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花的蓓蕾绽放,它高喊道,“亲爱的世界呀,请不要凋零。”
The infant flower opens its bud and cries. “Dear world, please do not fade.”
江煜开始积极接受心理治疗。
但效果并不理想。
江煜想要清空因足球而联想到的空难。他想摆脱恐惧,克服愧疚,但事情却并不如愿,甚至愈演愈烈。
从退出比赛前感到恶心,到现在听到足球就心悸。
他跟着医生以脱敏的方式慢慢接触,却进展缓慢,考虑到或许有文化思维差异,队里换了一个心理医生。
新的医生姓齐,也是中国人,叫齐昕。
齐昕说:“你之前的心理医生是想清空那场空难给你带来的阴影,这确实是面对ptsd最常见的做法,但并不适用于你。
你父母会出意外是因为要来看你比赛,所以你恐惧的源头不是空难,是比赛,也是就是足球。只要你仍是足球运动员一天,你就无法摆脱这份恐惧。
你知道吗?人的精神啊也是有基石的,你从小到大都为足球奋斗,也离不开他。他你的精神世界更离不开他,可以说足球就是你精神世界的基石,你想要清空足球所带来的理想,就好像一座摩天大厦拆掉地基。”
江煜似懂非懂:“那我应该怎么办?”
齐昕说:“清空阴影不是要赶走足球,而是为了给他腾地方,把他永远烙在心里,有些痛苦没必要遗忘,更何况自己带给你的人不是痛苦。你可以把它原原本本的留着,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他的悲伤,他的快乐你都要,你越是逃避他们,越是摆脱不掉。
人不必非得轻松的活着,也能自由。
返璞归真就是这个道理。
你回想一下小时候踢球的感觉,是不是踏上球场后便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在那时你不会去思考你今天会不会挨骂,你也不会去想还有多少作业没写完。
你只是盯着那黑白相间的皮球,只是觉得踢球是快乐的。哪怕输了也酣畅淋漓,因为喜欢所以不顾一切的在绿茵场上飞奔。
其实这才是大部分人踢球的初心,不过很少有人记得吧?哪怕记得也会被胜负名利所左右。
不要去关心是否在痛苦中开出花,只是关心花,请忘了在泥里的时刻,而作为一枝花活着。”
按照齐大师的要求,江煜来到野球场。他自小时候正式踢球就再没来过野球场,加练都是在训练场进行。
野球场和正规训练不一样,没有专业的专项练习,没有体能训练,灵敏度测试,没有专业的测量统计数据的传感器。
只有一颗球,两个球门,三四瓶水和一群陌生人。
他们穿着不同的队服,有的甚至穿着上班时穿着的皮鞋,毫无章法的传球,随心所欲的射门,象征性的扑救。
江煜甚至看到有一个守门员一边打电话一边守门。
旁边是小孩儿的场地。
孩子们的神情比大人认真许多。
他们和江煜少时一样会为精彩的进球喝彩,但江煜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情形。
一位动作熟练,技巧出色的孩子在成功破门两次梅开二度之后戴上了守门员手套。
他用不太标准的姿势扑出几个球。
江煜走上前,趁孩子们休息时问道。
“你对红衣服的小伙子你听哪个位置?”
穿红衣服的孩子有些腼腆:“前锋”
江煜眉头一挑:“那你现在在守门?”
其他孩子在一旁七嘴八舌道:“他太强了,他当前锋我们没法玩儿了。”
有几个孩子认出了江煜凑出来要签名。
江煜不想将事闹大,示意孩子们安静,别让其他人知道他在这儿。
江煜签完名,压低帽檐,低调的坐在一旁看孩子们踢球。
孩子们来了场比赛,红衣服的孩子还在当守门员。
因为实力太强而放弃自己擅长的位置,这在青训里是从未发生过的。
在青训里,身旁的队友也是对手,他们要涨球,被豪门选中或者只升一线队。在江煜的少年生活中,竞争是无法避免的词,所以每个人都会拼命抓住一切能提升自己的机会。
或许是前锋不擅长守门,皮球从红衣少年指尖划过。
江煜为那孩子输了感到些许遗憾。
这群孩子,又笑着闹着聚在一起重新分组,丝毫没有关注上一场比赛的输赢和丢球。
这也和青训不一样。
在江煜的记忆中,队内比赛结束后,双方尤其是输的那方都会进行复盘,追究到底是谁导致的丢球。
江煜好像明白为什么让他来这了。
因为野球场里没有胜负名利,只有热爱,因为热爱,所以输赢都可以,因为热爱,所以去最不擅长的位置也开心。
江煜来了兴致对着这群小孩儿喊道。
“有没有兴趣跟我踢踢?”
于是一个大人站在一群孩子中间,一拉,一拨,一晃,将球从人群中摘出,一脚爆干射门,直挂球网。
江煜怕打击到了孩子们的自信心,想着让他们自己去踢吧,也是没想到这些孩子兴致不减,嚷着再来再来。
江煜剪了小眉毛,眼前的孩子眼中满是兴奋,没有输球的不甘,只有激动和快乐。
江煜躺在草坪上,鼻尖是泥土混着青草的气息,举起足球足球刚好契合落日的轮廓,少时踢完球,酣畅淋漓的满足感充满了心脏,像是着陆的鸟,脚踩大地踏实的安全感。
内心有个声音“我好像是真的很喜欢足球。”
无关胜负,只因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