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和江凯南聊了大概十几分钟，鱼明就像是个透明人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早知道这么尴尬，他怎么着也不会跟上来。

    “怎么？这是准备带回去了吗？”江凯南眼睛打量着鱼明眼里闪着精光那是独属于商场上商人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项目是否可行，鱼明感觉自己被盯得就要坐不住了。至于他话里的意思更是没心情去想。

    “江叔你可别这么吓他，他胆子小，小孩呢！”秦濯伸手拍了拍鱼明的肩膀，低声道：“别紧张，再说两句我们就走。”

    “哈哈哈，还真没见你身边有这么胆小的人呢，”江凯南笑的很大声，气氛似乎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些，而后江凯南有些歉意的说道：“小伙子别介意，我们平时严肃惯了，可能是吓着你了，但是秦濯可知道我呀私下里可不这样。”

    “不介意不介意，江总随意就好。”鱼明摆摆手，动作显得还是有些紧张局促，但他已经压着心跳很正常的和这位大老板对话了。

    “你叫鱼明是吧，”江凯南伸手给他添了茶，鱼明端茶杯的时候感觉自己手都有点抖，“今年多大啊？家里父母身体怎么样？”

    “叔，你别——”秦濯想说我刚刚才把人拉近点，您可别几句话把人又吓跑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怕，叔是过来人，”江凯南摆了摆手打断了秦濯的不安，继续看向了鱼明，笑道：“我可不是查户口啊，就是关心一下，你不知道秦濯平时可没给我介绍过什么人，也就钟禾吧，钟禾的个人信息我可是清楚的很，快三十了还是光棍一个呢，所以就想关心关心你。”

    钟哥，是有女朋友的吧！鱼眀想这位老板了解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哦哦，没事的，应该的，”鱼明点着头，“我叫鱼明，金鱼的鱼，明天的明，我家里就我一个人，父母在我小时候就离世了，奶奶前两年也去世了，今年22岁。”

    “22！”江凯南挑了挑眉看着秦濯，一副你确定是他吗神情。

    “是的，今年刚刚毕业。”

    “江叔，知道这些就可以了，您刚刚回来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秦濯感觉再这么问下去只怕是难以解释，便拉着鱼明起身要走。

    “哎哎等一下，”江凯南知道他这是嫌自己问得多了，也没办法再留，心说要是这小孩真的答应跟他处，以后聊天的机会多的是，只是第一次见面，好歹也得送点礼物，不然就算是怠慢了。他起身从助理提着的包里面拿出一个礼盒。

    “这个给你吧，”江凯南拿着礼盒递给了鱼明，鱼明有些不明所以，心想这些老板们就算再有钱也不用一见面就送礼吧，多冒昧啊！

    “这次出差在外面买的，本来是想给秦濯的，不过他的手表多的有一柜子，我这个就不给他拿回去积灰了，我看你也没戴表正好你也不用再买了，这就当是见面礼了，”说完他又冲着秦濯挑挑眉，“这孩子很不错，不过你给他练练胆子啊，不然后面还有那么多人要见呢，不得给小孩吓坏了！”

    孩子，小孩，这说的是我吗？鱼眀想，我已经22岁了，老板不过也才29，差七岁就是小孩了吗？

    “知道了叔，”秦濯看了眼发呆的鱼明伸手便替他把礼物收了，“谢谢叔的礼物，下次请叔吃饭，今天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好。”江凯南笑得像是谁要结婚了一样。

    两个人才出了门没几分钟，江凯南的电话已经打到秦濯爷爷那儿去了。

    好事将近，这可是秦家心心念念的一桩大事。

    秦家到了秦濯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孩子，小时候因为早产所以身体一直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进医院，秦家人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生怕孩子又不舒服，等到孩子上了初中，开始锻炼运动身体这才慢慢好起来，原以为这样家里人就能放心些了，可到了高中秦濯却突然公开出柜，弄得学校里面对他风言风语，只能休学，当时正好家里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秦父和家里人商量着就给孩子送到了国外去上学，直到毕业才回国来。

    关于他的性取向一开始家里人是有些顾虑的，但是等到后面，等到他相亲无数仍旧单身且年纪一年一年往上之后，家里人也不限制他对象的性别了，前不久爷爷过八十大寿的时候都公开放话说只要是他认可的，家世清白的孩子，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家里人都很欢迎。于是，和秦家有点关系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这件事，也都开始关注秦濯的终身大事。

    “这块表是江叔给你的，你收着吧，正好也需要一块。”秦濯把盒子递给他，“先戴着，后面给你换别的款式。”

    “不不不！”鱼明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他说不上来，但是这个表他绝对不能收，“秦总这表我不能收也不敢收，你带我出来我已经很感谢了，这表肯定是白总想送你的我怎么能收呢！”

    “何况这衣服已经让你破费了，等我发工资我会还给你的，”鱼明很清楚自己情况也清楚自己的规划，“我会好好工作，封筱是个很有个性也很有拼劲儿的姑娘，我会好好跟她一起工作，为公司创造利益。”

    房子你要搬出去租，衣服也要还给我，长辈送的礼也不愿意收。秦濯拿着盒子的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追过什么人，当他遇到鱼明，当他接他到那间公寓，当他看着他为了工作四处奔波学习，日夜无休的时候，他只想要对他好。可还没想过如果他拒绝，自己要怎么做。

    “这只是一块表，衣服，也是我路上随手买的。”秦濯语气顿了顿，有些不知所措，“你不用这样一样样的记着，我并没有要求你还我什么。”

    上身合适的一点不小一点不松的西服套装，鱼明不相信会有那么合适的衣服，何况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林超然曾经跟他说过，好的西服都是要量身定制的，随手买的西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质感。

    “我没有刻意记着，”鱼明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我知道老板你大方对员工友善，但我作为员工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该得到的，我的工资已经是我应该得到的报酬了，如果我想要更多我会自己努力去得到，这块表和这套西服一样，他们的价值现在远远超出了我目前的工作所得，而且目前我的工作内容也不需要这样昂贵的物品来装饰，所以，老板你让我一步一步来吧，我可以的，如果有一天我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买到这样的衣服和手表，我一定会佩戴。”

    秦濯看着他清明的眼神和明朗的笑容，心里有些动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虽然他是喝醉的状态，但是秦濯似乎也在他身上看到了今天这样的明朗和骄傲，尽管当时他一无所有。

    “好，我等着。”秦濯看了看手里的盒子，颠了颠，“但是这个是江总送给你的，如果你不收，那我就先替你保存，以后你要是想买表了可以从我这儿买走，这样可以吧！”

    “真的不能还给他吗？”鱼明感觉他工作十年估计也买不起这块表，而且他还要租房，有钱了肯定是先买个小房子，手表实在是属于顶级奢侈品，目前在他的计划里根本排不上号。

    “可以试一下，你去给他还了，我在这儿等你。”秦濯把盒子塞进他手里抬脚走了。

    “哎，老板别呀，”鱼明回头看了一眼那件套房，感觉就没什么胆子再进去，便只能抱着盒子跟着秦濯往电梯口走，“我不敢啊！还是你替我收着吧，将来我有钱了我就来买！”

    “你会找我买吗？”秦濯笑了，他的那点想法估计任谁也看得出来，这表只要自己保管，鱼明就不会再过问了。

    “会的，只不过要等我特别有钱，不然我也买不起啊！”鱼明拿着盒子跟着，一个没留意跟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停了脚步转了身。

    “不好意思，光看着脚下了，没注意到你。”鱼明摸了摸脸颊，因为撞上的一瞬间好像是蹭到了柔软的皮肤。

    “没关系，”秦濯用无名指轻轻蹭了蹭嘴唇，拿走了他手里的盒子，似乎又变得开心了起来，“行吧，那东西就放我这儿保管吧，其实我还有一个好建议。”

    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进了电梯。

    “什么建议？”鱼明好奇。

    “从现在开始你就把你每月的一半工资给我，然后我把这个表给你，就当你分期买了它，这样你还可以用它工作，是不是很合适？”而且，如果你肯分期的话大概率就没钱租房出去住了。

    一半工资？鱼明一听眉毛都拧起来了，他还得存钱呢，怎么可能花一半工资买块贼贵的手表！

    “我不，我不超前消费。”鱼明拒绝，他见过不大学生因为还不上网贷头疼的都想卖身还债，而且他从小受的教育也是挣一分钱就过一分钱的日子，绝不会因为身外之物去超前透支消费，所以，即使他大学生活过得很拮据，他也不曾在网上贷过网贷，就连学校建议的学生贷款他也尽力避免了借贷。

    穷则独善其生。鱼明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有特别富有的一天，所以他一直把这句话当作自己的警示语。也许显得没有什么志向，但他喜欢自给自足的安心感觉。

    秦濯看他财迷那样也不知该怎么说了，“算了算了，随你吧，把你的小金库看牢些，可别被人骗了。”

    “哈哈，还没几个钱呢，没人骗我。”鱼明乐了，小金库这个词一听就感觉让人很愉快，他从没有过小金库，工作之后才存了一点点钱用作周转，以前一直紧巴巴的，他感觉自己现在这样其实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