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苏棠是被腕间的刺痛惊醒的。

    三日前,她背着药篓进山采药,途经青崖村时听闻村中突发怪病,患者浑身化脓溃烂,连城里来的郎中都束手无策。

    可当她俯身查探一名病患的伤势时,后颈却骤然传来一阵钝痛。

    “姑娘莫怪。”昏厥前,她听见村妇啜泣,“邪神发怒,您心善,就救救咱们……”

    等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蒙着红盖头,被捆在一个颠簸的花轿里。

    双腕被粗糙的麻绳牢牢捆住,而浓重的黑暗里,那股灼烧般的痛感格外清晰,像是浸了盐水一般。

    她惊恐地挣扎,红盖头滑落时,她望见轿帘外村民们全都满脸惶恐地跪地。

    供香刺鼻的烟雾中,他们身子抖如筛糠,额头磕得血肉模糊,满是敬畏和恐惧。

    “山神大人,求您息息怒——”

    惶恐不安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山间回荡,苏棠踉跄地被扔到供桌前。

    眨眼间,扔下她和跪地求饶的村民们就惊慌地四散而逃,火把的光点很快被浓雾吞噬。

    ——她被村民们献祭了。

    但她也从村民零碎的求饶中拼凑出真相——今年青崖村颗粒无收,全因有人冒犯禁地。逃出禁地时浑身竟化脓腐烂,惊恐大呼“妖怪”后离奇死亡。

    而这奇怪的病症,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月,整个村庄竟大半都得了!

    村民们背地里都在咒骂山神是邪神,甚至将沾血的铜钱剑悄悄地藏在供桌下。

    可诡异的瘟疫并未就此停止反而越发肆虐,禁地前跪满哆嗦求饶的身影,三牲祭品堆得一日比一日高,作为祭品的新娘也送去了十余名。

    但,山神仍未平息怒火。

    竟对每个新娘都不满意,天要亡他们青崖村啊!

    眼前的浓雾渐渐散去,接着月色幽光,苏棠听到禁地深处,传来金石相击般的冷声:“滚。”

    那声音在禁地里回荡,震得苏棠的耳膜生疼。

    可她双手双腿被捆,滚不了啊。

    腕间磨破的伤口渗着血,苏棠颤着唇:“山神大……人!小女子马上就滚,能否帮忙解开绳索……”

    话音未完,禁地深处传来锁链震颤的嗡鸣,据村民说,那是山神发怒的嘶吼。

    只见那些缠绕着符咒的枝条突然暴长,如活物般朝她袭来。

    苏棠蹦着双腿想要逃跑,下一瞬,狼狈地摔倒在地。

    ——她要被吃了!

    却见那些藤蔓并没有伤害她,而是粗暴地为她解开了绳索。

    吃人的邪神,竟真的要放她走……

    “快滚!”

    锁链撞击声叮咚作响,他凶凶的尾音散在夜风里,化为浓烈的血腥气和疼痛的轻吟。

    苏棠跌跌撞撞跑出三步,却在嗅到腐血气息时猛然顿住。医者的本能竟快过恐惧,她攥紧药篓系带转身冲进了雾中。

    只见血腥气最浓处,一名青年蜷在一棵半枯的古柏树下。

    银白的长发垂落脸颊,他的腕骨血迹斑斑,他的双脚嵌着两枚生锈的玄铁环,苍白的皮肤浮着不正常的青紫。

    最骇人的是,他踝骨的皮肤已化脓腐烂。黑棕色的脓液顺着青紫的肤色缓缓流下,渗出的黑雾坠落在岩石上,所到之处,千疮百孔。

    就像那诡异的瘟疫。

    但苏棠还看见,他发间翘着半截雪白的鹿角,染着山间寒露的气息。额头正中央,有一颗若隐若现、淡金色的菱形印记。

    星星点点的金砂,渗入他踝骨溃烂处,闪亮亮的光尘正努力吞噬着玄铁环下翻涌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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