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和罪恶的人哪个最应该被抹杀。

    顾司渠站在辖区的地图边上，瞳孔里映出几个亮眼的红点，最近几次怨灵出现的地方都在辖区边缘，是巧合吗。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着几天窗外都淅淅沥沥下着雨，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灵魂感受不到，陆央看着顾司渠一天比一天高的领子和窗外的落叶，心中怅然，冬天，快要来了，雨水总是能带走很多东西，同时可以清晰很多东西，比如——罪恶。

    这次，怨灵出现在城郊一处高速公路下面，三天前，这里发生了一起抛尸案，死者是一个明星，警方调查发现，凶手是死者的丈夫，二人因为财产问题发生了争执，争执之下汽车撞上了护栏，死者恰巧磕到了车上的摆件，因为心中积攒的情绪，凶手将死者拖出车外打骂，失手打昏之后扔下护栏，因为双腿骨折，加上没有被及时发现，死亡时间是在案发的第二天下午，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休克，怨灵就是死者。

    陆央看着还没有拆除的警戒线，又看了一眼周围荒芜的环境，一个明星吗，她好像有些印象，偶尔路过车站可以看到她的广告，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她。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怨灵一直缩在桥柱边上痛哭，陆央看着面前的女人，心中落寞，她这样的人也没有归处吗？

    顾司渠刚想走过去将她斩杀，陆央向前一步拦在他身前，“我能和她聊聊吗？”

    顾司渠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女人，又看了看她，最终还是转过身去。

    陆央蹲在女人面前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女人变成怨灵的时间不长，似乎还有些神智，“你是谁？”声音中带着无法停下的抽噎。

    “和你一样的灵魂。”

    “灵魂？”面前的女人面上闪过震惊。

    “你已经死了，我想知道，你徘徊的原因。”

    女人的动作变得慌乱，“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眼看女人快要失去神智，陆央按住她，“没事的，我和你一样，是个灵魂。”

    女人呆滞的看着她，“你也已经死了？”

    “嗯。”

    陆央语气轻柔，“我想知道你没有消散的原因。”

    女人被她安抚，状态变得迷茫，“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陆央，“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

    是啊，没有归处，如果当时的自己没有遇到顾司渠，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她一样，变成怨灵失去神智，然后被斩杀消散。

    “你没有归处吗？”陆央看着她，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只是不知道是在问面前的人还是自己。

    “归处？我没有家了，世界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陆央仔细看着她，语气带着关切，“是吗，那你还向往来生吗？”

    女人茫然的眼睛看向她，“来生会和今生不一样吗？”

    陆央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思索了一会，坚定道：“我不知道，但至少，会有一丝希望。”

    女人的眼睛好像亮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暗下去，“是吗，是这样吗？”

    陆央深深看了她一眼，紧抿着唇站起身，走到顾司渠身边，“我已经把契贴在她身上了，让她消散吧。”

    顾司渠看着她落寞的神情，转身，手起刀落。

    回去之后陆央得知原来这个明星从小就是个孤儿，长大后被娱乐公司选中当上了明星，一直被压榨，就在承受不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一个虚伪的男人，只是为了她的钱财，虽然知道对方根本不爱他，但是还是选择留在他身边，想找一个心灵的寄托，可是，不爱你的人注定不会为你改变，一切终究只是她的幻想。

    就在她灵魂消散的第二天，新闻发布，她的丈夫，那个杀害她的凶手，惨死家中，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但尸体状态不像自杀，死前经受了非人的折磨，虽然死在家里，但是状态像是从高层坠落一般，和他妻子的死状十分相似，网上的评论都在说他罪有应得，顾司渠看着手机中的新闻，眉头紧皱。

    “凶手死了。”顾司渠将手机递给陆央。

    陆央看着新闻报道，眉头皱了皱，“虽然我很想说罪有应得，但是这件事情有些太巧了。”

    “你跟我上楼。”说着起身向楼上走，陆央跟在他身后，她能感受到，事情好像比想象中严重。

    辖区地图上，边境的红点亮了又灭，转瞬即逝，“怨灵都只出现了一瞬间。”冷淡的声音传来，顾司渠紧紧盯着地图上的红点，这并不像一件自然的事情。

    陆央看着面前的红点，“这代表了什么？”

    “怨灵不会自己消失，要么被斩杀渡化，要么被其他怨灵吞噬，但是这上面没有其他怨灵出现的迹象。”顾司渠语调严肃。

    “你的意思是有人闯进了你的辖区，斩杀辖区内的怨灵？”

    “还不能确定，斩杀怨灵一般会有灵力波动，但是地图丝毫没有反应。”

    陆央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紧张的状态，“但是你不是说没有其他怨灵的痕迹。”

    顾司渠沉默一瞬，语气冰冷，“还有一种情况，灵魂带着契约吞噬怨灵。”

    “灵魂吞噬怨灵？！”

    顾司渠拧着眉，“灵魂一般不能够吞噬其他灵，因为一旦吞噬就会被认定为怨灵，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陆央，“什么情况？”

    “灵魂身上带着和收灵人的契约。”“对于灵来说，契约不仅是他们可以触碰契约者的媒介，同样也是让他们不会变成怨灵的保障，契约一旦成立，除了契约人谁都无法取消。”

    “那这对于灵来说不就相当于一个强制的束缚？”

    “是束缚，同时也是保障，先前我和你说过，每个收灵人的契约都不一样，因此通过契约就可以看出契约灵的契约人是谁，这也就相当于契约人和契约灵是一体的，双方都要为对方负责，如果出现契约灵吞噬灵的情况，契约人要加以束缚，严重违背收灵规则的灵，契约人要亲自斩杀，这是一个默认的规定。”

    顾司渠垂着眸子，陆央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人此时有些慌乱。

    陆央，“你和你的哥哥是不是签订了契约？”

    顾司渠微微侧头，“你猜到了什么？”

    “你说过，你对斩灵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无私的理由，只是为了找一个灵魂，加上你谈到契约灵吞噬怨灵时的样子，不难联想，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在你辖区内吞噬怨灵的，是你的哥哥？”陆央看着面前的男人，听到她的猜测，他反而变得平静了，刚才那股不安的氛围神奇地消失了。

    顾司渠，“你说的不错，我和他确实签订了契约，不过在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了，我确实觉得这个灵可能是他，但是我也很确定他不会和别人契约。”

    陆央，“那你在担心什么？”

    “你觉得这些出现又消失的红点之间有什么联系？”顾司渠紧紧盯着地图。

    陆央仔细看了一会儿，“好像都围绕着辖区边界。”

    “嗯，都在边界，但是边界本来就人少，怎么突然一下出现这么多怨灵呢？”

    “你觉得有人刻意造成这样的结果？”

    “我问过昭屾，他说他的的辖区也有这种情况。”

    陆央不解，“这说明什么？”

    “说明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些怨灵是之前未消散的灵魂转变而来；第二，有活人被虐杀，直接生出怨灵。”

    陆央拧着眉，“所以，你其实是在担心第二种情况。”

    “嗯，灵之间的事情如果牵扯到活人，性质就大不相同了。”

    “既然你这么担心，直接去看看不就行了。”

    “收灵人不被大众承认。”顾司渠将视线转向陆央。

    陆央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真的是活人遇害，那么这件事情就不能归收灵人管了，活人的事情应该交给活人，他无法介入。

    “但是，你其实是担心的吧，既然心中在意，那就去看看吧。”

    陆央明白，即使是她这样从来没什么在意的东西的人都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心中想到了，担心就变成了常态，越是想回避，越是会往上撞。

    地图上的红点亮了又灭，顾司渠一直看着，就像陆央说的，他在意，即使自己知道不可能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他也无法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