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肖舸。
枪声响起，还没等方圆从脸庞呼啸而过的子弹的惊恐中反应过来，就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黑暗的甬道里，拐角处的壁灯映着肖舸清晰的脸颊，正对着自己举起的银枪闪烁着冷光。
“嘭！”
沉闷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
肖舸越过卢君喆又朝着王萌开了一枪。
走至面前，看着王萌痛苦的表情，肖舸对于这个新到手的道具分外满意。
“诶，等等。”卢君喆见肖舸还想继续下手连忙出声制止。
肖舸没有回头，但举起的手停住了扣板机的动作。
“我有办法结束这个副本，或许你可以让让我试试？”卢君喆恳切地说道，眼睛却鬼鬼祟祟地转动，在瞄肖舸的枪。
他是真怕肖舸一枪给王萌来个爆头。
肖舸手仍旧没有动作，他的头微微抬起，下颌线更加流畅，显得整个人凌厉非常。
偌大的落地屏前，徐七桉对上了画面中举枪男人的视线。
肖舸的枪慢慢落下，放在身侧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眼中。
他并不是非得靠卢君喆的办法出副本，但肖舸是个人精。
他心里门清，一个人情换一个鬼稳赚不赔的买卖。
卢君喆看肖舸的手放下了才松气。
肖舸这道具打鬼跟撵蚂蚁似的，王萌要是被弄死了，想出去又有的烦了。
再想想自己的破树枝和破鞋，卢君喆有点牙酸但同时又多了点兴奋。
就像热兵器和冷兵器的差距，甚至自己的道具还称不上冷兵器。
不过自己也刚收了个新道具。
想到这，卢君喆对刚才收获的指骨的作用更加期待了。
肖舸收起道具后对卢君喆做了个请的动作后便越过王萌找方圆去了。
王萌虚虚地贴个墙壁，虽然只是虚影，但仍能看出她的虚弱。
王萌目不转睛地看着身侧走过的男人，眼中因忿然红的可怕，肖舸却不以为意。
方圆在肖舸出现后便再没了动作，愣愣地呆在原地。
随着肖舸的靠近，方圆本能地想逃离，但又因为惧怕只能蜷着身子呆在原地。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方圆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肖舸。
甚至想办法杀死他。
这边卢君喆只想赶快结束副本，好有时间摸索自己的新道具。
“嘿，大姐，这呢。”
“看我，别盯人家了，打又打不过。”
“何必呢……”卢君喆虽然要让王萌配合自己做事，但就王萌刚对自己干的事，他就巴不得看王萌吃瘪。
他也是狐假虎威了一把。
王萌转头，眼睛狠狠地剜了卢君喆一眼，虽然卢君喆刚制止了肖舸，但你问她现在感动吗？
不感动，根本不敢动。
“谈谈配合吧？”
……
“王东虽然是你的仇人，但兄弟俩中的王文对你们母女却是有恩。”
“因此你们不介意帮助王文，所以才会晚上去祸害租客。同时因为王文也患病，活下去的唯二方法，要么用钱买命，要么自己找骨髓。
况且如果我没猜错，从进入这栋楼的一开始王家兄弟就做好了局。租客们的死亡并不完全是因为你，是因为这个东西吧？”
卢君喆掏出了一直揣着的小玻璃瓶，晃了晃瓶子中透明无杂质的水。
其实一开始楼外的迷雾就提醒了玩家。为什么这么巧王萌和王文都会患有白血病？因为这一片区域很有可能有化工厂之类影响水源的存在。王东又为什么没得病？
副本给的提示并不止一个，还有卢君喆刚到副本时看见的那张招租广告，广告背面是一个化工厂的招工广告。化工厂建立初王萌肚子已经很大了，王东因此不着家。
更何况王萌患病期间，王东对她一直是处于不管不顾的状，王萌被留在楼中自生自灭，王东因此幸免于难。
后来每晚王萌也只是利用先前想喂给卢君喆的白色药丸杀害玩家。而白血病人的器官是无法利用的。换言之，这些患病的租客即使死了王东也用不了，他拣不了便宜。
“至于王文为什么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王文赚不了钱也就治不了病，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匹配的骨髓进行移植。
合适的骨髓……楼里不有个现成的吗？
卢君喆觉得自己刚才脑袋有点转不过弯，蠢得很。
“所以你们一开始就计划杀王东。只是为了王东的骨髓才迟迟没有下手。”
难怪，方才王萌对自己提出的合作没有半分心动……
王萌根本不是没能力杀，而是不想杀。
但这么一来，卢君喆心中关于王文是替死鬼的假设根本不成立。
还是说替死鬼另有其人。
卢君喆觉得现在有点不好处理了。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结论，出了岔子。
既然替死鬼不是王文，那除去王东和王萌，这栋楼里就只剩下玩家了。
等等……
卢君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两人身上。
肖舸和方圆还没离开，似乎是发生了什么。
肖舸感受到卢君喆的视线，抬头与卢君喆对上了眼。
卢君喆心领神会，看来不只是他发现了不对劲。
“算了，下次咱们再聊，王萌好好养伤～”卢君喆冲着面前的王萌甩下一句话后便朝着肖舸和方圆走去。
方圆懵懵懂懂地被两人夹在中间离开了甬道。
三人回到房间天已经转黑。
方圆让肖舸陪着回了房间，卢君喆回了房间松散地躺在床上，手边屏幕亮着——
：等会儿我房间见。
：嗯。
良久，卢君喆的房门被敲响，透着猫眼看，确认是肖舸才给开了门。
“情况怎么样？”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多说几句？”
卢君喆有些不满肖舸的态度。肖舸对方圆也就那样啊。刚才方圆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
肖舸似乎看出了卢君喆在想什么，“他受副本的暗区影响太大了。”
“暗区?”卢君喆第一次听这么新鲜的词。
肖舸本来也没指望徐七桉能将副本的事负责任地全部教一遍，“副本内死去玩家的灵魂聚集地。”
卢君喆想通了，方圆大概是和自己分开后出的事，“你的办法呢？”
“你不是已经有方向了？”肖舸看出卢君喆的试探，有些没劲。
“或许，你也觉得系统说的替死鬼已经出现了？”
肖舸抬眸看着卢君喆，嘴巴动了动没有声音。
送走了肖舸后，卢君喆走回床边将自己狠狠砸进被褥，他现在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平躺着没几分钟的卢君喆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进房间后，空中总像有些血腥味儿似的，忒难闻。
卢君喆坐起身来扫视了遍房间，最终眼睛望着衣柜的方向迟迟未动。
这个李娜不老实啊。
卢君喆看着凌乱衣服中埋着的东西，赫然同今早恶心的早餐如出一辙。
卢君喆无奈地叹了口气：李娜啊李娜，是你要这样子，那我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