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指数+23

    冯真一瞬间蒙了,好半晌才问:“什么意思?”

    南星不好将还没出的谈判结果告诉冯真,只含糊道:“说你愿不愿意就是了。”

    冯真毫不迟疑道:“我愿意。”

    南星其人,冯真短暂地与她接触过,就是一个钻研医术的技术宅。

    就算是些无关紧要的差事,那也无妨,最多也就是浪费些时间罢了,反正冯真现在的时间不算时间。

    南星得了她的准话,便传信给了柳泽正,在讲明了自己的顾虑后。又说希望此次护卫使团者的名单,冯真能在上面。

    柳泽正非常爽快地采纳了她的提议。

    柳行南受了伤,年幼时又亏待狠了,多少身体有点亏空。

    因此柳泽正并不打算让柳行南随行。左右行南已经打出了一个开门红,催逼过甚揠苗助长实在是愚蠢的行为。

    更何况,若是好处都被他柳家占了,那成什么样子?

    和自身利益无关,那柳典客卿很乐意卖一个人情。

    尤其是冯家的那个女孩儿他也见过,天生的力大无穷,旁人比不得。当真是最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冯真一个人,护卫南星和荀苍两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够啊。

    柳泽正陷入了沉思。

    于是,护卫队的名单上惊现两个名字:冯真、卫秀娘。

    明面上冯真为主,卫秀娘为辅,贴身保护南星和荀苍,暗地里,大王将北池使者派了近一半去,以确保万无一失。

    骤然收到消息要护卫使团前往边关的卫秀娘:……

    卫秀娘是个很典型的传统女子,端庄得体。

    虽说学了基础的骑射剑术,但那只是因为大家都会学啊!

    除去有亿点点命硬,亿点点不怕疼,亿点点不吃软也不吃硬之外,她还有哪里适合护送使团啊!

    她的同胞兄弟卫尽很是无语:“姐姐,这些事情难道不就是武将必备的要素吗?”

    卫秀娘张了张口,又辩解道:“哪会如此简单呢……我只不过是比旁人多撑了一会儿而已。”

    两姐弟正说着,卫项走了进来,他在被冤入狱又被洗清冤屈之后被赵骁这个部门老大记住了,自正四品议大夫升任正三品监察御史。

    也算是正儿八经地拥有了闻风奏事、日日弹劾的权力了。

    卫项也知道了卫秀娘的事情,他蹙眉道:“秀娘,我平日里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吗?未战而先退,王上委你以重任,怎能巧言推辞!”

    卫秀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认错:“是女儿错了,女儿定当全力以赴,完成大王的嘱托。”

    卫项点了点头:“好,不愧是我卫项的女儿。”

    又道:“郎中卫素来与御史台亲近,出发之前,我便请一位郎将来教导你。”

    郎中卫职责繁复,大致可分为三项,而相应的,郎中令手下便有三位副官。

    王上近臣、随身谏议的太中大夫。

    统领禁军、护卫宫城与奉都的禁卫郎,即平日称呼的禁军统领。

    负责迎来送往、礼事宾赞的谒者。

    郎中令姓姜,平日里脾气很是不错,在郎中卫这种和各个部门职权都有大量重合的地方依旧能和各位大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也正因此,他得以在郎中令这个位置上待了五六年。

    然而,卫项就是卫项,与柳泽正不同,此人要借禁军中的郎将来指导自己的女儿,是老老实实地先向赵骁打了报告,然后出具申请递交给郎中令,请求跨部门调人。

    收到这么一份正儿八经申请的姜立:……

    他无可奈何地批了,内心腹议,难怪堂堂四品议大夫能被人用那种扯淡的理由弄进四司府,这人做事儿也太轴了。

    这么点小事儿你直接跟边易私下讲不好吗?!

    姜立忧郁地叹了口气,差了个小厮把情况告诉了边易一声,字里行间都在表明自己没有指导他做事儿的意思,只是申请递交到这里了,必须得处理而已。

    谒者与太中大夫也就算了,大王近年来逐渐透露出要亲掌禁军的意思,说不得再过不久,禁军就脱离郎中卫管辖了。

    到时候,边易就该与他平级了,还是客气一点好。

    边易也很乐意给自己的上司面子,立刻派了一个武功很不错、人也比较有耐心的郎将去指点卫秀娘。

    以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意见。

    那郎将姓顾名渊,也只弱冠之年,脾气很是温和,原本忐忑不安的卫秀娘在他的指导下渐入佳境。

    她原本就有基础,身体素质更是超乎旁人想象,顾渊主要是负责指导她如何保护旁人——通过把敌人击倒的方式。

    禁军郎将与世家公子不同,哪怕是看似温和的顾渊,出手也尽是杀招。

    这边各人为了前往楚国边境忙忙碌碌,那边,赵家收到了一条来自于褚谅的密令。

    赵珂心脏砰砰直跳,抖着手拿起了密令:“王上命我……蛊惑耶律师洪留在大暨?”

    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譬如耶律师洪现在为什么会在廷尉司的监牢里。

    譬如耶律师洪四肢筋脉尽断是出自何人指使。

    又譬如……审讯他的,就是赵珂的亲姐姐。

    赵珂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除非耶律师洪疯了,否则他怎么会留在这里啊!”

    “而且他都是个废人了,为什么还要他留在这里!”

    赵琅眼皮子直跳,她沉思了片刻,忽然道:“这也并非不可能。”

    “辽国的王位之争十分残酷,一个筋脉全断的废人,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不会过得很好。”

    “更何况,耶律师洪从前仗着辽王的宠爱和自身武力,对他的兄弟、叔伯都很是不客气。”

    赵骁颔首:“阿珂,你尽管去做就是了,这件事情过于匪夷所思,就算失败了……”

    “有我和你姐姐,王上也不会如何责怪你的。”

    充其量就是赵珂的作用在大王心中直线降低,被忘之脑后而已。这对赵骁和赵琅是很可怕的事情,但若是被忘记的是赵珂——

    那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儿呢。

    反正赵家又不是养不起赵珂,一辈子就在家里当米虫也没什么。

    虽然有了姐姐和阿耶的保证,赵珂还是紧张地难以入眠。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倏然坐了起来:“来人!”

    第二日清早,赵琅的侍女为她整理好绯红官服,用发笄束发后戴冠,又送她出门。结果在门口,赵琅就看见了容光焕发的赵珂。

    猝不及防地把赵琅吓了一跳:“阿珂?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珂手里挽着一个轻巧的花篮,虽然容色极盛,眼睛里深深的疲惫却是遮掩不住的,她缓缓地看向姐姐:“姐姐……我昨晚上一宿没睡。”

    赵琅嘶了一声:“你做什么去了?”

    她眼睛转到赵珂手里的花篮上:“这又是什么东西?”

    赵珂掀开了挡灰尘的绢帛:“是耶律师洪第一次见我时,我悄悄给他留下的糕点。”

    她想起来就庆幸不已:“还好我院子里还有人记得,汝母婢的!谁会记得这个啊!”

    赵琅不可思议:“所以,你昨天晚上是为了这糕点折腾了一宿?”

    赵珂摇了摇头:“也不只是这样。”她抬眼,那双眼睛里骤然泛上了蒙蒙水汽,泫泪欲泣:“我昨天晚上练哭练了更久,糕点倒是婢女做,我在旁边看着。”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又用花瓣水珍珠粉这些东西护理皮肤——”

    赵琅点了点头:“那你今日就与我去廷尉司吧。”

    “不先试试耶律师洪的态度,我看你是睡不着了。”

    其实倒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只是赵珂现在的状态让她想起了在私塾里念书的时候,冯真面对考试的状态。

    那叫一个只要考完了,过与不过都与我无关了。

    赵琅没有亲眼见过赵珂的神异之处,在私下里审讯的时候,也曾提到过赵珂的名字。

    但耶律师洪唯一的反应,就是一丝浅薄的杀意,连恨意都没有。

    他对赵珂卖了自己的事情,似乎只有成王败寇的认栽。

    因此赵琅对妹妹是否能完成任务不抱什么希望。为了避免妹妹被暴走的耶律师洪伤到,她带着蔡旻,在大牢暗处密切地监视着。

    赵珂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挽着花篮慢慢地走了进去。

    她一步步走到耶律师洪的监牢前,默不作声地把花篮里的点心肉脯一碟一碟地端了出来,又提出来一个银制酒壶和两个酒杯。

    耶律师洪看着她,又瞧了一眼地上的点心,言辞讽刺:“赵小姐这个时候跑来给我送点心,不觉得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吗?”

    赵珂不为所动,将最后一样东西——银签子摆了出来,平静地回复他:“朋友一场,我多少得来给你送行。”

    她将点心通过监牢的缝隙递了进去:“吃吧,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耶律师洪突然出手抓住了赵珂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你怎么能,你怎么敢在废了我之后还这么平静地来见我?”

    “你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赵珂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他的桎梏,索性算了。她眼眶发红,抬眼定定地看着耶律师洪,轻声质问——

    “那你呢?”

    “你差点害了我阿耶,你可有半分愧疚?”

    耶律师洪怔了一下,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那么快被发现。”

    赵珂嘲讽地笑了起来:“不是不知道,是根本没想过吧?毕竟辽国最受宠爱的小王子,怎么需要顾忌我的处境呢!”

    “又或者……”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能挑拨他国丞相和大王的关系,是个多有本事的王子啊。”

    “多么适合成为王太子。”

    最隐秘的想法被骤然掀了出来,耶律师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讷讷道:“我……”

    “我当时没想过让你和你的家人有事……”

    蔷薇花似的唇瓣勾起来的幅度更大了:“所以,咱们俩互不相欠,只不过是我成功了,而你没能把我阿耶拉下马而已。”

    赵珂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挽袖斟了两杯酒:“这些事情,我不想再谈,今日我只是想送送你而已。”

    “等到两国谈判之后,你很快就会随着使团返回你的国家。”

    “在那里,你有你的兄弟姊妹、亲戚故旧,还有像萧梦那样倾慕你的宗姬。”

    “大王不计前嫌,赐了我三百户封邑,我也会在奉都寻一户好人家,与我的郎君举案齐眉,相守一生。”

    她举起酒杯,仰头饮尽,又将另一只酒杯递给耶律师洪:“我祝你前程似锦。”

    “也请你祝我后生无忧吧。”

    耶律师洪怔怔地看着酒杯。

    他的亲戚故旧、叔伯兄弟,没有一个不想着让他去死。

    而那些倾慕他的人,也不过是倾慕辽国受宠又屡立战功的小王子罢了。

    他接过酒杯,迟迟不喝,赵珂见状,嘲讽似的催促他:“怎么,怕我在里面下毒吗?”

    却见耶律师洪倒转手腕,把一杯酒全数泼在地上:“赵小姐,还请原谅我,这两杯都敬我吧。”

    “一杯敬我生前,一杯——”

    “敬死了的耶律师洪。”

    赵珂沉默了,将酒壶通过缝隙塞了进去,将肉脯放近了些,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吃吧,你是草原人,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吃这个。”

    耶律师洪却伸手拿起糕点送进嘴里:“好甜。”

    他看着赵珂,笑道:“第一次吃这个,我就想告诉小姐,这个很甜。”

    耶律师洪似乎意有所指,赵珂却仿佛没听见一样,把点心碟子往前面摆:“那你就多吃点。”

    耶律师洪见状,眼神微沉,更加直白了:“小姐,草原的雄鹰能撕咬猎物,但也心甘情愿地留在城市里,吃很甜的点心。”

    他笑得温柔:“我想留下来,留在小姐身边。”

    赵珂手一抖,酒壶与碟子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你——”

    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和我说这些没有用,我不会帮你,也没办法帮你。”

    她匆匆收拾了碟盏,提着花篮脚步虚浮又心不在焉地出了监牢。

    绣鞋踩在阴潮的地面,险些让赵珂滑倒,好在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而耶律师洪看着她嘴硬的样子,笑容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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