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玉晟过往的生活中，总有莫名的被注视感。
长期的注视让她习以为常。
那是李玉晟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被注视这一事实呢。
就是那人那物没在关注她的一瞬间。
她对这种注视有一种心灵感应般的敏锐。
三天前，这种注视不再。
抓到你了。
李玉晟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更多。
她指了指洗漱台上那三个水杯，问道。“那第三个水杯是我为你准备的吗？我记不清了。”
“不是。”大猫似乎有些惆怅，他摆正了身体，回答的时候忍不住搓了搓白色爪子上的肉垫。
“那三个水杯，没有我的那一份。”
“唉？怎么会？”李玉晟有些惊讶。
洗漱台上摆着的三个水杯颜色分别是嫩黄色、草绿色和白色。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一般用绿色，她妈-李女士喜欢黄色，她爸-老方是坚定的蓝色派。
家里倒是有白色系的物品，像是一次性杯子、毛巾、拖鞋之类的，都是平时招待客人用的，还有一些是从烧烤店里拿回家的。
她瞅一眼就晓得那个白色杯子是自家招待客人的。
现在换李玉晟紧盯着他了。
看着眼前毛发蓬松的大猫，她的视线控制不住般地往下看，好圆润的铃铛啊。
这就是她辨别出这只大猫性别的关键所在。
声音会骗人。
猫蛋蛋不会。
“多出来的是李妈妈和她老头的。”似乎察觉了什么，对面的大猫边说边拽了拽围裙。
“李妈妈？我的妈妈-李和安，对吗？”
“对。”
“你怎么知道她姓李？”
“我听到你叫过她。”那猫像是被打击了一样，不再双脚站立，靠着洗漱台滑了下来。
“不是前几天听到的吧。我可好几天没进来了。”李玉晟捏起脏衣服上的猫毛，朝大猫晃了晃。
“你这么掉毛，我刚刚打扫的时候可没发现。你进来这里也不久吧。”
“不是，我掉毛不多的。我一直在雪原。”洗漱台边装死的大猫反驳。
好笨的猫，最在乎的竟然是自己掉不掉毛吗？
李玉晟有些感到好笑，接着她连环发问。“现在外面雪地上的猫脚印是你的？”
“我之前怎么从没见过你？好久之前还有一些人类脚印，你知道是谁吗？”
雪原的雪上偶尔会有脚印浮现。
却又不连贯，就好像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样。
李玉晟从没见过脚印主人的身影。
二十余年，从未。
“都是我。我们之前见过的。”
“不可能。”
“在你出生前，我们见过。”大猫有些激动，黑色的嘴筒子一张一合，粉色的舌头若隐若现。
“我出生前怎么见你？我们家没养过猫啊。都是你的脚印，你是人？还是猫？”
“你养的，呜呜—，你选的我哇！”大猫有些激动，猫脸上的白色胡须不断飞舞，满是急切。
“他们偷走了你，我出不去，只能一直看着你。”
“我靠近不了你。”
“杯子是那个小偷的！那个老头的！”
似乎是说到伤心处，大猫身上的毛发更加膨胀，几乎要竖立起来，像是海胆，又像是刺猬。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看到黑白色的猫咪如此激动、悲伤，李玉晟也不再刺激他。
“不谈老头了，好不好？”李玉晟跳下桌子，朝着洗漱台的方向微微靠近。
“你说自己一直在雪原，除了你之外雪原还有人吗？”
“有，你。”
“除了我呢？”
“我。”
“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你和我？其他人呢？”李玉晟有些好奇。
“没有其他人，其他人进不来。好久之前雪原就有你和我，后来你被偷走就只剩我还在。现在你回来了。”用头顶了顶李玉晟放在自己头顶的手，大猫觉得自己突然变成这样也挺好的。
“其他人进不来。那我这些东西不是白准备了。”李玉晟发现眼前的谜团越来越大。
原本要解开的毛线球末端连着一个更大的毛线球。
李玉晟啊李玉晟。
你不能再被眼前的毛茸茸诱惑啦。
快问问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吧。
比如事关人命的雪原出口坐标变动问题。
你闪出雪原，外面为什么不再是自己的家。要是一直不是自己的家，就凭这安全屋内的物资，李玉晟活不到明年。
收起在毛茸茸头上作乱的手，李玉晟咳嗽一声，示意眼前的大猫不要沉迷自己的撸猫十八手。
“我刚刚出去为什么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好多水，快要淹死我了。”
“嗯？”听到问话，猫急了。他不再矜持地等待，而是凑到李玉晟身边左闻右嗅。
“落水？”
“你没事吧？你吃蒜了？空腹吃生蒜对身体不好。”
“头发还有点湿，要好好擦干。”
“雪原没有姜，怎么办。”
“我不该偷吃你放的烧烤的。”
“我只是从来没吃过。”
“我不敢了。”
“我全听你的。”
“我现在看不见了，我不知道你回不去。”
“一定是老头的把戏。”
“三天前你还好好地搬东西进来。”
“老头也有空间。”
“都是老头害的你。”
“我要杀了他。”
啊，有人在迁怒。
面对这只大猫的狂轰滥炸，李玉晟不得已捂住耳朵。
好吵。
要是他没撒谎的话，这事情还有得绕啊。
李玉晟要坦白一件事。
她不是突发奇想着要在半夜进入雪原的。
而是半夜从梦中惊醒，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梦里说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莫名地，她进了雪原。
如果没有那梦中呓语的出现，她可能不会进入雪原，也不会看见猫。
“你说你全听我的？我能信你吗？”推开悄摸靠近的大猫，李玉晟双手捧住猫猫头，紧盯着那双不断眨巴的黄绿色的眼睛，问道。
“能！”猫的眼瞳瞬间放大，圆溜溜地看着李玉晟，神色中满是坚定。
“你是谁？”
“我不知道。”
“你现在就要骗我吗？”李玉晟眼眸向下，睫毛微颤。
“没有，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东西。”猫没有动，他也有些迷茫。
“你之前说脚印都是你的，可你是猫。怎么会踩出人类的脚印？”
“我之前是人，起码三天前是。”
“哦，你是突然变成猫的。之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嗯，突然变的，之前没有过。”
“那你之前是什么样的？说得那么想我，怎么不来见见我？”李玉晟撇撇嘴，二十多年的注视，怎么就没能来见她。
猫叹了口气，慢慢解释。
“我做不到。”
“只要你没看见我，我就不会在你的世界出现。只有你看见我，我才能出现。”
一个死循环，李玉晟想。
“我也离不开雪原。”
“我只能看着你进来又离开。”
“脚印只有你想我特别厉害的时候，我才能留下。”
李玉晟不解，李玉晟瞪大双眼。
“哎哎哎。”
“小猫咪，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叫我想你想得特别厉害？”
“今天之前我们根本不认识，好嘛！”
猫有些哀怨，他看李玉晟仿佛在看一个负心人。
他把头从李玉晟的手上挪开，背对着她，闷声说。
“高个，薄肌，长手，半长黑发、微卷，黑皮粉……”
还没等猫念完。
李玉晟直接跪下，伸手去捂住猫的嘴筒子。
再让他说下去，她大半辈子的清白就没了。
是的，没错。
猫念的特征全是她的好球区，只字不差。
就是没说脸长什么样。
一时间，李玉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
“你这只偷窥猫！”
“为什么念我的XP，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说，你之前究竟偷窥到了什么！”
猫疑惑，猫歪头，猫变小夹子。
“我没有念你的XP啊？”
“猫念的是之前人类的时候，猫的样子啊。”
李玉晟往后倒去，十分痛苦。
苍天啊。
你是说我空间里那么大一个美人，我没看见。
等我看见的时候，美人变猫咪了是吗？
我恨你，老天爷。
“变！变回来！”李玉晟指着地上那一坨菇型猫猫大声说道。
“放弃吧，变不回来了。”
“这都三天了，一直是这样。”
“这样也很好啊，能被你看见。”
“真好，像梦一样。”
猫没有理会耍宝的李玉晟。
“除了你真的没人进来过吗？”李玉晟直起腰继续询问。
“没有。”
“哪怕是我也不能带人进来？”
“嗯。”猫点了点头，“哪怕是你，现在也不能带人进来。”
“我之后可以？”
“对。等你真的迈入雪原，你就可以把人带进来了。”
“好吧。那你说三天前能看见，你看见什么了。”放下对于雪原的好奇心，李玉晟想要知道三天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天前，李妈妈失踪了。”
“在你和你爸要报警的时候，老头出现并阻止了。”
“老头是谁？详细地说。”李玉晟打断大猫的回忆，问道。
她怕自己不问，猫直接略过这个老头，继续糊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