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岳狸非常庆幸,自己在最后关头制止了商杞,否则自己很有可能因为被咬断脖颈而命丧于此。

    商杞这哪儿是神像,说是吸血鬼还差不多。

    癖好实在独特。

    虽然过程很享受,但事了后还是有些疼,岳狸简单包扎了下。

    商杞没有尽兴,可浑身透出些倨傲的不想暴露但又因为实在太爽而溢出的满足。她忍不住嗤笑了声。

    对方衣服被她抓得凌乱,喉结处也有几个轻重不一的咬痕,她目光才堪堪落在咬痕上,膝窝就被顶了下,半跪下去时被商杞从后面拥住,他们若即若离地贴在一块儿。

    “继续?”他已经俯身而下。

    岳狸反手给了他一肘子,看他吃瘪后神清气爽地起身整理衣服,下楼去了。不过半分钟,身侧就多了个亦步亦趋的身影,瞧着不乐意,动作却很诚实。

    楼梯间隐约能听见一楼大厅传来的生日歌,三道奇异的声音混在一起,即使语气欣喜,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出现在楼梯转口时,歌声停下,男客眼珠一转看向了别处,邻居女人嘴唇嗫嚅了会儿但最终沉默,老人一改先前的和蔼,面无表情地与二人对视。

    她张口,下颌关节咔咔作响:“你们迟到了。”

    商杞恍若未闻,不着痕迹地往岳狸方向挪了点儿,旋即又嫌弃地挪回去了,三秒钟后凑得更近了。

    岳狸注意力都在前方几人上,并没有留意到商杞的小动作。

    她挂上了一贯极具迷惑性的笑容,坐在了被预留出的空位之一,引导话题:“奶奶,怎么不见汐汐的蛋糕?”

    老人果然被牵着走了,她缓缓咧开嘴角,皮肉啪哒掉下一块,语调上扬:“时间到了,我们来给汐汐切蛋糕吧。”

    男客和邻居女人闻言举起刀叉,在商杞落座后不由放低了些。

    老人从桌下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盒子,她残存不多的皮肉如皱巴的树皮,哆嗦着揭开盒盖。

    里面赫然是残缺破碎的肢体。

    仔细一看骨架大小还与老人怀中的脑袋吻合。

    两位宾客突然失控地尖叫起来,嵌在墙壁里的藤蔓在此时疯狂地延伸,夸张地扭曲缠绕在一起,黑压压地袭来,岳狸刚要将商杞推到面前挡伤害,却被他揽住肩避开了。

    岳狸的手僵停在半空,而后转了方向,故作自然地搭在他的手臂上。

    商杞耳尖不自觉地染上热气,细微的红晕像招摇的心。

    他应该放开她,无论是受伤还是被吞食,都与他无关。可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于是懊恼地想要反讽对方。

    但岳狸触碰了他,于是到嘴的带刺的话被背后真实的意图完全掩盖。

    这是很正常的——他这样安慰自己——没有捕食者愿意自己的猎物被擅自妄动。

    岳狸此时不太敢看他,那道视线过于灼热,仿佛要将她洞穿。带着一种非人的不顾礼仪、不知克制的赤裸。

    商杞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吗?

    她生出些奇怪的躲闪情绪,于是巧妙地侧过身脱离他的怀抱,只是虚虚地挽着他的手以防自己被藤蔓袭击。

    虽然心绪千回百转,但实际只是转瞬之间,男宾尖叫过后猛地起身,椅子被掀翻在地,砸到桌角引起噼里啪啦一顿响,邻居女人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为什么要泄密!”

    “背叛的人都该去死,”她像是在胡言乱语,重复着不着根据的话,“早该死了,几年前就是,是你害了……”

    画面戛然而止。

    藤蔓绕过岳狸与商杞,铺天盖地将眼前景象遮住,再露出时,三人连带残躯都消失不见。

    岳狸静静地看着这出闹剧,帷幕落下,依然是迷雾重重。

    葛西村本是如死水一般寂静,此时忽然如虫卵孵化而出一样,四周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俩人走在街道上,沉如水的一栋栋小洋楼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交谈笑闹声。

    “老宋今天下班这么早,阳台衣服收了吗,快下雨了!”

    “公司结束了草药大单,批了个小半天的假,衣服早收了。”

    女人笑起来,声音隔着玻璃显得飘渺:“要是知道那尊神这么显灵,早该让村里给请来了,何必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

    描着卡通彩绘的幼儿园里涌出叽叽喳喳的散学小朋友,三俩结伴在路边你追我打。

    “等今晚睡前我还要偷偷去阁楼里拜,他们不让我去,说对小孩子不好,可刚刚我就得到羊羊老师的表扬和糖果,他们一定是因为有妹妹所以不爱我了。”

    另一个小男孩安慰他:“没关系的,男子汉小丈夫,让让妹妹没什么的,再说了你妹妹这么可爱,我今晚能去你家玩吗?”

    “你也要拜吗?”

    “我想去看你妹妹。”

    岳狸穿过大街小巷,见证着葛西村过往的热闹,虽然都是幻想,可她仿佛已经嗅到了当年的鼎盛香火。

    “你从前也是这样吗?”岳狸问身侧的人。

    一直无声无息的商杞感到她突然投过来的目光,只觉蝴蝶从胸膛里胡乱地蒲扇而开,不过下一瞬他就强自抑制住了这种不适感,凝着她沉静的眼。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无人问津,自然是没有享受过这种供奉的。”

    他们本是游离在欢腾景象之外的,倏然间,一直穿过他们的“透明”人拉住了岳狸的袖子。

    “愣着干什么,祭典马上就开始了,三柱清香,顺遂无虞,错过了打着灯笼没处找!”

    他们被拖入了这场狂欢。

    烟气缭绕,祝颂喧天,商杞接过小孩递上的香,然后将三支全数给了岳狸,神像就在身边,岳狸有种被同时注视着的感觉。

    一道视线来自面前,一道来自身侧,对了,供奉的是哪尊神?

    她恍然惊觉地仰头,进门之时分明完整的塑像却莫名成了断头缺臂的,残留在脑海里的塑像面容越来越模糊。

    鼻间缭绕的香气隐约掺杂着血腥味。

    锣鼓声不知何时渐渐息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便掩盖不住。

    “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会有隐患吗?”

    “您可真会说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也不必忧虑,此法折的是神的福,与诸位无关,到时候葛西村弃了祂,再供奉一尊新的不就好了?”

    岳狸脊背爬上凉意,她直觉危险,连忙转身后退,不料来者竟是随着她的转向变动,出现在了身后,将她扣押。

    她动了一下,立马就被人从后背上狠狠肘击了,岳狸有些愤怒,但是怒火在看到脚边堆积的碎屑时戛然终止了。

    血腥味越来越浓,一个佝偻着腰的发须皆白的老人行至面前,疙瘩凸起的扭曲的藤蔓权杖轻轻一敲。

    “处理了吧。”他说。

    岳狸脑海里闪过小汐家见到的残骸,闪过脚边的碎屑,纷纷扰扰间被人勾住了脖子,力道并不重,但位置巧得很,让她濒临窒息。

    眼前模糊后她倒在了血气浓重的怀里。

    空气涌入肺腑中,半揽着她的人幸灾乐祸的神情逐渐明晰。

    商杞好心情道:“看你幻象里过得不错啊。”

    岳狸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被人扔臭鸡蛋、砸个粉碎,我看你过得也挺好。”

    商杞耳朵一瞬间热起来,他很快掩盖过愕然,恬不知耻地摆可怜:“那我可以……”

    岳狸一巴掌呼在他脸上:“不可以。”

    她有点费劲地站起来,准备去寺庙后方看看,幻境消失后的古寺只剩一片狼藉,空空荡荡,横亘的蛛网被风吹得飘摇。

    余光里的人颇为费劲的起身,仿佛随时都要像大殿中的塑像一样破碎,岳狸木着脸在废墟上一划,等商杞慢吞吞跟到身边时将破了血口的指尖递到他唇边。

    商杞怔愣片刻后试探地低头用舌尖卷过口子,而后抬起眼雀跃又谨慎地望着岳狸。

    她有点受不了这眼神,退缩之意刚萌发就被攥住,她很快就发现方才那并不算什么,明白她意思后的商杞毫不犹豫地开始享受。他的舌尖格外灵巧,比起单纯的吮血,更像逗弄。

    岳狸挪开眼不再看,但视觉减弱后,听觉和触感更鲜明,她明显感到自己的红晕已经弥漫到脖颈锁骨,终于忍不了抽回手。

    “可以了。”她仿佛生气一样扭头就走。

    “不要得寸进尺。”她又补了句。

    可她忘了对方不是人,没有“分寸”、“礼仪”的约束,不知道适可而止的概念。

    不过祂会伪装。

    这是祂再擅长不过的。

    商杞追了上去,前方的人听到他并不稳的步伐悄然缓了速度。

    大殿后方穿过游廊便赫然落着个池塘,水质清澈,甚至能看见池底的藤蔓根茎,在这破落的地方格格不入。

    池汤正中种着巨大的藤类植物,枝桠众多,而除它之外,池中竟是再无其他生物。

    商杞透过如镜的水面瞧见岳狸的面容,他走了会儿神,而后听站定后意外沉默的岳狸问:“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藤窟草?”

    商杞声音带了些懒意,颇为闲适赞道:“好眼光。”

    身体叫嚣着向她靠近,每一个细胞都在热切渴求着。

    平静的水面泛起波纹,猎物已经落入圈套,他终于可以放纵自己听从本能。

    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岳狸感受着几乎称得上交缠的气息,问了第二个问题:“葛西村的人都去哪儿了,我们遇上的难道都是幻境造就的?”

    “当然。”商杞漫不经心地低眸扫视着她的嘴唇,显然并未在意她说的内容。

    岳狸勾住他的脖子下来,主动迎了上去,在他唇上一咬,血腥味弥漫开来,商杞似乎清醒了,眼睫一抖:“放心,你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他以为岳狸担心的是再次被伤。

    由此可见他的思绪其实并未完全清晰,甚至比之刚才还要混沌。

    他表面尚且自持,实际大脑已经被对方的举动冲击得险些宕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人类对此事讳莫如深又乐此不疲,像吮血一样,这是会上瘾的。

    血液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了,他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

    在猎物死去之前,他打算探索一些全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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