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

    初春时风中仍有些许凉意，潭眠正在医院等候叫号，右耳不断渗出血，半边脸肿得老高，风卷袭着凉意吹来，她不由地裹紧身上单薄的衣物，遮掩住手臂上的淤青。

    就在一个小时前，潭世明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因为赌博输光了钱心情烦躁，潭眠不过多看了一眼厚重的巴掌就落到了脸上。

    “看什么看！老子输了钱你很高兴？臭婊子，你tm是不是特看不起老子？”

    见潭眠没回应，潭世明又把怒火撒在她身上，一阵阵剧痛后，是麻木。

    仿佛一切声音都笼在玻璃罩中，然后彻底隔绝。

    等到潭世明撒完火后，摔门而去，潭眠知道，他又去赌博了。

    潭眠本想草草了事，但这次下手太狠，迫不得已下还是来了医院。

    拍了片子后，诊断结果是耳膜穿孔，左耳发炎。医生建议做手术，可面对巨额的费用潭眠摇了摇头，只是让医生开了点药。

    缴费时，她掏出皱巴巴的钱，父母离婚后，母亲汇来的钱都被潭世明拿去赌博，这是她打零时工攒的，哪想还是不够。

    队伍后的人等的不耐烦，催促道：“好了没啊，能不能快点，这都等着呢。”

    这时陆煜刚好路过缴费台，看见小姑娘局促的样子，走了上去。

    “多少钱？”

    陆煜帮忙付了钱，正想走时潭眠拉住了他。

    “那个……谢谢你，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我之后还你。”

    “小事。”

    陆煜垂头看着她，小姑娘长得水灵，巴掌大小的脸，瞳仁黑水晶似的，即使脸上有伤也看得出来皮肤极白，仿佛可以透光，因为饮食不良纤薄瘦削，手腕处骨头凸起，长发散落在肩，他想：像只小猫似的，而小猫应该被人抱在怀里，总之不该出现在这。

    “不行，要还的。”潭眠抬起眼看他，陆煜长得高，所以难免要仰起头。

    少年眉眼桀骜，眼睫如鸦羽，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鼻挺唇薄，那双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潭，扣子解开了两颗，浑身散发着肆意不羁的痞气。

    “还挺倔。”不久前陆煜因为和朋友赛车，回去时搞的脸上挂了彩，不免被陆父教训了一顿，此时一副凶样。

    “那就先欠着吧，青栀的。”陆煜说了个校名就要走。

    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要还疼可以冰敷。”接着，他扔来一罐冰可乐。

    潭眠眨了眨干涩眼睛，握着手中的冰可乐，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冷。

    医院外，叶泽安对着陆煜打趣道：“哟，陆煜你今天菩萨转世啊。”

    陆煜懒得理他，只是当时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本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那股感觉强烈的驱使着他。

    自从潭眠父母离婚后，她再也没有了幸福，没有人关心她冷不冷痛不痛饿不饿，她不明白为何曾经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最终还是走向了分离。

    潭眠胸口有些闷，她长舒一口气，把情绪憋了回去。仰起头，太阳终于懒洋洋地攀升上了空中。

    潭眠没察觉的是，一颗种子悄悄在她心里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