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微下意识的要收力道，两只手赶忙在陆三省腰间搭上。
明明隔着冬日里厚厚的外勤警服，林曦微还是觉得对方烫的吓人。
又或许，烫的是此刻的她。
陆三省又提醒：“你最好把手缩到袖子里，等会儿我骑的快，可能会冻手。”
但两人都隔着厚重的头盔，又有猎猎的寒风吹着，林曦微只是听到他好像是在说话，却听不清。
摩托车在国道上呼啸而过。
他骑的很快。
甚至比林曦微平时开车的速度还要快一些。
往常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半个小时，陆三省就把她送到了。
已是年节，冬日里虽然萧瑟得树上都已没了生机，但杭城的街道被装饰的格外红火漂亮。
路上零星有一些卖烟花爆竹的小摊贩，还有一些匆忙，但脸上又挂满了节日笑容与喜悦的行人。
学校是早就放假了的。
临安第二中学的校门口显得几分冷清。
摩托车缓缓停下，陆三省两脚撑在了地上，摘下头盔。
“到了。”
男人的声音响起，林曦微这才木讷的抬起头，又努力活动着那双被冻的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的手，撑在他的腰上，爬下了车。
她本想摘下头盔，可那双手僵硬的不听使唤，愣是连头盔的安全扣都解不开。
摩托车把手再次转动，嗡嗡的发动机的声音响起。
林曦微抬头看着往前面走了的摩托车，有点急。
“头盔！头盔，你等我一下！”
她叫喊着，大部分声音被隔绝在了头盔里面。
但陆三省此时头盔是已经摘下来了的。
背对着林曦微，他眉眼向下弯起。
把摩托车稳稳停在了停车线里，陆三省下车，径直走向那个拼命招手，却又因为天太冷，有些缩着身子的女孩。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雪就已经下的大了，陆三省在前面挡风，自然多数的风雪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此刻，他的肩膀上，手臂上，还斑驳的落着有些厚重的积雪。
陆三省伸出手指勾过头盔的安全扣，两手轻巧地解开，顺便帮她把头盔摘了下来，拿在自己手上。
“首先，”陆三省神色严肃，“我不叫头盔，我叫陆三省，吾日三省吾身的三省。”
“其次，我让你把手缩进去，你是不是一点都没听到？”
他质问。
林曦微那双手冻得通红，不知道第二天起来会不会犯冻疮。
想起摩托车刚开出去一会儿的时候，陆三省好像确实说话了。
“我确实是没听到。”
她脑袋低垂着，像个鹌鹑。
“头盔隔音太好了。”
刚想说“冷也不知道自己缩手”的陆三省被女孩这娇嗔的话给气笑了。
看她这幅样子估计后面的事故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又是过年，这事儿要办起码也得等初八之后。
“手机拿出来。”他说。
林曦微照做。
“解锁。”
林曦微也照做。
陆三省看了她一眼。
就这样的小孩，在外面被人骗走了都不知道。
点开林曦微手机上的微信，陆三省又拿出自己的，扫了二维码。
“这是我的微信，到时候事故处理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发消息，我刚刚给你发的是肇事司机的联系方式，你回头也可以加她。”
林曦微接回手机。
男人说完，抱着头盔转身上了摩托车。
“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临走时，陆三省又确定了一遍。
林曦微认真的点点头。
十五分钟后，背着粉色的小背包，拖着疲惫的身体，林曦微终于站在了家门前。
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智能锁。
林曦微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终于接受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回家，却被关在外面这个事实。
算起来，她跟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
上次联系还是因为林曦微嫂子怀孕，她的爸妈打电话来找她要钱，但那个时候她刚刚盘下小酒馆，正在准备装修，就连吃饭租房都有点拮据，是真的没钱给他们了。
林曦微实话实说，却被爸妈数落了一顿，说她女孩子家家的开酒馆不正经，还不如好好找个工作老老实实上班。
到最后又问她是不是不想给钱，所以故意搪塞。
她努力解释，最后却引发了更加激烈的争吵。
那天不欢而散后，他们互相就再也没有再联系。
但好歹是一家人，春节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总不能不回家。
林曦微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
铁门冷冰冰，她敲了好几次才有人来开门。
嫂子唐婉见到她，表情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对上林曦微清澈的目光，她连忙讪笑道：“怎么要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林曦微上初中之后就和哥哥接触的少了，跟唐婉自然也不是很熟。
“过年总要回来的。”
唐婉往后退了一点点让林曦微进屋。
虽然就在本地工作，但林曦微已经差不多一年没回来了。
她明显地发现她从小生活的家里里多了一些母婴用品，全家人都在等着新生命的降生。
父母在厨房里面忙碌，听到她的声音，他们也没有出来看她一眼。
林曦微吸了吸鼻子，屋内外一冷一热的空气让她的鼻腔有点刺痛。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唐婉：“我哥呢？”
“这两天就是预产期，家里头钱还是不够，春节期间跑外卖佣金高，他估计要过了饭点才能回来了。”
屋子里比外面暖和许多，林曦微却觉得有点冻僵了。
她愣愣地哦了一声。
家里氛围有些窒息，她只能先回房间待着。
刚一推开房间门，林曦微就差点被一个快递盒给绊倒。
一抬头，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一点一滴装饰的房间俨然已经成了杂物间，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母婴用品，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唐婉见状，声音尴尬。
“我们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就没有提前收拾，要不你在客厅休息一会儿，等会儿你哥回来了，我让他把这些东西搬到别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