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睡到一半,忽然听到王家传来了吵闹声,她瞬间惊醒,推开窗户朝外面看去的时候发现王家灯火通明,时不时地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栀子心里一咯噔,这大半夜的闹啥呢?
该不会是……
三奶奶那边被抓了吧?
栀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要啊,她才说这个活计赚钱,该不会一打眼就没了吧……
可现在大晚上的,栀子就算好奇想知道,也没办法去问啊。
她在狭小的木板床上辗转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了。
栀子火速爬起来朝外走去。
莺娘:“栀子啊,昨天的包子还包吗?娘还想吃。”
栀子头也不回。
她原本还是打算绕到后院去,想从喜鹊的嘴里探听一下,结果……
王家后院和外面的巷子忽然多了好几个家丁在站岗,一应人全都不准进去。
栀子对上那几个家丁的视线,有些怂:“几位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是谁,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我就是前面卖水饭的,之前给三奶奶送过酸梅水饭的。”
那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宋家看了一眼:“不用了!你回去吧!最近都不需要送!”
对方话说的硬气,栀子也无可奈何,她有些失落,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巷子对面传来一阵躁动——
“抓到了!”
栀子心口咯噔一下,立马回头看去,就看见几个家丁按住了一个人,接着就押送到王家院子里去了!
“是谁啊,他们抓住了谁!”
栀子立马冲上去,被这两人拦下:“这和你啥关系啊!快走快走!”
栀子立马从荷包里面掏了一吊钱递了上去:“大哥,行个方便,我不过去,就想知道是咋回事!”
那人掂了掂手上的一串钱:“你这么好奇干啥,该不会是你和他一伙的吧?那是个猎户,三奶奶的下人犯了家规,老爷生了大气!要将那人抓起来呢!”
栀子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脸色一下就变白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无话可说,她能说什么呢,万一多说了,连她一道都要进去了……
但是能肯定的是,被抓进去的,大概率就是萧山了……
“回来了!”
后院的家丁在喊,这两人把钱往口袋一塞就要回去了,留栀子一个人站在这呆愣愣的,看着王家后院发呆。
莺娘准备摆摊了,走了出来:“你一个人傻站在这干啥呢!”
栀子回过神来,急忙跑回去。
“大山哥可能出事了,我要想办法救他!”
“啥?”
宋家人一头雾水,“出啥事了?”
“王家三奶奶不是偷嘴?我怀疑被发现了,他们现在要拿大山哥开刀!”
莺娘脸色一变:“被发现了?哎哟,这可真是,那咱们赚钱的活计可是也没了?”
栀子愣了一下,“你现在还操心这个呢!”
莺娘也怔住了:“那我操心啥?那萧山要赚这个钱的!被抓着了也是活该啊,就是他不会把你给供出去吧。”
栀子:“……”
莺娘:“你瞪我干啥?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栀子懒得和她说了,她在屋里想了一连串的办法,半晌之后发现,她竟然——束手无策。
找谁呢?报官吗?这可是王家的家事,能找谁啊……
三奶奶再怎么说也是王家的儿媳妇,肚子里面还揣了一个,王家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可萧山就不一样了,王家肯定会拿他开刀子的!
可栀子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只能时不时的跑过去看看,想用钱解决也是不可能的,人王家大老爷,看的上这点钱吗?
这是家风的问题!
栀子郁郁寡欢的,连早饭也不愿意做,莺娘看不下去:“你说说你,那个大傻子有啥好的,平时瞧着你这丫头精明的怪,到了自己的事情上面是一点也拎不清的!”
全家只有小桃能理解自家二姐:“你们知道什么呀,我觉得大山哥就挺好的,多淳朴的,人也老实!”
栀子娘笑了:“老实?我告诉你们啊,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被夸老实,因为没得夸了!懂不懂啊傻丫头!”
小桃不服气:“我才不信您说的呢!”
“嘴硬的丫头们,总有你们吃亏的一天!”
莺娘不管她了,转头看向栀子:“我话可说在前面,你不准跑过去!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等着看笑话呢,你现在去那就是纯粹丢人现眼的!你今儿在家,哪里也别去了!”
栀子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
被王家抓进去的,的确是萧山,萧山这会儿被王家人按在院子里,王老太爷没露面,露面的是王家大爷王城谦,听说没来元宝镇之前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一个眼神,下人们就知道要说啥了。
“好你个猎户!是不是你想走那邪门歪道,故意将那荤腥的东西送到王家来的!”管事上前问话 。
三奶奶的男人自然是王家的三爷,这会儿站在一边,和个鹌鹑一样不说话。
萧山不傻,看了眼三房方向,那边一直和他对接的几个小厮都面如土色,萧山收回眼神,嗯了一声。
“那也是你做好了东西专门在三奶奶面前卖弄的了?!是也不是!”
这回,萧山没有任何犹豫,一口便是承认了,“是我。”
“哼,真是个不老实的猎户!大爷,您看人这都招了?怎么处置?”
站在台阶上王城谦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萧山,走了下去:“刚才说的,你都承认了?”
萧山:“大爷,我都认了,要打要罚您开口吧!”
“好,来人啊,把字据拿来让他按压!”
很快就有个小厮捧着一张纸过来了:“按手印把!”
轮到按手印的时候,萧山不急了,一字一句的看了过去。
王城谦又意外了:“你还认字?”
萧山又嗯了一声,抬头:“没问题了,我认。”
王家的这字据,自然是想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在他头上,萧山也没什么要说的,罚二十个棍子,就不必去报官了。
那男人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利索,沉默片刻:“行,动手吧!”
又人给萧山递了个毛巾子,萧山拒绝了,抿着唇就准备承受。
第一棍子落下去的时候,三房这边的人都闭上了眼睛,一个个都抖如筛糠。
可大爷的声音偏这个时候传了过来:“都给我睁开眼睛看着!”
于是众人又不敢闭眼睛了,眼睁睁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有胆小的,当即眼睛都红了。
老爷这回是真的动怒了,杀鸡儆猴呢。
当打完十棍子之后,那施刑的人也有些不忍了,看了眼自家大爷,悄悄放了些水,这时,王家的管事来了,领着个人,“大爷,梁掌柜来了。”
趴在凳子上的萧山立马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只见那管事带着梁父走来,梁父毕恭毕敬的给王家大爷行了个礼:“好久不见了大爷。”
“梁掌柜今儿怎么有空来了,我家没定桐油啊。”
“耽误大爷时间了,今儿不为了谈生意的事情,为了犬子而来。”
“犬子?”一句话,把王城谦也给说懵了,不过他的反应自然是极快的,一下就弄清楚了——
这说的是萧山。
王城谦很是惊讶:“我竟然不知道此事。”
梁父低着眉:“此事说来话长……三奶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是犬子糊涂了,还请大爷看在梁记的一点薄面上,放他一马吧。”
王城谦看向萧山,“你怎么不早说?”
萧山咬着牙,不肯说话。
“既然这样的话,那可能是误会了。”
王城谦抬手,那几个家丁瞬间就退了下去,梁父:“多谢大爷,多谢了!”
他走了过去,立马馋着萧山站了起来,萧山面无表情:“我没什么事。”
梁父叹口气,小声道:“你娘很是担心你,一会儿和我过去。”
萧山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梁父和王家人又寒暄了几句,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梁父带着萧山慢慢走出了王家后院,而此时此刻,莺娘一直在朝着王家后院看,栀子被她关了起来,这会儿也出不来。
忽然,莺娘看见两道身影慢慢从那边走了过来。
一愣。
“那不是桐油铺子的梁掌柜么?”
莺娘对这元宝镇的人家早就已经了如指掌的了,梁家是这镇子上唯一一家卖桐油的,听说生意也很是不错,家里娶妻叶氏,还有一个儿子叫梁海,只是今年才十四,距离成家还有好几年了,莺娘便没打过这注意。
他们两人……
萧山路过宋记水饭的时候和莺娘对视了一眼,显然,他没看见想看的人。
但莺娘主动开口了:“这不是萧猎户吗?梁掌柜,你们认识啊?”
梁父看了眼萧山,萧山的唇角抿得更紧了,梁父:“这是我儿子。”
一时间,莺娘愣住了。
一旁的宋梨花也愣住了。
听见外面动静要跑出来的宋栀子,更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