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看着手上的机票发呆。
后天?
一切都来的过快,这半年来,先是林熙然,后抓李宗阳,直到现在,知道的事情的全部。
这其中,妈妈带给她的打击最大。
一边是她唯一的亲人,一边又是真正爱她的人。
她走上楼去,看到秦晓楠生前留下的衣服,拿起一条裙子。那是秦晓楠在她们认识的第一年买给她的,是她最爱的绿色。还有两个人一起写的菜谱,为此两人还争执了好久,秦晓楠说要跟上市场和潮流,她则是想打造自己餐厅的风格。还有一起旅行过的照片,美丽的盐湖,亲切的大熊猫和川流不息的瀑布。
秦晓楠走后,这一切都被艾洛嘉封存了起来,五年来,她蒙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愿接受秦晓楠已经不在的事实,想要忘记这个世界的存在,一心扑在工作上,爱好也从唱歌跳舞变成了看侦探小说,天真的她想要在这些书里中寻找真相。
一直到林熙然来到她的身边,孤独这件事开始远离她,每天想着的,是林熙然在做什么。每天能见到的,是林熙然带着笑脸敲她的门,每天期待的,是她们在为案子努力,甚至拼上了性命。
她知道人总要告别过去,迎接新的生活,她在努力,可是眼看快要做到了,又遭遇到这样的现实。她坐在秦晓楠睡在楼上的那张床上,掏出手机,找到林熙然的电话,想拨给她,又不知道怎么面对。
出去透透气吧,这里实在是憋得慌。
艾洛嘉一步一挪的走在东湖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方向。
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市公安局。
抬头看到门口标牌的时候,她觉得无比刺眼。
与林熙然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一通电话,一条短信,冷战的时候,双方都太有默契。
艾洛嘉看了一眼表,心想着她可能也快下班了。
可是等里面的人都走光,只剩下值班民警,艾洛嘉也没有看到林熙然的影子。
她在做什么?也许很忙吧。艾洛嘉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刘浩然和林熙然刚从外面回来。
看到彼此的两人,都愣在原地。刘浩然看到艾洛嘉刚想打招呼,但感觉她俩气氛不对,举起的手缓缓放下。
“你怎么在这?”林熙然面无表情,脚步停在了距离艾洛嘉五米远的地方。
艾洛嘉没有回答,林熙然冷冰冰的语气,让她说不出话。
刘浩然自知无趣,于是跟林熙然说:“那个,我跟张队有个事要说,先回办公室了。”
“你等等,”林熙然叫住他,“我马上也回。”
“你们不聊一会吗?”刘浩然尴尬的看了看两人。
还没等林熙然说话,艾洛嘉抢先说:“我想跟她单独说两句,谢谢。”
“好,好。”刘浩然如释重负,赶紧溜走。
两人就这样在市局门口附近,隔着五米远,站了几分钟。
“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艾洛嘉先开口,“路过这里……”
“哦,懂了,那我进去了。”林熙然很干脆的打断她,向着面对着艾洛嘉的方向走,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艾洛嘉一把拦住了她。
林熙然低头看着她抓住自己的胳膊,停在原地。
“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在想什么。”艾洛嘉低头不敢看她。
“想什么?和我分手?”林熙然故意表现得漫不经心。
“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林熙然看着她质问:“你是说我们?你和我?”
“不然呢。”艾洛嘉看着她的眼睛说。
“还有吃的必要吗?”即使尽力克制,林熙然依旧无法控制情绪涌来。
“我…..”艾洛嘉又一次低头,声音变得颤抖,“之前对你说了很糟糕的话,我知道你的心情……也许现在你根本不想和我说话。”
林熙然不做声,继续等着她说,只是没了刚才迫切要走的姿态。
“但是,你离开的时候,我的心碎裂了。”说到这,艾洛嘉开始哭泣。“我知道我一直都是碎裂的,以为不会再复原,从前,我会一个人将自己一点一点粘好。后来遇见了你,你那么好,会和我一起粘。”
林熙然听到她说碎裂的自己,顿时红了眼眶。
“我知道自己一直自私偏执,你从遇到我的时候就在为我好,我都看在眼里。”艾洛嘉依旧低着头,“我以前质疑过你在我身边的目的,那是我的错,不管怎么样我们相遇了,人与人之间不管是什么目的,那些真诚的过去,没有假。”
艾洛嘉抬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熙然。
“哈哈。”林熙然边笑边用手擦眼泪,假装街上的风吹进眼睛。即使是泪眼婆娑,林熙然依旧看到了艾洛嘉憔悴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深的快到嘴唇的黑眼圈。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对,我应该为自己对你说过的那些话道歉,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
听到这些话,林熙然也哭了:“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街上车水马龙,发动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她们的身边开始来来往往很多下班的人。
林熙然一身警服,但此刻她什么都不愿顾及,侧身拥抱了艾洛嘉。
面对艾洛嘉,她的心好软,忐忑了半个月,好在还是等来了。
“我也对不起。”
“不,不,是我的错,我爱你。”
这是艾洛嘉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林熙然打心底的开心,幸福宛如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在她的心里攒动,她捧着艾洛嘉的脸,深深吻了上去。
这可是在街上!
远处的刘浩然看到这一幕,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眼神黯淡的向局里走去。
“好几天没睡觉了吧?又在熬夜?”林熙然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问。
“嗯。”艾洛嘉点点头,擦擦眼泪,“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我就在大街上走,想着万一碰到你了呢。”
“傻瓜,打我电话啊!”
“万一你挂了我的电话,我该多难受。”
“切,你都挂了我多少电话了,真是玻璃心姐姐。”
两人和好如初,不多一会儿,林熙然就带着艾洛嘉回到了办公室。
张队已经从刘浩然嘴里知道她们在门口遇到的事情,看着两人红着眼睛走进来,心里已明白了两三分。
让他没想到的是,艾洛嘉竟径直走向他。
“张队您好。”她非常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你好,哎呀别这么客气,都是自己人,找个地方坐吧。”张队依旧是一副很有亲和力的样子。
林熙然赶忙搬来一个椅子,艾洛嘉紧紧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线索向您汇报。”艾洛嘉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和一个手机。
张队拿起机票一看,是后天飞去加拿大的行程,接着他又递给了林熙然,林熙然看了很是惊讶,脸上浮现出焦急。
“林警官,你别急,我知道你想问怎么回事,”艾洛嘉顿了顿,“听我慢慢说吧。”
听到这里,张队叫刘浩然过来,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四个人就这样一起都坐了下来。
于是艾洛嘉就将从中介粱佑那里听到的事情,和陈巧儿怎么让她一起走的要求,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完这些,艾洛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这么说后天,陈巧儿会出现在机场和你一起走?”张队问。
艾洛嘉摇了摇头:“不好说,那个小伙子并没有说我妈会怎么做,只是说有人在机场接应我,而且国外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
听到这话,张队看了看刘浩然,又看了看林熙然,一时不好做决断。
“领导,”这时林熙然说话了,“艾洛嘉今天肯来说这些,我觉得非常难能可贵。”说完她与艾洛嘉眼神交流了一下,“她提供的信息现在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觉得不管怎么样,要抓人的话,机场那边肯定是要联系布控的。”
张队点点头,看向刘浩然。
看到领导看自己,刘浩然开始说自己的意见:“我倒是觉得,陈巧儿不可能傻到和艾洛嘉坐同一班飞机出去,毕竟后天这个时间,已经算是暴露了她的行踪,以她在东湖这些年做生意的狡猾来说,必然给自己安排了其他路子。”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对她的情况基本是一无所知,机场不抓,岂不是错过了?”林熙然两手一摊质问。
“如果真是她的计策,我们去抓,就是打草惊蛇,这一以后更没机会了,而且,”刘浩然转头看向艾洛嘉,眼神温柔,“艾洛嘉也会暴露,被她妈妈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情况。”
林熙然不爽的看着他看艾洛嘉的眼神,握着艾洛嘉的手抓的更紧了。
“你们说的都对,”这时张队思考后发话,“我们肯定不能做没有准备的事情,而且要保护好我们的证人小艾。”
听到张队说小艾,林熙然又感觉有些好笑,她都没这么称呼过她。
“不过我们现在知道了两件关键的事就是,第一,秦晓楠手上并没有所谓的资料,只不过是她当初打的幌子。第二,陈巧儿要跑。”
“对。”林熙然和刘浩然异口同声的说。
“那么我们要拦截住她出逃的脚步,因为如果一旦给她逃出去了,以我们这个小城市的力量,追捕的难度会非常大。”
“那么接下来,”张队看向艾洛嘉,“可能还是要请小艾同学帮帮忙。”
小艾同学?林熙然又有些忍俊不禁,但出于对工作的严谨,她很快收回了思绪。
“需要我做什么,您说。”艾洛嘉声音绵绵软软的,但语气中不带犹豫。
“你去跟那个中介粱佑说,房子你同意卖了,那么陈巧儿自然也会知道这个消息,她一定明白是你同意与她一起出国。”
“啊?”艾洛嘉有些不解,“我不想出去的。”她转头看了看林熙然,林熙然明白她的意思。
“先别急,你还要跟粱佑表达出,因为警方对你严密监视,不好脱身,希望陈巧儿来安排你和她一起出去的事,你记住,一定要让陈巧儿知道,你愿意出去并且因为不好脱身想和她一起走的意思。”
“但是这个粱佑,跑来跟艾洛嘉说这么一番话,显然不是陈巧儿的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还不知道哎。”林熙然发出疑问。
“就像你说的,粱佑不是陈巧儿的人,但陈巧儿让他来做这么秘密的事,显然他们内部也是漏洞百出。”
“对啊,那我们就刚好利用这一点,将陈巧儿引出来!”刘浩然一拍大腿。
“唉,”艾洛嘉叹了一口气说,“粱佑是李宗阳的人,手机里有录音,等会你们听一下就知道了,他说李宗阳对他有恩所以才过来跟我说了这些。”
“李宗阳的人?”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李宗阳被袭击,应该是陈巧儿干的,他身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才来告发陈巧儿。
“那这就更好办了,就利用这个粱佑当传话筒,引陈巧儿出来。”张队激动的说,“林熙然这两天你和艾洛嘉就少接触,我们会给你俩一个专属的联系电话,你们时刻保持电话畅通,但是不要再一起出现。”
说完,张队便开始向三人说明接下来的行动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