上后环顾了一圈房子里的情况。
很乱很破，屋子里还飘着一股难闻的酒精味。
楚沉舟屏了口气，皱着眉头往前走去，下一步刚准备落地就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微微弯腰将东西拿起，发现是一个已经喝完的空酒瓶。
正准备找个地方把玻璃瓶子放好，就听到旁边的凌骁也提到了一个玻璃杯，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啊”。
“抱歉抱歉对不起我没长眼没注意看到对不起对不起……”凌骁嘴里一边往外说着道歉连击，一边将瓶子捡起拿在手上，东张西望着，似乎也是在找地方放瓶子。
“抱歉，是我没把瓶子放好……”小女孩走到他们跟前，伸出手，“请将瓶子给我吧，我来放好。”
他们就这样看着小女孩接过手中的空玻璃瓶，放到了另一边的柜子里，那个木柜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玻璃空瓶。
等小女孩把瓶子放好，给他们搬了两张小凳子，楚沉舟才开始询问小女孩一些问题。
楚沉舟看着面前这个兜兜转转找不到另外一张能坐的椅子，便起身要把他坐着的椅子给她，见她拒绝了便暗示凌骁抱着小女孩坐，实在不行就让小女孩坐他一边腿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楚沉舟一手托腮，看着刚刚坐在凌骁身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怯怯开口：“刘……刘希。”
凌骁戳了戳刘希的小脸：“那，小希的爸爸跟妈妈在做什么工作呀？”
刘希张开口却又低下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某种心情突然占据内心。
良久，她才重新开口。
“他……爸爸没有工作，爸爸只是每天都去赌场那里。”
“我的妈妈……”说到这里，凌骁突然感觉自己抱着刘希的手沾上两点泪。
她不太会安慰小孩子，只能匆忙地用手背试着轻轻拭去刘希的眼泪。
楚沉舟从兜里扯出张纸给她擦着：“别哭，难过的话就不说了。”
谁成想刘希只是抓住楚沉舟给她擦完眼泪准备缩回去的手，满眼泪水地看着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牢牢抓住不肯松手。
“妈妈……”
“妈妈被爸爸去赌场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