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准了。
（一）
“听说我们学校又有老师…调走了？”秦砚状似无意开口。目光落在学生整齐排队打饭的队伍上。嗯，都挺自觉的。
“唉！没办法，招不到人呀！分配下来的倒是有，可愿意来我们学校的少呀！这两年哪个不是来了又走？”
林海威叹气，现在学校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师，年轻的老师实在是少得可怜。
谁都想往上走，没有人愿意停留在原地。
也就秦砚例外，林海威想不明白，以秦砚的能力去高校任职都绰绰有余，怎么会甘愿留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呢！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能有一位优秀负责任的老师愿意留下来，他自是欢迎。
“不说了，排队去。”林海威拍拍他的肩膀。
“嗯。”秦砚点头，林海一中食堂没有专设教师窗口，他们自然排在了学生后面。
饭后，两人一道往教师宿舍走去。“小秦，李老师走了，她那门课…你先代着上吧！”路上林海威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下来开口。
秦砚静静地听着，“叠个千纸鹤～又系个红飘带～”他还没说话，就听见一曲欢快的歌声传入耳中。
不是他的。
声音响了没一会儿被接通，秦砚看着小老头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老林啊！这次你可得好好谢我！”赵雷激动的声音传入耳中。
“怎么说？”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林海威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雷笑意不止，把即将有位年轻优秀的教师不日就要去林海一中任教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期间是对那位老师夸了又夸，大概是如何优秀之类的话。
年轻？优秀？
“真的？有空吃个便饭。”李海威听完眼睛都亮了，声音难掩激动。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挂断电话后，李海威激动地一拍大腿。
“怎么说？要来新老师了？”秦砚靠近了些，他刚刚虽然保持了距离，可却一直注意着林海威这边的动静。先前两人离得近，他长得又高，自然看到了来电人名称：赵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海威故作神秘道。末了，又道：“这两天就辛苦秦老师了。”
秦砚挑眉，还学会卖关子了。
“不辛苦，都是为了学生。”他说。
三天后…
“到了。”看着眼前的校门，林知意下了车，此行他是开车导航过来的。想来是提前通知过了，林知意下车向保安表明了身份，查看了证件，又登记了出入来访记录，最后十分顺利地进入了学校。
林知意刚停好车下来，就看见不远处一位老爷爷正一脸慈祥地边看边朝他走来。据他所知，林海一中的校长是一位52岁的老教师，想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您就是林校长吧！初次见面，我叫林知意”
“小林是吧！这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去我办公室，我们边喝茶边聊！”林海威打断了他的话。
“好。”林知意点头，眼下太阳当空，确实不适合在这说话。
校长办公室里，林海威看完林知意的简介大喜。无他，实在是太优秀了！原先他以为赵局的话有夸大的成分存在，现在看来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小林呀！是这样的，目前我们学校的师资资源紧张，同时担任多门课是常有的事，你看…”林海威没指望他会留下来，还是事先说好比较好。
“我都可以，您看着安排就行。”林知意表示理解，他选择来这里也是事先了解过了的。
扣扣扣——
“请进！”
“校长您找我。”秦砚推开门进来。办公室除了林海威还有一个人，秦砚挑眉，新老师！
“小秦来了，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接下来的同事林知意林老师。小林呀，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秦砚秦老师。”
“林老师。”秦砚朝他伸出手。
“秦老师。”林知意反握住他的手。
“小秦呀，林老师就住你隔壁，你带他过去吧！顺便带林老师熟悉一下校园环境。你下午不是没课吗？你们年轻人会更聊得来些。”
难怪，他就说校长怎么会突然找他，原来是要他照顾新老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砚不好拒绝，也不想拒绝，点头应下来。
“麻烦秦老师了。我的行李在车上。”两人从校长办公室出来。
“不麻烦，应该的。”
“秦老师后面那位是谁呀？新老师吗？好帅！”赵雯撑着脑袋往下看。
“不知道，明天见了秦老师问问不就知道了。”张玲提议道。
“有道理。”赵雯赞许地看了一眼叫张玲的女孩。
“别犯花痴了，再帅人家也看不上你们这种小屁孩！”李严路过，开口讽刺。
张玲皱眉。
“你少胡说八道，我们这是欣赏。欣赏懂不懂！少拿你那肮脏的思想来污染我们纯净的心灵。”赵雯叉腰将张玲护在身后，一副准备好随时奉陪的模样。
“你…”李严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
“你什么你，再指给你手指头折了。小玲咱们走，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赵雯说完拉着张玲走了，留下李严原地破防。
“秦老师有话说？”路上秦砚几次欲言又止的小动作林知意都看在眼里，他原以为他会说的，没想到他这么能忍。林知意将车后备箱打开。
“我来吧！”秦砚上前，“我只是想不通，林老师这么优秀怎么会来这个小县城？”
林知意笑了，“为了一个人。”
秦砚取行李箱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般把行李箱取出后横在两人中间。
“秦老师呢？秦老师又是为什么？”他目光直视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林老师开车过来很累吧！还是早点收拾完休息要紧。”秦砚忙错开视线，拉着行李箱先走一步。
林知意没说话，跟在他身后走着。
“我那里还有一张席子，你…”一打开门，秦砚的目光就被光秃秃的床板吸引。屋子的上任主人走得匆忙，秦砚属实是没想到她会把席子也带走，再一看周围，除了基础的配置外，干干净净。
不过这样也好，林知意有洁癖，省得他扔了。
林知意不是本地人，也没睡过竹席，秦砚不知道他能不能住得惯。
“没事。”林知意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
秦砚点了点头，出门，然后用钥匙打开对面的门进去。
林知意挑眉，没想到两人住得这么近。
不过转念一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秦砚回来的时候，左手拿着一个盆，右手拿了张席子。
他将席子靠墙放好，“这个你先拿着。”说着从盆里拿了一条白毛巾递给他。
林知意接过毛巾没有说话。
秦砚拿着盆去了厕所，林知意跟了进去，狭小的空间因为两人的到来，显得格外拥挤。
秦砚看着跟进来的人有些疑惑，但到底没有说什么。他接了小半盆水，将带来的另一条毛巾扔进盆里打湿就要出去。
林知意见状走出去给他让了路。
秦砚将毛巾拧至半干状态，先是将床杆擦了遍，紧接着是床板，盆里的水也从一开始的透明变成了灰黑色，最后将脏水倒掉。
来来回回好几次，直到盆里的水不再变黑。他才把盆子洗干净，手也洗了好几遍。
“这席子是新的。我不知道来的人是你，不然我肯定把席子洗了，你先凑合凑合？”秦砚将带来的席子往床上铺，从林知意手里拿过毛巾，去厕所打湿，拧至半干。他仔细擦拭着席子表面的灰尘和未处理干净的竹刺，确保每个角落擦得干干净净才罢休。
“没这么矫情。”他说。
“嗯。”秦砚点头，又去对面拿来扫把将房间粗略地打扫了一遍。“你先休息，至于其他用品晚些的时候我再陪你去镇上买。”
“嗯，辛苦秦老师了。”林知意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不客气。”秦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着工具走了。
（二）
清晨。
“林老师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吗？”林海威笑眯眯地看着身旁的人，暂时解决了师资问题，他这几天眉头都舒展了不少。没了昨日的忧愁，此刻活像一个快乐的小老头。
“挺好的，多谢校长关心。”林知意朝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小老头乐呵呵道。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秦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校长，林老师。”他朝他们打招呼。
“秦老师。”林知意回应。
“小秦来了，听说你最近常往林老师那跑？”
林知意闻言偷偷看了一眼秦砚，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他不动声色地错开。
秦砚见此笑了，“校长我”他正欲解释就被林海威打断。
“挺好的，年轻人就该多走动走动。”林海威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他懂的模样。说完他就背着手走了。
秦砚看着校长离去的背影摊手，他想解释的，可人家根本不听。
林知意瞪了他一眼，走了。
“林老师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呀！”秦砚反应过来跟上。
林知意没理他，自顾自走着。
秦砚也不恼，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
林知意要去科室，秦砚则是直接去教室，两人顺半条路。
秦砚上完课回来路过林知意所在的科室往里面看了一眼，不出意外，人不在。
“一天天的心思不在学习上，尽是看些乱七八糟的书，明天把你家长叫来。”科室里传来男老师的呵斥声，然后秦砚就看见女孩捂着脸出来，路过他小声说了句：“秦老师。”
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看样子是哭了。
每位老师的教育都不一样，他管不了。
秦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秦老师来了，林老师去上课了。”王平看见来人，态度立马转变。
秦砚点头，表示他知道。
有了听众，王平开始发起牢骚，“最近这些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都不把学习放在心上。对了，你们班那个学生，叫什么张玲上课老走神。秦老师可要注意了，别是谈恋爱了，耽误学习。”
“王老师说的是，是我疏忽了。多谢提醒。”秦砚表示感谢。
他同时带两个班，又兼任其他科目的老师，这方面确实没太注意。
大课间。
“张玲，秦老师找你去一趟他办公室。”李可抱着一摞批改完的作业走进教室，她将作业放在自己桌面，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休息了起来。
累，实在是太累了。
作业本重就算了，办公室离这还远。关键是她们教室还在三楼，可把她累坏了。
秦老师找她有事？被叫到的张玲点头。她有些疑惑，但还是放下手里的铅笔合上本子朝教师办公室走去。
“抱这么多呀！”赵雯走到李可身边。
“幸灾乐祸，早知道把你也喊上。”李可作势要给她一拳，赵雯笑着接下。
“试卷还是作业本？选一个吧！”她朝她抬了抬下巴。
“你倒是不客气。怎么还有试卷！”赵雯吃惊，“我还是发作业本吧！”
“有问题？”她问。
“没问题。”赵雯察觉到危险，连忙摆手，抱起那摞本子走了。
李可休息够了，拿起桌面上的试卷也开始分发起来。
“对了，秦老师找玲玲什么事呀？”赵雯发完本子回到自己位置坐好，顺手拿起发下来的试卷看了起来。
很好，不会。
“不清楚。不过玲玲这段时间的状态不对……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等她回来问她不就好了。”李可发完卷子在她身旁落座。
“可能吧！”玲玲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对，被叫去谈心很正常。
此时，教师办公室内——
“秦老师。”张玲站在办公桌前，借着办公桌的遮掩手揪着衣服无意识动作。
“嗯。我看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老师说。”秦砚视线从电脑移开，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张玲愣了一下，回答。
“嗯。学习要有度，适当休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秦砚点头。
“对了，这书是你好姐妹的吧！拿回去吧！让她别再在教室看了，影响不好。”他从抽屉拿出那本小说递给她。
“嗯。我知道了，老师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张玲接过那本小说，打开封面一看，果然是她好姐妹的书。
“嗯，回去吧！”他说。
秦砚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不过以这种方式没收他人的东西的行为本就不对。
张玲听罢道了句：“老师再见。”便出了办公室。
“玲玲，秦老师找你什么事呀？”张玲刚回到教室在座位坐好，赵雯就凑了过去。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状态不好被谈话了。”
“哦。”和她想得差不多。
（三）
“林老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难得两人都有空。
林知意刚要答应，口袋里突然传来振动声。
“知意，我来找你了。不过我没开车，你能过来接我吗？”安笙的声音自手机传出。
林知意皱眉，说了一句“等着。”便挂了电话。“那个我有点事，下次吧！”他有些歉意道。
“没事，你去忙吧！”林知意开的免提，秦砚也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这声音格外熟悉，他早该想到的。
生气了？林知意没有说话。
当务之急是去接安笙，毕竟人家大老远赶过来，他实在不好意思让人多等。至于秦砚，晚点再哄。
秦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自嘲了一声，走了。
这两个月的相处仿佛又回到了昨日，一时间他竟忘了是他先放的手。
他不要的他。
林知意不知道他出去这一趟，两个月白干。
“知意，怎么样？人追到了吗？”安笙坐在副驾驶上，小嘴问个不停。
“快了。”林知意摇头。
不过他有预感，快了。
林知意给他在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下。“你吃过饭没？”他问。
“来之前吃过了。”安笙话落，肚子不配合响了起来。他忙找补道：“不过，现在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行，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说着他就去了厕所。
没接？
看着手机通话页面弹出，林知意皱眉。
在忙吗？所以才不接他电话？
不接就算了，林知意不知道他整的哪出。
“这么快？”安笙看着他从厕所出来。
“走吧。”林知意不作回答，他的声音闷闷的，说不出来的失落。
“开心点，我们吃大餐去。”安笙走过来手搭在他肩膀上带着他就往外面走。
“边去。”林知意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托他的福，有被安慰到。
……
林知意也不知道秦砚怎么回事，自从安笙来了后他就再没理过他，平日里他一来他不是有事就是在忙。
“林知意，玩够了就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秦砚看着不知道第几次来找他的林知意，说出了除‘有事’‘在忙’外的第一句话。
林知意先是惊喜，喜他终于肯理自己了，可听完他说的话，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张了张嘴。
他想说我和他是朋友，你别误会。
秦砚不知想到了什么，干脆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还是他这两个月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重话。
林知意见他这副摆明了不想听他解释的模样，伤心的同时脾气也上来了，他上前一步将他的脸掰回来，面向他。
突然放大的面容让两人心脏都漏了一拍。
“适不适合你说得不算。”本来想放狠话的，可对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狠话说出来只有话了。
“我会成为你的污点。”秦砚就这么看着他，任由他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良久叹气。
这氛围实在暧昧，可眼下两人却无暇顾及。
“我不在乎。”林知意看着他张张合合的嘴唇，真该把它堵上，说出来的话没一句他爱听的。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嘴唇突然抵上一片柔软，秦砚瞪大双眼，“嘶～”唇间传来的痛感让他回神。
林知意从他唇上离开，细长的银丝断开，落在了他黑色的衬衣领口。
很好看。很欲。
林知意看着他的杰作笑了。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在乎。”秦砚顿了一下，“到此为止吧！我累了。”他说着从桌面上取来抽纸，擦拭唇角。
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知道了。”林知意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不知道秦砚为什么会说这些，也许过两天就好了。他想。
好了，现在他需要冷静。
心口好疼，疼得他快喘不上气了。
林知意背靠着楼梯转角处的墙面，手哆哆嗦嗦地去摸口袋，不多时摸出一个药瓶，数好几粒后仰头吞下。
好苦。
两次了，也许他就不该来找他的。
待疼痛缓解，林知意便走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秦砚都没有看到林知意。
“林老师没来吗？”又一次在科室没看见人，秦砚装作若无其事地和林知意同科室的老师说话。
“秦老师不知道吗？林老师请了病假。好几天前的事了。”被问道的老师惊讶，平日里两位老师走得近，这事他应该知道才对。
难不成两位老师闹掰了？
难怪这几天她总看见秦老师从她们科室路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谢谢！”秦砚道谢完就离开了科室，林知意不是那种因为私事就不来工作的人，估摸着人是真病了。
只是，什么病请了一个星期都没好？
明明想好不理他的，可人真出事了，他又忍不住担心。
不知不觉他人就到了教师宿舍楼，看着熟悉的门牌号，秦砚敲门。
无人回应。
他不信邪又敲了三下。
还是无人回应。
知意不在？他去哪了？
医院？哪家医院？
秦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号，“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 please redial later.”语音又重复了一遍，最后“嘟”的一声挂断。
打开微信，两人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吃饭前的早上。聊天框里输入了很久，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后发出去的只有一句：“你生病了？”
秦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是他生病了自己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秦砚忙低头去看，不是他。
他失魂落魄地从楼上下来迎面碰上林海威。
“校长。”秦砚和他打招呼。
“小秦呀！”林海威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止不住地叹气。
“怎么了校长？”
林海威摇头，扔出了一个炸弹：“林老师要走了。”
“什么？挺好的，以他的资质，待在这里屈才了。”秦砚震惊，不过仔细一想，也挺好的。
说是这么说，出于私心，他并不希望他走。
“是呀！可惜了这么优秀的老师林海是留不住了。”林知意的情况有些特殊，林海威也不好挽留。
那天后，秦砚的状态并不好，忙的时候还好，一闲下来他就控制不住乱想，总感觉少了什么，心里空了一块。
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本来紧闭的房门半开着，里面不时传出两人的交谈声。
有人？
另一个是谁？
秦砚就这么在门前站着，手几次抬起又放下。
林知意看着收拾好的行李，又看了看空落落的房间，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好了，该走了。”安笙推着收好的行李箱过来，“这事你也瞒我！要是我没来，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和我说？”
他又气又恼。
气他什么都不说，恼自己没看出他不对劲。
“我有分寸，好了，走吧！”林知意去推门，“你…”门一开他就对上了门外的秦砚的视线。
“你要走了吗？”话出口秦砚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明摆了的事吗。
“嗯。”林知意回他。
“我送你吧！”秦砚想了半天，最后说出口只有这句。
以他的身份也只有这句最合适不过了。
“不用了。”林知意敛了敛神色。
“知意怎么不走了？”安笙适时推着行李箱出来横在两人中间，“想必这位就是秦老师吧！幸会。知意有我送，就不劳烦您了！”
这话火药味十足。
“好了，是该走了，秦老师保重。”林知意出来打圆场。
是保重不是再见。
这是不打算再见他了？
秦砚伸手，衣摆正好从他指尖上滑过。
他没有挽留。
那下楼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了他心上，直至声音消失他才回过神来，着急忙慌找钥匙开门。他站在窗边远远看着他上车，车子朝校门驶去，然后在视线里消失。
结束了，都结束了。
他不会再来找他，而他…
这种结局他一开始不就想到了吗？
他从未奢望过自己还能见他最后一面，更何况送他了。
（四）
那之后秦砚恢复了往常的生活，上课，批改作业。只是有时候深夜他会感到落寞，他承认他想他了，他放不下他。
那他呢？说不定已经把他忘了吧！
忘了也好，他想。
然而，林知意的状况并不好。
来之前他的心理状况并不怎么好，只要不出现意外的话与常人无异。可经此一趟，他的精神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安笙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秦砚是意外的。
林家怎么可以出现同性恋！
他原以为他走了，他就会没事。
可事实证明，他想得太简单了。
有段时间安笙突然联系不上林知意，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林家，精神也在离开林家后出现了问题。
在知道林知意精神出现问题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没想到，在他不在的地方，他过得并不好。
安笙的话还在继续，“后来，我带他去看了很多心理医生，这才好转过来。那天他突然和我说要去找个人，我没拦住，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说什么我也要拦住了。”
林知意的精神问题更严重了。
对于知意和秦砚在一起安笙是不支持的，更何况知意还因为他精神出现了问题。
当知意说他不喜欢秦砚时，安笙很开心。
他想他的好朋友终于开窍了。
可接下来的那段时间，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林知意的精神状况没有好转就算了，反而更坏了。
安笙彻底慌了。
“医生说他没有活着的念想。”这句话吓坏了安笙，也吓坏了秦砚。
“他在哪？”秦砚坐不住了。
他想见他。
安笙给他报了个地址。
秦砚当即请了假，他到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半，林知意刚好看完诊出来。
“你怎么来了？”林知意朝身侧看去，安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车前，他说：“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就上了车，车子很快发动离开。
林知意知道安笙是在帮他，“怎么这样过来？”他伸手抚在他眼下的乌青。
秦砚的手覆在他手背，“中途有休息的。”他说。（注：请勿疲劳驾驶）
“嗯，先回去休息吧！”
秦砚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动作，两人的手十指相扣。
“钥匙给我。”林知意抽手，没抽回。
秦砚有些心虚，握得更紧了。
“别闹，你现在需要休息。”他放软了声调。
秦砚一听果然松手。
林知意诧异，还挺听话。
他拿着他给他的钥匙上了驾驶位，秦砚则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上了副驾驶位。
那模样像刚过门的小媳妇。
林知意一想到这个比喻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砚不明所以，摸了摸鼻梁。
嗯，更像了。
换房子了，比原先的小了许多。
秦砚在玄关处换好鞋进来，打量起了房间的布局，嗯，很温馨。
“怎么不说？”一想到安笙说的，秦砚又开始心疼了。
“嗯，没什么好说的。”他说，“对了，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好。那个”秦砚顿了一下，林知意听着。
“我想先洗澡。”秦砚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
“嗯。”林知意了然进了卧室，好半晌拿着一件浴袍出来。
这件他买大了，秦砚穿正好。
秦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知意正好在盛粥。
秦砚忙过去帮忙。
“没事。”林知意拒绝了他的帮忙。
是小米粥。
秦砚用勺往嘴里送了一口，意料之外，很好吃。
饭后，秦砚抢先把碗收拾了，对此，林知意什么也没说，转而进客卧收拾了起来。
秦砚睡醒后，屋里已经没人了。
林知意出去了。
他当即打开微信，给他发了个可爱表情包过去。
秦砚：[你去哪了] jpg.
他发完信息就自顾自参观起了房子，一圈看下来他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
“你和他都说了什么？”林知意戳了戳秦砚发过来的表情包。
“什么？”安笙开始装傻。
心里又为他给秦砚打电话的正确举动感到高兴。
林知意抬眼看他。
“全部吧…知道的都说了，你不会生气吧？”见糊弄不过去，安笙道出了实情。
“我生什么气？”林知意正思考着回复秦砚什么合适，“那个，你觉得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又怕是自己多想。
“还能是为什么？喜欢你呗！你一出事他就过来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嗯。”
有道理。
林知意想了一会，也回了他一个可爱表情包。
林知意：[乖] jpg.
嗯是什么意思？
安笙没问出口，因为林知意走了。
林知意的回复适时弹出，是一个摸头的表情包。
秦砚笑了，心里甜滋滋的。
在林知意回来之前，他搜索了很多关于心理学上的东西。
“咔——”
门开了。
林知意提着食材进来。
“我来吧！”秦砚收起手机起身朝他走去，他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进了厨房。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林知意跟着他进了厨房。
他走了，他又请了假，那学生怎么办？
“你朋友没和你说吗？”秦砚一下就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说什么？”
秦砚将安笙往林海投简历通过了的事给他说了。
“什么！”林知意吃惊。
而此刻正开车往回林海中学赶的安笙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来这里好几天了，秦砚有些摸不清林知意对他的态度，一会温柔，一会冷漠，大多数都是客气与冷静。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一想到他做的事，这些也不算什么。
林知意对他态度转变是在和安笙通话后的第二天，秦砚不知道他们那天聊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林知意态度变了。
吃醋是肯定的，不过更多的是感激。
估计是安笙说了什么，总而言之，他是感谢安笙的。
林知意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快原谅他的，那一个星期的冷暴力他还记着呢！
可人一来，他就犹豫了。
原先想好的到此为止变成不想错过。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他小小地报复他一下。
在秦砚的陪伴和林医生的治疗下，林知意的心理问题得到了缓解。
[番外]
“店长，秦先生来了！”小梅朝店里喊道。
小姑娘咋咋呼呼的。
“你来了。”林知意从花中探出脑袋，一抬眼就看见秦砚捧着一束花朝他走来。
难怪小姑娘这么激动，他属实也是没想到。
此时店里没客人，小梅也在外面。
“秦先生，你有点败家哦！”林知意接过他手里的捧花。
嗯，有点眼熟。
何止是有点。
这不就是小梅包的花嘛！他还指点过来着。
绕了一圈又回来了，林知意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送花了，嗯？”嗯的尾音上扬，说不出的宠溺与温柔。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天送你。”秦砚觉得他要溺死在这片温柔里了，不过他甘之如饴。
“要给我增加营业额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林知意笑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说。
这是在反驳他说他败家？
“想说什么？你今天怎么这么别扭？有什么事就说，我又不和别人说。”林知意看着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不下去了。
“那我说了？真说了？”秦砚小动作被抓到，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试探性询问道。
“你说呀！大男人磨磨唧唧啥。”林知意被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
“咳咳，也没什么，就是我想和你有个家。”秦砚壮胆似的咳嗽了两声，神情颇为不自然开口。
“就这？”扭捏了半天原来是为这事，林知意很开心，只是他需要矜持一点。
直接答应容易给他造成迷之自信，对，矜持。
“什么叫就这？你倒是给个准话呀！”这态度和他想的不一样呀！秦砚干脆破罐子破摔。
“批准了。免得你去祸祸人家小姑娘。”矜持还是要有度的，林知意大手一挥，同意了。
“你傻笑什么？有这么高兴吗？”他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那当然了，老子可是有媳妇的人了。怎么？还不能让人高兴高兴了。”秦砚抓住他的手。
林知意：“让让让，也没说不让。还有别说老子，再怎么说你也是老师，让人听了不好。”
秦砚：“知道了。”
冰凉的触感从无名指指腹上传来。
“做个标记。”他说。
“什么时候买的？”林知意诧异，而后反应过来。
难怪他这两天经常玩他手指，原来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