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我拍拍布兜里从狼族带回来的麻布和蒸糕,大声地在院子里喊道。
果不出我所料,一个黑影飞快地从后院钻出来,像只轻巧的麻雀一样落在我的肩膀上,“姐,我好想你呀”,说完紧紧地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带了狼族的蒸糕回来,你快试试。”我也迫不及待掏出布兜里还热乎的糕点。妮妮手舞足蹈地接过蒸糕,拉着我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紧紧挨着坐好,边吃边聊“姐,你真好。你们谈修水坝的事顺利吗?”她咬了一大口,又掰了一大块塞进我嘴里。
“当然啦,这次姜妙可是做足了功课的,狼帝和狼族的嬷嬷们都觉得她的计划很好。”
“哇,妙妙姐真厉害。”妮妮吃的嘴巴一鼓一鼓的。
“我走得这几天家里怎么样?”我戳戳妮妮的脸,把她嘴角的糕屑抹掉。
“一切如常,大家都挺好的。哦对了,外出的打猎队带回来一个受伤的人,现在在后屋治疗。” 蒸糕吃完了,妮妮嘬了嘬手指上残留的味道。
“什么样的人?”我随口问了一句
“外族人。”妮妮开始夸张地讲述,“姐,这个人刚送过来的时候把我吓一跳,他全身破烂不堪,头发一缕一缕又脏又乱地飘散在风中,脸上黑乎乎地都看不清五官了,全身上下满是野兽咬破的伤口。打猎队回来的路上发现他躺在河边昏迷不醒,试探了一下还有鼻息,就把他带回来送我们这里了。他还没醒,睡在后屋,阿婆现在每天给他上药。”
“这么严重啊。”我附和了一句。
“走,我带你去看看。”妮妮不由分说拉起还坐着台阶上的我就往后屋跑。
后屋静悄悄的,门口摆着一个一人高的屏风,墙边放着一个长桌,桌上摆着一个香炉,炉里的
檀香飘扬着淡淡的药香。妮妮牵着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掀开床边的薄纱,露出了床上躺着的人的脸。看到此人时,我心里猛地惊了一下,是毕沉!他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我正疑惑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突然挪动了一下左手,紧接着头也轻微地晃动了,眉毛微微皱了几下之后,眼皮艰难地撑开了,他的目光开始是涣散的,茫然地扫视着周围。待过去几分钟之后,他好似从梦中惊醒般,眼神忽然变得充满警惕,目光从身边移到床边发现了我们。他正要从床上弹起,四目相对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小……”
“你醒啦?”妮妮惊叹了一声,“我们打猎队回来的路上看到你昏迷在溪边,探到你还有鼻息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告诉阿婆你醒了。”妮妮边说边往外跑出去叫阿婆。
“你……你怎么受得这么严重?”看到他饱满肌肉上的道道伤痕,我心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难过略过。
“一点小意外。”毕沉别过头,闭上眼里的光辉,似乎不想回忆过去发生的事。
“你之前救了我,现在我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你好好在我家休息吧,我阿婆是城里有名的医生,她会把你治好的。”我握了握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才几个月的时间,他手上的疤痕多了许多。
阿婆提着药包蹒跚着进来,示意我们出去。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床上的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阿婆说他受得主要是外伤,要靠时间慢慢疗愈。我每天忙着帮芳嬷嬷准备祭祀的东西,跟姜妙去河边勘察地形。几天后,我回来发现毕沉已经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
此时,天上的月牙儿安静地躲在一小片乌云后,我猛地想起在山洞的那个静谧夜晚,精力旺盛的他躺在洞口休息,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和此起彼伏的知了声。
“我带你去河边散步吧。”我放下手里东西,冲着房间里的他喊道。
“好啊。”他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红润。
出了内城,就能看到宽阔的神女河了。洒在河水上的月光被切割成细小的碎块,潺潺地往前流。
“你恢复得怎么样了?”我问道。
“已经好很多了。”说完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新月,眼里滑过淡淡的忧伤。
“你呢,你身上的伤好了吗?”几秒的空白后,他主动问起。
“已经好了。我回来都做了很多事了。你……你回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么短的时间,他身上多了这么多伤,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们这儿真安宁。”毕沉岔开了话题。
“是啊,千百年来,我们这儿一直都这样,有时候觉得有点无聊,但又觉得这样也很好。”我向前一步,转身面对着他,倒着往后走。
“听说你们要建水坝了。”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把头别了过去。
“是呀,我们都要去的。”
“那我可以吗?”
“等你恢复好了就可以呀。”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也应该报答你们。”他笑了笑
“不用谢啦,大家都会这样做的。”我也耸肩笑了笑。
深秋的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喷嚏,我赶紧把他带回家。身后的月牙儿也整个藏进黑夜,准备进入梦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