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要举办活动了，又可以每天见到他了，开心。”
少年坐在会议桌主位的右侧，白皙的指节握着支笔正埋头认真记着东西。
——
两位女生在这之前其实并没有说什么见不得人或者很炸裂的话，秦褚的要求在她们看来不算过分，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下来了。
手机飞出去的那个女生开口说道：“宋季涵唱的歌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关注的一个绘画博主，那个博主有一个暗恋专题……”
宋季涵一顿，手里的饮料罐掉在了地上。
她偷感十足地环顾了周围的人，发现并没有注意到她，她松了一口气默默捡起罐子。
女生还在继续她的八卦。
“画的是她高中时期暗恋的男生，其中有一幅是男生在舞台上弹吉他，文案配的小宇，当时还不知道这首歌，以为是那个男生的名字叫小宇，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当时挺蠢的。”
宋季涵的心脏随着女生的讲述越跳越快，心脏跳动的声音铿锵有力，宋季涵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她因为心虚不停地往江霁妄那边瞟，观察江霁妄的表情，生怕江霁妄听出来那个主人公是他。
然而江霁妄的神色如常，叫人看不出异样。
他似乎察觉到了宋季涵的视线，抬头回望过去，动作快到没有给宋季涵任何反应时间。
躲是来不及躲了，她局促地对江霁妄笑了笑，尽力压下眼底偷看被抓包的慌张神色。
江霁妄不明所以但也冲他笑了起来。
女生的八卦讲到尾声，字里行间带着惋惜。
“我特别喜欢这个博主，她的画风都非常符合我的审美，可惜这个博主不更新了，她把前面的内容也都隐藏了。”
女生翻找着手机里的照片，突然神色惊喜地说道：“啊，我这里还有一当时的截图，你们看。”
她将手机递到众人面前，手机屏幕前赫然是一张微博截图，图片里是一副简单的画，画的左上方是博主的微博名称——妄想WF。
“我想起来了！”人群中有位女生看到截图后惊呼道：“这个博主，我以前特别喜欢她！！她的暗恋系列简直了！！停更之后我还难过了好久。”
“对对对，就是她，知音啊！”讲八卦的那个女生仿佛找到知音似的上前紧握住另一位女生的手，两人一幅相见恨晚的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觉得男主和江学长很像，你有没有感觉？”
宋季涵听到这里，本就跳动的心脏猛得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控制不住地屏住呼吸凑过去听下文。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点像。“女生仔细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若有所思地说道。
“咳咳！咳咳咳！”宋季涵吓得猛烈咳嗽起来，她动作夸张地狂锤自己胸口，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顺便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你怎么了？”果不其然，坐在她旁边的林怀清转头关切地问道。
“没事，咳咳，没事。”宋季涵边摇头边摆手，强装镇定地连说两个没事。”喝水不小心呛到了，咳咳。”
“有事没？”林怀清扶起她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没事。“
经过宋季涵一打断，八卦的事成功地就此翻篇。
“哎，说到哪了？”秦褚懵懵地问道。
“该下一轮真心话大冒险了。”江霁妄瞥了一眼心虚的宋季涵接话道，仗着秦褚傻他随口扯了个幌子。
没想到秦褚还真信了。
“哦，对。”秦褚伸手打算去触碰瓶子，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手上的动作一顿，歪头问道：“今晚是不是就你没轮到？”
“是。”
“这样吧，真心话和大冒险你选一个。”
“你耍赖啊秦褚。”江霁妄瞬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他茬了。
秦褚没有任何自己在耍赖的自觉，他理直气壮地直起身看着江霁妄，等待他的回答。
“选一个，就差你了，既然都出来玩了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吧，最后一轮了玩完睡觉了，快点。”秦褚催促道。
“真心话。”江霁妄不情不愿地做出了选择。
“好，那我问了。”秦褚环顾四周，大家的注意力已经回来全部集中在这轮游戏上了，他暗自得意地问道：“有没有喜欢的人？”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可以说假话哦。”
江霁妄想反驳却无可奈何，这只是个游戏，如果他这时候生气的话会让大家认为他是个玩不起的人，扫了今晚所有人的兴。
“有。”江霁妄深呼一口气说道。
看似轻轻的一句话如地雷般炸响在人群中，早被困倦席卷的圆圈顿时炸了锅。
“我靠。”
“学长学长，你喜欢谁啊？！”有好事的男生问道。
“学长，到底是哪个漂亮学姐啊？！是咱们学校的吗？”
“表白了吗？在一起了吗？”
“对啊对啊。”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着八卦的光芒，期待地看着江霁妄，除了……宋季涵。
“你们问题太多了。” 江霁妄不易察觉地偷偷看向宋季涵，她低头在昏暗的火光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自己的手。
“那你一个一个回答。”秦褚拱火道。
“我该回答的问题回答完了，游戏该结束了。”江霁妄劝道：“时候不早了，山里夜晚温度低，大家早点睡觉吧。”
今晚秦褚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回答有已经算破格了，剩下的不管其他人怎么问他都不会再回答。
这是原则，也是尊重，对喜欢的人的尊重。
众人听出了江霁妄话里的拒绝之意，便没有继续强求。
在学生会不管老成员还是新成员对江霁妄的印象都是好说话但不好相处，他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从在最如日中天的时候退出学生会就能看出来。
和他成为朋友不是件易事，更别说从他嘴里问出这么私密的话了，今晚要不是秦褚借着游戏的理由问问题，大家根本没指望着能听到什么关于江霁妄的八卦。
众人作鸟兽散，一时间燃起的篝火边没了人。
江霁妄和秦褚去溪边装了瓶水浇灭火堆后各自进了帐篷。
夜晚的山区远离城市的喧嚣，偶有猫头鹰的叫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切都无比地安详。
然而宋季涵却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她起身披上外套走出帐篷，夜风袭来冷得她打了个喷嚏。
宋季涵摸黑在桌子上摸索到打火机，试了几次都打空了，最后一次终于看到跳动的火苗，她随手抽了张卫生纸放在打火机旁任由它被微弱的火光吞噬。
白纸燃烧的光照亮了她的侧脸，她将它扔进柴火堆，不一会儿篝火的余烬燃烧起来。
起初火苗看起来十分脆弱，别说用来取暖宋季涵呼吸的动作大一点它都会熄灭，于是她捡了几根树枝添进去，静静地等待着，火苗逐渐变大，跳动得强且有力。
她捞起身后的凳子坐下，火光让她的体温回升。
抬头望向天空，宇宙中繁星点点。
“没睡？”江霁妄的声音在身后的响起。
宋季涵回头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光的原因，她的眼神晦暗不明，眼底像是蕴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嗯，帐篷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宋季涵随口找了个理由，她也不在乎江霁妄会不会信。
反正像江霁妄那么聪明的人不管她说什么都会一眼看透的，她现在没心思去找一个更可信的理由了。
“冷吗？”江霁妄没再接着那个话题说下去，转而找了个凳子在她身边坐下，和她一起在篝火旁取暖。
没了白日的光照，晚上冷到一呼一吸都会吐出白雾的程度。
“还好。”宋季涵盯着跳动的火苗说道。
“秦褚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堵着他问前段时间的事？”
“嗯。”宋季涵的腿上盖了条毯子，半张脸隐藏在毯子里，声音闷闷的。
“你别怪他，是我不让他说的。”
宋季涵偏头疑惑地看他。
江霁妄的脸被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一缕缕光亮汇聚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原本就深邃的五官轮廓，令人神往。
“你在之前参与的已经够多了，视频的事情归根结底是学生会管理不严，你只是被当枪使了而已，你进医院以后学校就接手了这件事，并且宋季珩先生的助理也和学校进行了对接，学校经过商讨很快查出了拍摄和发布视频的人，关于你的……”
江霁妄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实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宋季涵的错觉，她觉得江霁妄在这四个字的发音上咬字异常地重，像是在刻意强调。
“宋季珩先生那边也拿出了相关证据控制舆论，浑水摸鱼进行造谣的人已被警方拘留，总之该有的人一个不少，该受惩罚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虽然学校的声誉受到了一点点影响，但好在及时止损不会妨碍到今年的招生，学校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所以我说没必要告诉，怕影响你心情。”
江霁妄说完想要去看宋季涵的表情，发现她在偏头笑着看他。
两人在谁也没有意识到的瞬间对视了。
两人均是呆愣片刻，江霁妄率先反应过来移开了视线，火光找不到的地方他红了耳根。
“你在笑什么？”江霁妄逃避似地问道。
“没什么，宋季珩先生这几个字听起来很……”宋季涵努力搜刮脑海里她能够想起来的最合适的措辞，“奇怪。”
听起来像是熟人演戏，明明是见面就会笑的人，却偏偏去演了个总裁，非常地滑稽。
“为什么？”江霁妄不解。
“说不上来，像是小孩装大人的感觉，你能明白吗？就像除了同事和病人以外的人喊你江霁妄医生一样。”宋季涵笑呵呵地回答，“你听，江霁妄医生，是不是很奇怪？”
“嗯。”江霁妄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确实听起来很奇怪。”
“所以啊，你和我一样叫宋季珩哥就行了，实在不行你叫他宋总都行，先生太正式了，我不习惯。”
“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火势逐渐有减弱的迹象，江霁妄顺手捡起一根木棍伸到火堆中扒拉了两下，火苗再次疯狂跳动起来。
深夜，唯有星星作伴，寂静的露营基地里只剩劈里啪啦木柴燃烧的声音和两人的说话声。
“你说话好官方哦，像ai。”
“有吗？”
“有啊。”
“宋季涵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什么？”
“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应该算吧。”
那晚，两人一问一答，说着独属于他们的秘密对话。
两人默契地对真心话大冒险的事情缄口不言，他们坐在一起仰头看星星，说到最后宋季涵困了，不知不觉间宋季涵靠在江霁妄的肩上睡着了。
他任由她靠着，目光一遍遍描绘着她的侧颜，恨不得今晚将这副脸庞刻在记忆深处，抹不掉洗不净。
“回帐篷里睡吧，别着凉。”
直到篝火燃尽，他才舍得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