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办公室内，几份文件摆放在桌面上，旁边有两个人围着交谈，他们虽表情温和，言语却皆是针锋相对。
“叶总，我们这小说目前可是有不少公司想要这版权呢，您就拿这点诚意出来，怕是不厚道吧？”
王嘉怡拿起桌面上标题大写的改编权、摄制权授权协议，轻轻放下，抿起红唇笑着看向对方，凤眼满是凌厉。
叶一栩不紧不慢把桌面上的另外一份合同往前推了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里面的内容:
“我们公司除了准备拍摄这部小说外，还打算创建一个大型的ip基地，以各种小说动漫内容为主题，让大家通过cosplay的方式亲自体验。”
“王小姐应该知道，一次元二次元的受众逐渐扩大甚至形成了一股风潮，在目前行业中我们公司拿到的小说动漫ip最多，所创建的ip基地规模效应必是最大，同理，所推的小说ip也会受益颇多，而我们推出的第一部作品，会收获到的好处，你我都心知肚明。”
叶一栩眯起眼眸，双手交叉握拳，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慢慢放出诱饵。
“亦真作者很优秀，所著的第一部男频玄幻小说《千古仙尘》上架后立马斩获头角，成为各个榜单第一，长尾效应至今不减……”
“不过……”叶一栩眼睛一抬，看向一旁眼睛就没从绿植移开过的人，“她第二部以同性为题材的作品却令所有人大跌眼球，至今平台上都还有不少黑帖。”
“而我们打算推出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它——《初橙》”
王嘉怡仔细看了看另外一份合同，无外乎叶一栩所说的话十分动人，不过合同上可怜的一百万还是令她觉得诚意不够。
想想当今看网文的谁不知道亦真作者，虽然第二部同性题材的小说成就远不及其他几本，但在同性题材也是占有百分之三十二的市场率，这叶一栩摆明了就是想捡漏，一百万就想纯捞。
王嘉怡合上合同，面色不变:“亦真的作品一向深受读者喜爱，就算《初橙》的成绩与其他相比逊色了一些，但只要有亦真这个笔名，就会有不少人愿意买单。”
“叶总，您们这还是不太能够说服我们……”
“为什么是《初橙》?”
王嘉怡落下的话被打断，谈判的节奏已然乱了，她看向默默坐在一旁却又突然发言的人。
古以禾依旧若无其事的坐在那，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错觉，不是从她口中说出。她利落的狼尾上扎了个小揪揪，脸耷拉着没有什么表情，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把玩。
屏幕一上一下，手机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
王嘉怡轻抚了下外套，把准备好的谈判气势削弱了不少，她心知以禾对这次的合作应该有了兴趣，凌厉的表情都温和了许多。
叶一栩思忖了一小会儿，眼神看向古以禾，斟酌道:“除了应有的市场价值外，《初橙》里那种隐秘的的情感很容易让人产生共鸣，就像在拆一个层层包裹的礼物，大家会对主角的的结果好奇，忍不住被吸引。”
“同性题材现在越来越被人熟知，但女性向的却很少，我们选择《初橙》也是冒险的举措，不过一旦成功，会是史无前例的创举，而后面同类型题材大家第一印象就会想到《初橙》，其扩大的市场资源我们互利共赢。”
叶一栩看着这人，她从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就独自待在那没动，清瘦挺拔的身躯掩在绿萝旁边，所有合同的事宜都由助理王嘉怡处理。
他没有从古以禾的表情上窥探到什么，只觉得耳边一凉，如碎玉投珠般清泠的声音零零碎碎砸在办公室里，令他有点摸不着方向。
“叶总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要很多人都知道《初橙》，您觉得我会很在意这些利益吗？”古以禾手机不再抛来抛去，她握在手中，摩挲光滑的手机屏幕。
叶一栩一时不知道古以禾在想什么，没有作者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古以禾可真是个异类。
“版权可以给你们，主角人选我定。”半晌，古以禾说道。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自问自答。
“行，不过这样的话版权费用二十万，合同需要再调整。”叶一栩从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占好处的机会。
听到这话，王嘉怡忍不住想把衣角揉碎:“叶总都是这么谈合同的吗？今天也算是……”
“好。”古以禾直接应下。
这可把王嘉怡气到了，她盯着古以禾想看看她今天到底是吃错了哪门子药，古以禾却一直低头看向地板没有回应。
待合同签署完后，一切皆已尘埃落定，叶一栩笑眯眯的伸出手说着合作愉快，王嘉怡把合同带上跟在古以禾后面离开，红色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昭示她压着的火气。
奥迪停在地下车库，王嘉怡坐进车内捏着方向盘等古以禾系上安全带，不解和火气都涌在心间，她捏了捏紧蹙的眉头说道:“以禾，你今天怎么了?”
古以禾给王嘉怡递了瓶水:“王姐消消火。”
王嘉怡毫不客气接过喝了几口:“平常我负责交涉合同你可是从来不过问的，今天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她把矿泉水扔到后座位去:“尤其是还做出了一百万讲到二十万的离谱行为。”
古以禾扣了扣手指甲盖，边缘被她扣的更光滑平整了一些。
看到古以禾并不很想回答她的问题，事已至此王嘉怡也懒得多说什么了，倒车准备离开。
明暗交错，流利的汽车线条在灯光下反射出斑驳的光点，古以禾看到一个女人从旁边的车门钻了出来。
她酒红色长发披散在背后，黑色漆皮短裙下是穿着黑丝的美腿，紧身的衣服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古以禾从上至下扫视了她全身，发上、耳垂、脖颈、手腕上她都戴满了珠宝首饰，这些首饰却掩不了她白皙的肌肤。
还是那么张扬，永远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王嘉怡驾驶的汽车速度不减，只一眼所有的人和事物就被远远甩在后面。
古以禾靠在椅背闭上眼睛，抬起手挡在脸上，利落的碎发更加缭乱，
为什么二十万就卖出《初橙》。
汽车已经驰在露天的道上，其他建筑物从车窗那倒退，秋日的暖光从缝隙里时不时落在古以禾手背，那些模糊的，薄雾笼罩着的一切，被她好似随意的放在一个角落。
这是《初橙》握在她手里的十年，她孤身来到C市的第七年。
确实该卖了，古以禾想道。
叶一栩公司出手很快，不一会儿微博页面热搜已然换新，昨夜凌晨突然暴涨的“知名女明星脚踏两条船”热搜词条搁在不起眼的位置，而“亦真作品翻拍”“《初橙》”“《初橙》影视化”等一系列词条热度攀登至前十。
古以禾翻看了下评论区，底下不乏有书粉和黑粉讨论，几年沉浸下来的《初橙》在今天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真真真真可爱:“补药啊，为什么老是要将小说翻拍成电视剧，内娱没有人能演得出禾潇和钟蓁!”
创飞这个世界:“+1，谁拍骂谁。”
死舔狗没有好下场:“笑死，亦真也是想圈钱想疯了，这么low的ip也敢拿出来卖，祝扑的血本无归。”
暴富暴美暴瘦:“楼上死舔狗滚粗去。现在已经有些粉丝提前预热了，据说这次出演的会是秦璐璐!”
古以禾手一顿，她怎么不知道自己选了秦璐璐?
王嘉怡的车停在小区门口，古以禾熄掉手机屏幕下车，一抬头就看见王嘉怡手上捏了根烟在抽，红唇含着那口烟在不断吞吐。
车窗被她按下，发出刺耳的声音，连带还有她的提问。
“以禾，你心里有想要的主角人选吗？”王嘉怡问道。
“……没有。”古以禾没什么犹豫就回答了。
主角人选?老实说古以禾并不知道谁能演得出《初橙》，她宁愿降低版权费用也要自己决定主角人选，只是不想让那传媒公司毁了她的作品。
不过现在她进退两难了，好像谁演都会很糟糕。
王嘉怡轻轻呵了几声:“嗤，别人都以为你沉着冷静，做什么事都深思熟虑，其实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永远想一出是一出。”
“看着简单，却永远叫人看不清你想做什么。”
古以禾从副驾驶车门绕到王嘉怡那，她利落的夺过王嘉怡手中的烟，熄灭:“王姐还是少抽些烟吧，对身体不好。”
她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后就走了，精致的下巴在转身时刻出一抹弧度，狭长的丹凤眼总是耷拉看向地板。
王嘉怡手上空落的很，知道古以禾不喜欢身边人抽烟，这次也算是犯了她的戒。
其实古以禾若是出道当个爱豆也会赚的盆满钵满，因为她身材高挑，脸更是无可挑剔，会有不少粉丝喜欢她的颜，而且她还拥有优秀爱豆的品质，不谈恋爱。
不过她居然会去做作者。
王嘉怡开车离开，谁知道她为什么会当个作者呢，毕竟没个三四年这行业根本玩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