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德十二年初,漫天大雪,被淹没了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房屋。洁白的精灵在空中飘飞,与集市上热闹的人群|交缠,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似乎在同这场大雪一起欢迎着什么的到来。
皇城内,一声婴儿的啼哭震天响,随之而来的是稳婆的恭贺,她道:“恭喜娘娘,是位小公主!”
在产房内汗流浃背的妇人虚弱开口,“叫本宫好好瞧瞧。”于是,那刚出生的皱巴巴的婴孩便被抱了过来。
小婴儿已被擦拭干净,裹在襁褓里,只是像是哭累了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妇人满足地笑笑,愉快道:“不求她才华横溢,只盼她健康成长,抱下去叫奶娘喂吧。”随后,目睹孩子被抱下去后,她才懒洋洋地等待着下人伺候。
等皇帝下朝后,这婴儿便被取了个名字——江沧月,取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一句。
那年,雪下的极大却并未成灾,反倒第二年的庄稼收成极好。民间渐渐有传言说是五公主降生带来的福照,并说五公主是福星降世。而那五公主就是江沧月。
这样的言论直到隆德十九年,也就是江沧月七岁那年,更加盛行。
江沧月以一曲《沧澜月》名声大噪,其曲婉转悠长,每一旋律中都带有感染人的情感,简直是闻者落泪;其人外貌出尘,小小年纪就有着不输人的气质。
同年,庄稼的产量也是最大,收成最多的一年,民间简直是把江沧月夸上了天。皇帝干脆顺水推舟一把,颁布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不仅巩固了皇权,也让自己宠爱的小女儿收获了好名声。
内里的江沧月却并不是可爱脸颊上透露出的单纯善良,她本人反而娇蛮跋扈,甚至是任性妄为。只不过是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罢了。
隆德十九年的清明节,江沧月在宫殿中玩耍,她手中捏着不知从哪儿来的柳条,身后跟着一群小太监和宫女。
女孩儿洁白红润的脸颊上一双微微下垂的双眼为她增添了无辜,她眨巴着像黑葡萄似的的眼睛,嘴巴却吐出最恶毒的话,她说:“你们,看到那旁的柳树了吗?爬上去,我要最顶上的柳条,不许掉一枚叶子,掉一枚我拔你们一颗指甲。”她穿着鹅黄的褙子,泼墨似的黑发被发带挽起,更加显得干净利索,发间随意别了钗子,但也是顶顶金贵的。
那些人最大的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孩子,看着这样高贵的人,哪里禁得起吓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地去摘了。而江沧月只是有些恶劣地笑笑,手里不断甩着那柳条子,坐在亭子里,吃着温热的糕点,像是在看一场普通的戏。
仆从们叫苦不迭,却压根不敢表露,胆子小的像猫儿,每个人都颤抖地摘那柳树条。江沧月一开始看着还觉着有趣,看久了不免觉得厌烦。
她像是看腻了,不悦地皱着眉,对着自己的贴身宫女青梅说:“青梅,本宫看着他们着实辛苦的样子,叫他们下来罢,省的说本宫苛待下人。”青梅早已经习惯了自家公主的喜怒无常,于是很迅速地照做了。
那群下人像是得了赦免令,个个感恩戴德,嘴里说着:“谢公主”一类的奉承话。
江沧月笑了,笑得邪恶,她站起身,扫视周围。
这是父皇在她五岁时亲自赐下的宫殿,承华宫。一般的公主很少有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赐宫殿的,江沧月算是一个意外,也足以见皇帝对于她的宠爱。而她也早早有了封地,封号平阳公主。
别的暂且不提,她好像找到了新的乐子,圆溜溜的瞳孔放大,江沧月用手指着那群人中间一个最小的少年道:“你,”但是对方似乎不知这是在叫他,依旧低着头。这令几乎所有人都对她言听计从的江沧月顿时不开心了,她又说道:“就是你!本宫之前从未见过你,站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于是那个小少年出列了,他看起来似乎只有五岁那么大,一般来说,不会有这么小的孩子拿来伺候贵人,除非脑袋不想要了。
不过,眼下正好让寻乐子的江沧月开心了。
那小少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生怕惹怒了贵人。看着哆哆嗦嗦的人儿,江沧月的坏心眼更加满足了,只是在看清了那人的脸,江沧月惊住了。
他生得实在好看,哪怕是小孩子,却依旧能看出眉眼之间的惊艳。红润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柔和的脸型,以及一双含情似水的圆眼,它是那么惊恐地看着你,却又带着希冀,让人不禁生出折磨的心思。
“叫什么名字?”江沧月收敛了情绪,懒懒开口。
那人恭恭敬敬行礼,而后道:“回禀公主,奴才姓陈名澜。”
陈澜的声音还带有孩子特有的稚嫩,又像一汪山泉水清冽干净。江沧月瞥了一眼,“往后,你来本宫身前伺候,本宫定不会亏待了你。”
其实江沧月不是很瞧得起陈澜,其一是这么小就做了太监,其二则是这人胆子着实小了点,真不知晓底下的人怎么做事的,居然放个和她差不多大的毛孩伺候她!
不过念在她找到乐子了,就不再过多计较了。
“谢公主!奴才必将好好伺候公主。”陈澜跪下磕头谢恩。
“起。”江沧月说,而后扶了扶额又补充道:“本宫乏了,都退下吧。山竹,扶本宫下去吧。”
周围人俱是用羡慕嫉妒地眼神看着陈澜,陈澜还是那副不争气的样子,看得人牙根痒痒。凭什么是那废物不是自己?那些人是这么想的。
江沧月身旁的青梅和山竹将陈澜顺带捎上了,除了这三人还有几名掌事太监,是皇后和皇帝为她挑选的人。陈澜突然升官令这些老太监也震惊,但看陈澜左右不过是个孩子,便也没太计较,事后再同帝后说也无妨。
于是,陈澜成了江沧月身边的贴身太监。
隆德十九年的清明,太阳高悬,春光正好,殊不知一切都是因果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