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至今记得博士带Logos到人事部报道的景象。

    虽然博士确实说过若有需求可以使用人事部批发的调用凭证，但当博士真正带人报道时，凯尔希才发现不对劲，绝大多数时间里博士的情绪都相对内敛，极少像现在这样如同未长大的小孩一般，浑身都上坠入爱河的气息。

    医生的目光在举止同步的博士和Logos间徘徊，深吸一口气后问道。

    “博士，您谈恋爱了？”

    “诶…….”

    博士目光凝滞片刻才回头看向logos，明了对此反映平静后才在凯尔希炯炯目光的注视下，乖乖应答。

    “刚认识应该不算吧。”

    而最初始的接触只是兴趣使然，消遣时间的举动。真正拉进的是因为某事意外料的委冲动。

    处理完冗杂的事物，装有虹膜锁的食堂联通门旋即打开，鎏金法术在骨笔燃簇微弱光亮，而橱柜的翻找声骤然安静下来。

    “吓死，原来你也是来找夜宵的吧。”

    制服身旁的束带编织飞速流转，确认来人后，兜帽下逐渐浮现清晰的脉络，而博士回头竖起食指强调道。

    “要我请你吃泡面吗？”

    “砰————”

    标配锅炉掷地有声，对视三秒后Logos适时退后，逻辑清晰地伸手朝博士表达谢意。

    “那么，让我见识一下罗德岛博士的厨艺。”

    安详婉妙的面饼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坍缩，而后由你抓来的配料也随之落下。扩张伸展的水泡徘徊于水面，将其拖入无尽的深渊。

    源石装置散发热量正无声温存着肌肉组织。

    不出一分钟香味率先蔓延，整合有序的面饼逐渐踉跄扩散于玻璃之下，凌杂雾霾布满网络。

    遂一扫而空。

    而在有条不紊的布局中，掩合的门扉隐约打开，Logos条件反射的看着食堂入口，但在对方伸手拽住衣袖后，似潮水卷席疯狂的思绪，让他下意识攥紧了博士的手腕。

    在外闪烁变幻的灯光里疲劳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博士伸手向Logos小声示意，面对少见迷茫的神情，博士主动解释道：“这是岛上的例行检查，后厨可以去躲下。”

    “精确有效的时间掌握，难道这里在你的计算之中？”

    “绝大部分，不过我也没有料到来食堂的会多一个人。”博士微敛眼眸，嗓音仍没有任何波动，“不过在人员检查的二十秒里，还是要麻烦麻烦你，”

    只消一盏茶的功夫，呼吸便徘徊于半密闭空间，尔后音调也降至常人难以察觉的程度，博士对此反应稍稍迟钝，直到logos伸手示意，才发现衣角处褶皱散落，而谨慎与舒适让她顺势靠紧对方入怀。

    柔软的女性身体缱倦，让青年神情因神经突触的突然罢工，出现了毫无防备的空白。

    几秒钟后，他才将不断蜷缩的博士搂紧。

    明显的体格差异在身体贴近的状况显露无疑，在青年将下颚贴合侧颈后，logos罕见分析博士的身体信息——体温比正常情况高一度，防护服下穿的是龙门出产的柔软睡衣。

    紧密贴合的躯壳在身体温绚松软地像某处杂志推荐的珠宝。

    旖旎到令人心生遐思的姿势在干员离开的瞬间便嫣然分离。

    匆匆收拾完现场后，logos原打算原路返回，就见博士好心提醒道：“你就这么回去吗？”

    Logos并不在意此时形象，但也确实没有制止博士替他抚平褶皱的举动。

    依稀灯光中对上视线，博士的表情还能算上正经：“是领子折太上了吗？”

    Logos摇头，“只是有些许不习惯。”

    “那你以后会习惯的，毕竟之后办事还要多靠你，我们的共事时间会相当长。”

    语毕后你停滞片刻，准备帮logos梳理头发的手因十来厘米的身高差距而悬在半空,在蜷缩收回手指前，面前的青年已经顺意地下头，主动将女妖的头发送入你的手心。

    Logos在某次闲聊中曾描述过女妖相貌的特性，虽然沉默半响后，他又以一阵诱惑般轻笑一笔带过。

    但你能确定其中部分是事实。

    因为女妖的头发的确柔顺如流水。

    这的确是很罕见的事。

    Logos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博士。担任轮换助理的相处，博士的形象不再限制于电子档案与他人闲谈中的形容词，而是逐渐完善为一道轻柔的谜题，等待探险者燃烧热情的探索。

    他垂下眼眸，发现博士在目光触及两边角羽后微微停滞，而后下意识伸手。

    但未及触设眼角琉璃碎花，你便一把抓住两侧微微晃动角羽，在眼神彻底涣散后，logos转而下意识扶住晕倒博士，心跳骤然加速。

    这种纯粹的心理反应，过去只在触及咒语定理时偶然出现，现在却与某个人紧密相关。

    过去logos只在纸面上明了【恋】的意义，但想到博士也会经历这个过程，他徒然生出一股悚人难耐的抗拒，而那种郁郁不平的不适感，与无意间被委托给博士送情书类似。

    Logos并不认为自己有轻易挣脱无法自拔爱情的前置条件。

    于是于隔日，被logos送至卧室的博士收到一罐装有药液的小瓶子，附赠便条上自己潇洒锋利【初学时的纪念作，谨慎使用】

    迷梦香精

    而后自两人间密线交织。

    撑着油纸伞走在江畔的道路上，雨不大，默默地滴入两边暗渠，滑落在伞上，积在路旁。天空一片靛蓝，衬托出月的明亮，于平静的的江面上掀起一道波澜。博士挑挑选选，最后固执地只肯在伞店里买一把油纸伞，logos也便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若隐若现的香味轻抚着衣袖，又轻吻了脸颊，留心里一股暖流。

    只是手大抵会有些许的酸痛。

    崖顶交错的楼房，左左右右挂着的灯；江岸或许还遗着几船木舟…….都好，是的确有江风伏岸水波平的意味藏在了里面。镇子不大，身旁还时不时有一两个孩子越过，两道旁的暗渠徐徐地流着，却都在月的笼罩下散发出浓浓的平静，在不知不觉中雨已停了下来。

    少女露出了充实的笑容，又甩了甩长发，最终将伞从青年手中拿过，握在纤细的手中，而后蹦蹦跳跳地走到一条石桥上。

    “嗯.....好看嘛？”

    Logos感到有人望来，并没有什么特意的打扮，只是平常穿着。

    只是青黄色衣襟在不经意间甩甩，遮掩了沉闷，话语间带上了些得意，只是发丝在转头时晃晃，灵巧的耳朵在发丝间若现，只是在安静的背景下，新购买的服饰准确衬托出一端优雅习气，但博士六亲不认的步伐则很好转为一味活泼悸动，狡黠搀杂其间。

    只是.....像不知何时间从窗外闯入团雀。

    不必有多少的斑斓，也不必有多少的活动，不必有什么大小的之分，更不必有什么清素的淡雅。

    只是看着，就得意地在窗台看着你不知何时停滞住的笔尖，轻轻地看着你，扇扇翅膀。

    “你会像团雀一样飞走吗？”

    博士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像团雀小幅度蹦蹦跳跳往前走三步。

    她很明显的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将伞滑下收好，然后跳下台阶，像一只真正的团雀一样将头埋进了logos胸膛。

    “那我现在已经被你抓住啦，逃不了了，只能被你困在怀里了。”

    而类似的玩笑始于某次不慎。

    熬夜工作的疲惫在独自走过雨夜后猝然爆发，而在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进食时已是眼前一黑。

    在医疗部的病床穿梭时，logos似乎想和博士说话，在背上的博士总想确保些神气峨眉，可惜意识沉沦，只在昏沉的梦里，博士自觉她似乎趴在床上睡得正熟，而腰间缠上手臂，脖颈落下的呼吸让logos所有情绪逐渐苏醒，logos素日不会任由此时发展，但也确博士太过无奈，甚至懈怠，虽然带上不安，却没有拒绝缠绵的春风。

    昏昏欲睡的值班人员在反应来后轻车熟路，待运到了床铺上，logos耐心细致地替博士掖好被角后才打算回去休息。青年在绝大部分时间都很平静，只有在面对博士时，屡屡流露出些许的失态。

    只是博士如何都想不到醒后事情会发生这样。

    “谢谢…..呃，对不起………？”

    在醒来后博士选择走向logos的办公室。

    博士悄悄抬眼看了看泡到一半的红茶，才继续关注低头处理文件的logos，毕竟博士印象里青年总是泰然自若，可现在脸上板正尚未褪去，似是经历了恐怖的潮汐，当博士回过神时，青年站起身，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从桌前拉入怀抱，皱眉最终却如哄小孩般轻轻耐心拍过她的背，logos在半晌后终于叹息：“和我有什么关系，既然你认为把自己折腾到低血糖都没关系，为什么现在要和我道歉？”

    些许沉默。

    而博士选择移过视线，指着桌面摆放的鸟类饲养指南，生硬转移了话题，“所以办公室里那只小团雀是你在饲养吗？”

    因些许心上人不顾自身行为恼怒的青年没料到博士会将提及它，顿了顿，才僵硬应声：“只是受伤了，才让它破例住下。”

    博士眼眸微眯，旋即了然地扬起微笑，嗓音中夹带挪喻明显得几欲溢出：“那我就放心了，也就是说想待在哀梵这里，并不一定要派上用场，对吧？”

    “你很喜欢待在这里？”

    博士闻言亲昵地拉近距离，蹭了蹭鼻尖：“能关心别人的朋友谁会讨厌呢？嘿嘿，但单纯的摆设哪都有，喜欢的自然是对我那么好的你。体贴温柔又如沐春风的朋友，莫过于你。”

    “那博士，你好朋友的数量可能确实有点多。”

    Logos莫名的关注点似乎总会偏离原处。

    就像确认关系后不久地在傍晚酝酿起的细小风暴，起因只是极境在终端无意挑起的闲聊，待来到最终叮叮咚咚的斗图模式后，更是彻底将时间抛之脑后。

    等博士施施然打算抬头活动颈柱后，logos已经在远处闷闷地将被当做今晚夜宵的面饼斯文地揉搓碎片。

    于是博士扫去终端窗口后，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抱歉………等很久了吗？”

    “不，没有。”

    女妖之主没有回头，但两侧角羽则细微不至地显示他的心情。

    “只是觉得某人已经将晚餐的约定抛之脑后了。”

    博士眨了眨眼睛，“你是吃醋了吗？”

    玩笑般的话语被人用严肃的口吻说出，确实会给整段对话引入俏皮与多余的概念。

    鎏金随咒语蹁跹，直到电炉的提示音响起，倔强的青年才抬眼看向她，“是。”

    突如其来的提问与出乎意料的回答最终都在戛然而止中烟消云散。

    “诶………？”

    “…………很好，把门锁上，博士，我们需要单独叙话。”

    对话开始时或许还处于正常范围。

    但当logos从不知何处拿出不知藏匿于何处的玩具后，气氛开始变得暧昧旖旎。

    尔后略微局促的尾音消失在机械细微的嗡鸣里。

    无论博士平时形象如何稳重优雅、温和寡言，小巧玩具取出瞬间带来的电流，仍令她不由自主推开了手边推积的文件与书签。

    潮湿的骤雨在彻底进入时愈演愈烈，而桌上郁郁葱葱的盆栽，在你蒙上水雾的视野中，显出渐浓的生机。

    博士努力维系着最后的理智，在褶皱被碾平时，仍旧下意识弓起腰背，并无法自控地挠过对方的掌心，logos握住乱动的手指后，自然地与其十指相扣。

    “别乱动，让我们都省些功夫。或者博士，给我推算范围内的指令。”

    印在镜中面容标致，惯常的冷肃也因嘴角抿起的笑意立时消融。

    “ —— 过分。现在 …… 就别勉强我说有营养的话了。”

    “哦？你真的比以前更爱向我撒娇了。”博士隐约辨出有道低沉的嗓音附在耳边，“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算了，真拿你没办法。放轻松，然后把一切交给我。”

    博士最后只记得空间倒置的眩晕感以及胸口摩挲过纸张时难以忍受的异痒。意外之喜则是藏在隐秘角落那叠关于她的照片，想跃过实验器材发现它并非易事，拍摄并无技巧，但精妙的动态捕捉，让相片美感变得难以抵御。

    这个发现让博士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砰咚张缩着。

    而对logos来说，这场意外带来了全然不同的体验。

    青年装满咒术理论的头脑，被引入博士这个多余又温柔的概念。

    临近结束时，logos发现博士被撑到极限后，反而在断断续续的呜咽中，开始认真期地待他袒露爱意。看起来博士对自己非常受欢迎这点，其实有相当的自知之明。

    这不公平。

    logos想到这点时突然生出了坏心。

    放置在小腹皮肤上的手指，能清楚感知到进出形状起伏的变化，镜中的博士耳尖已沁出不正常的绯红，而尽可能放得轻缓的呼吸，像幼猫在小心翼翼规避被玩坏的状况，失神状态下的婴儿蓝眼瞳可爱到有些可怜的地步。

    “还是速战速决吧，我的时间很宝贵。”

    若不是被logos用手摁住尾椎，她大概会因腿软直接滑坐到地板上。

    调整好呼吸回应前桎梏你的力道忽然松懈，在惊疑情绪传递到神经末端的刹那，猛然加快的速度使得原本绷紧的小腿开始不受控地挣扎。

    logos却任伏在肌理上的汗液随之滚落，在感受到身下撑到饱胀身体本能想蜷缩逃避后，他强行压下了软绵绵小肚子的凸起处。剧烈刺激造成的大脑宕机，让博士错过了女妖的轻声调笑：“骗你的，博士。”

    ……

    而过分妥协的后果，则是眷念于节假日尚能晚起的两人成功错过滞留一半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