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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我了么?柳小姐

    街市喧嚣,人群熙攘。大小商贩挑着扁担,摆着地摊,吆喝四起,热闹非凡。上元将至,街边店面灯笼高挂,各类商品齐上新装,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这里是北城,华阳国的帝都。

    盛无端行在街上,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向。这是他来到北城的第三天,也是他出走寻觅柳家下落的第三年。照理说像柳家这样世代做官的大家族,一举一动都应该十分引人注目,但自从三年前在朝廷仕途光明的柳家长子柳沉章被杖毙后,柳家便家道中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路走来,除了偶有酒客对柳家的没落评头论足外,没有任何线索。

    车马过巷,地上划过一道碧影。他走近将其捡起一看,是一颗蓝白波纹的翠色琉璃珠。“小伙子,谢谢了。”一位老翁气喘吁吁地赶来,看样子是这珠子的主人。

    盛无端把珠子还给他,见他如此珍视这珠子,随口一问:“这珠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老翁摇头叹气,满脸无奈:“我也搞不懂她们小姑娘的心思,这些花里胡哨的小饰品一旦挂上翠香楼的名号,就供不应求。若不是我姑娘喜欢,我也不至于为了这种小玩意儿满街跑。”

    “翠香楼?”盛无端精准捕获了关键信息,老翁也毫不吝惜话语:“小伙子是外地来的吧?这翠香楼开了很多年了,本来只是一个倚仗歌舞表演揽客的酒楼,不知谁想出的法子买卖起台上姑娘同款的小饰品,竟大受欢迎,使翠香楼摇身一变成了前荣街最繁盛的酒楼。”

    盛无端像触了电一般,勿勿告别老翁,奔向前荣街。

    “要是台上姑娘的饰品有得卖就好了。”柳一弦望着舞女腕上的绕着金丝的编织绳,眼里满是羡慕,连心心念念的酱肘子都晾在了一边。

    盛无端理解不了她,“你那一盒子的首饰,哪个不比那编织绳贵重?你若是喜欢,街市上随便买一条就是了。”话一出口,柳一弦就递来嫌弃的眼神:“你不懂!要是我以后开了个酒楼,顺带做做同款饰品的生意,一定赚得盆满钵满!”

    盛无端没再辩驳,女孩儿的心思他确实摸不透。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催促道:“快吃吧,回去晚了该被发现了。”

    翠香楼前,灯红酒绿,客流不绝。盛无端迫不及待地迈进门去。左顾右盼,却只见一桌桌酒客高淡阔论,一碟碟小菜端上餐桌,并未寻到柳一弦的影子。

    他逮住忙着去端菜的店小二,打听买卖饰品是谁的主意。“这点子是颜音姑娘提的,本来老板也半信半疑,可那姑娘竟说亏了全算她的。现在翠香楼如此生意兴隆,也是多亏了她。”

    没听到心中期待的名字,盛无端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来。店小二的嘴却没停:“颜音姑娘正候着表演呢,一会儿就开场。”话音刚落,帷幕后传来一阵铃鼓,堂内逐渐在一声声“要开始了”的叫喊中安静了下来。

    零碎几声勾弦拉开了台子的帷幕,营造出凄美而神秘的氛围。他在琴声入耳的瞬间猛然抬眼,仿佛魂被定住了一般。她在台上俯身抚琴,藤紫水袖与木质古琴交相辉映。蒙胧面纱掩盖了她的面庞,却抑不住她眼底清波。

    “那位就是颜音姑娘。”店小二向他介绍,可他已无心再听。“颜音啊…”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目光已完全被台上弹琴的姑娘吸引。

    这名字倒也不错,只是没有柳一弦好听。

    琴声似流水倾泻。舞女挥动水袖,盈盈身段婀娜动人,各色饰品在美人的映衬下尤为华贵。歌声轻柔,琴声婉转,酒气弥漫,众人皆醉。曲终,弹琴的姑娘起身,介绍起今日售卖的饰品,都不必几番夸耀,就引得顾客争相购买。

    盛无端径直走向柜台,询问老板可否单独邀颜音姑娘一曲。老板神色错愕,踌躇道:“公子,那姑娘…”他见老板犹豫,随即将手上现银排在案上:“价钱好说。”

    老板顿时两眼放光,脸上挂着奉承的笑,连声道:“哎,哎,公子您请房里歇着,我一会儿就让颜音去房里给您单独弹。”

    待颜音从台上下来,老板扭扭捏捏地开了口:“颜音啊,方才有位公子点名要你…”颜音皱了皱眉,老板有些心虚:“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她面露无奈,终还是心软:“这是最后一次。”然后拖着步子朝盛无端房里走去。

    进了房门,只见他一手斜靠在案上,随意而不羁,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光。她愣在原地,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停滞。回过神来,她迅速垂下了眼,回避他的目光。

    盛无端见她乖顺的样子,忍不住要欺负她一下。于是装腔作势地指了指一早摆放好的古琴,淡漠而客套:“颜音姑娘,请吧。”

    她抑制住心底的失落,故作从容地坐下,指尖微动,先是拔出寥寥几声,随即串联成曲,舒缓而清丽的琴声飘散在空气,忽地急转直下,变得悲情而愤慨,勾起她沉淀已久的酸楚。

    一曲末了,她仍回环往复地,只弹着这一曲。

    “姑娘好琴艺,美酒配佳人,甚是有幸。”盛无端左手轻晃杯中酒,清澈的眸子溺在她的容颜里,笑得玩味。颜音低头不语,拨动指下琴弦,红了眼眶。

    他放下酒杯向她走近,每多走一步,都像又将她碾了千遍万遍。

    “不记得我了么?柳小姐。”

    弦断了一根,琴声戛然而止。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断弦上,他伸手想替她抹去,却被她躲开。

    “出去。”她的声音冷漠得让他无所适从。

    “出去!”她摆明了态度,即使还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愣在原地,千言万语停在嘴边。

    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她赶他出去的话语若隐若现,搅动他的心弦。他将重逢的画面在心中演绎过千遍万遍,直至思绪回到眼前。

    他退到门外,轻掩上了门。

    颜音瞬间软了下来,像所有气力都在这一刻被抽尽了。她不愿再去想他,那张熟悉的脸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在她眼前,与记忆中那个他重叠。

    “柳小姐,平日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在我面前怎么不装了?”他语气轻挑,像是有意要惹她生气。

    她歪了歪脑袋,露出乖巧而甜美的微笑,“或许你在我心里很特别吧,”然后忽地贴近他,半眯着眼,发稍的茉莉香抚在他的颈间。

    ——“特别讨人厌。”

    哪知那时柳家已东窗事发,连夜消失在明城。那句玩笑话,竟成了他们最后的告别。

    盛无端倚着门板,开始懊悔自己过分的玩笑。怎么哭了呢?甚至连哭都要克制着,定是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

    但一想到她刚才红着脸流下泪的样子,便觉得可爱极了,甚至想再逗逗她。

    “所幸找到你了。”他的嘴角不觉扬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自言自语道:“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缓了好一会儿,颜音自个儿抹了眼泪,才发现早就过了饭点。刚才那么一折腾,更是弄得她饥肠辘辘,迫不及待想饱餐一顿。

    “让他出去倒是听话。”饥饿让她缓和了情绪,她犹豫着挪到门边,心里盘算着只要他好好道个歉,就勉为其难先原谅他。

    门开了一条缝,香喷喷的饭菜冒着热气诱惑着她。她往外瞧,却寻不见盛无端的踪影。

    “真走了?”她心中疑惑,索性把门推开,却被站在门后的他一把抵住。

    “颜音小姐可是饿了?”他笑着,带着些许得逞的挑衅。

    “砰!”

    她毅然而决绝的摔上了门。原谅他?下辈子吧!

    这声响可把端菜路过的店小二吓了一跳。他偷摸瞧了瞧这位被赶出来的公子,欲言又止。

    “小兄弟,这颜音姑娘可是一向如此性情刚烈?”盛无端抢先开口,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还装模作样的左手扶额;店小二于心不忍,吁了口气,把颜音的事儿全抖了出去:

    “公子,您有所不知……颜音姑娘为人随和,待人和善,到底是个清白姑娘,对单独待客有些抵触也是正常,只是——”

    店小二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她可不是个普通姑娘,您这被赶出来还算好,上回一位公子醉了酒调戏她两句,她差点儿断了人家命根子,弄得那公子哭天喊地的接连好几天找上门来,怎么劝都劝不走……”

    语毕,店小二摇头叹气,以表同情。

    盛无端松了口气。学得不错,还知道不能让人欺负了。

    “你放手!!混蛋!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让你爹知道了就等着挨揍吧!”

    柳一弦被他擒住双手摁在墙上,雾色的眸子蒙着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嘴上却毫不示弱。

    “我不。”盛无端反而将手压得更紧,让她丝毫没有反抗的空间。

    “今日是我,你大可以去告状,”他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若是别人呢?”

    他伸手往下指了指,她顺着他的手往下看,瞬间羞耻到了极点。

    “柳小姐,这是你反抗的唯一机会。”

    她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他却得寸进尺,把脸凑的更近,几乎要贴上她。

    “怎么,不敢?”嘲弄的意味极其强烈。

    她被这话点着了。目标明确的狠狠一击,他却轻巧地躲开,顺手一把捞住了失去重心的她。

    “很好,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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