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人

    不待闻星野反应,半搭着他的甘伏眼中寒光一闪,从口中吹出一声怪异的口哨声,系在他腰间的锦袋中顿时有一个黑影朝着闻星野飞扑过去。

    匆匆赶来的穆珂赶忙两手搭在唇边,也发出一声口哨声,虽然没能让那黑影调转方向,却让它的动作慢了不少。

    闻星野立即抽出腰间利刃,将那黑影一分为二。

    黑影落在地上,余竹才看清那是一条黑蛇,只有巴掌长,但沾了它的血的利刃发出滋啦的腐蚀声,显示着这小东西的厉害。

    余竹上前一把将甘伏甩开,又狠狠踢了他两脚,骨头折断的声音与甘伏的痛呼声一同响起。

    甘伏奄奄一息,眼神死死的盯着赶来的穆珂,刚刚口哨声让他确定,这个就是帮助对方的族人。

    竟然不是师姐。太年轻了,甘伏猜测她是哪个后辈,也庆幸是个不认识自己的后辈。

    但穆珂开口道:“我识得你,孃孃说脸上画着万蛊图的就是她师弟甘伏,你怎么变这么老咯?瞧着不像孃孃的师弟,倒像是她师父。”

    甘伏听到穆珂一口一个孃孃叫着,眼神一亮,“你孃孃还提起过我?”

    穆珂点头,“离开前孃孃说了,要是在外头遇上甘伏,一定要小心,他手段多多,还黑得很。”

    甘伏眼眸渐暗,“师姐就是这么说我的?”但很快他又燃起一股怒火:“她有什么资格说我手段黑?身为大祭司,她贪生怕死,这么多年,都是我在为复国大业奔走,她只会躲在犄角旮旯里!”

    “你这个人!和你说话真是冒鬼火起!”穆珂指着他道:“复国复国,你说说,你到底是为啷个复的国?大家好好地,不用打战不好嘛?谁要你去复国了?”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甘伏不甘道:“我们辟罗国本就偏居一隅了,是他们中原的皇帝来攻打我们!我们世代居于此,我们才是此地的主人,凭什么被他们奴役!”

    闻星野道:“首先,先帝下决心攻打辟罗国,是因为你们企图用寒梦散控制中原。其次,谁奴役你们了?据我所知,原先的辟罗国将人分为五等,下等人便是奴隶,可以随意虐杀,以人炼蛊更是盛行。我们陛下可没将你们当作奴隶,是你们自己人奴役自己人。”

    甘伏冷哼一声:“下等人能算作人吗?”

    “那你又算什么人?”余竹反问道:“用那么多条人命来养腐虫,用别人的性命来完成你自己的野心,残害无辜,连人都不是。”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甘伏道:“可惜终究看不到复国的那天了,但你们也别得意,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不可能轻易平定渝楚之乱!哈哈哈!”

    忽然,狂笑声断了,闻星野想要查看,被不放心的余竹拉住,穆珂道:“没得事,他真的死球咯。”

    强行催动腐虫又被反噬,已经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穆珂上前,用腰间的匕首割下了甘伏的一根小手指,她道:“我们这一族人死后,怕被人拿去养蛊,都是将尸体烧咯,只留下一根手指留作纪念。孃孃说了,要是在外头碰见为了复国死球的族人,就把他手指丢进水里,水会流经寨子,也算他回去咯。”

    等穆珂将手指放进腰间的口袋后,用火折子点燃了甘伏的衣服,接着困倦的靠在余竹身边,“走不动咯。”

    穆珂太累了,尤其是那一口舌尖血,耗掉了她一半的精力。还好闻星野他们迅速的毁掉了腐虫,不然她真的要撑不住了。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甘伏一个晚上没有回来,栾鸿羽就知道出事了,不过他此时还并不觉得损失了这一大助力有什么不好,反正那只腐虫用的是英王的血养出来的,根本不听他的号令。

    栾鸿羽回到渝州接手英王给他留下的基业后,才发现英王与甘伏合力养出了腐虫。他庆幸在英王活着的时候,没有让他知晓这个东西,不然,英王早就该怀疑他的血脉有问题。

    虽然被腐虫控制的人比正常人还要好用,但一个不能完全听从于他的东西,始终是一个隐患。

    而且从甘伏的身上,他能看出他不是真心依附,一个随时会捅他一刀的人,没了就没了,反正他已经控制了楚王的十万大军。

    闻星野他们在原地休整了两日,帮助那些身受腐虫之毒的人恢复神智,待众人休整好,便率领大军直往渝州城去。

    本来距离就不算远,全速行军下,不到一日就兵临城下。

    南陵侯在阵前细数英王与楚王几大罪,栾鸿羽冷着一张脸,而在他的身侧,余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昭荣郡主。

    这也没什么意外的,自她从沧州逃走,他们搜寻无果后,便做好了她已经回到楚地的打算,只是没想到她与栾鸿羽这么快就站在了一起。

    “……陛下从未薄待过楚王!”南陵侯指着城墙之上的昭荣郡主道:“郡主好端端在此,却污蔑陛下,无中生有擅自起兵,等同谋逆!今我等奉命讨贼……”

    话没说完,就被城墙上的栾鸿羽一箭打断。箭矢直指南陵侯咽喉,被闻星野打落。

    栾鸿羽道:“要打便打,啰嗦什么!”

    他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即对下方放起箭来。

    见栾鸿羽死不悔改,依旧不肯投降,南陵侯与随国公也下令开始攻城。

    投石车被推了上来,巨大的石块飞上渝州城墙,瞬间砸倒了一片,被撕开一个口子,搬着云梯的一小队人立刻搭梯上墙。

    栾鸿羽见状,冷声道:“把那些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城墙上重新挤满了人,不过不是身穿盔甲的士兵,是而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他们被推在最前方,栾鸿羽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阻挡刀箭。

    “都给我喊!”栾鸿羽对着那群老弱妇孺狠狠道。

    那群人本来就害怕,立即哭喊起来,“大人们,救救我们吧!”

    “我们不想死啊!”

    “别打了,饶我们一命吧。”

    “……”

    闻星野他们没想到栾鸿羽会如此不要脸,指挥投石车的动作顿了顿,城头上都是百姓,这怎么下得去手?

    也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刚刚才撕开的一条口子顿时就合拢了,云梯被推下城墙,攻城的士兵死伤惨重。

    随国公知道现在军心已乱,不宜再攻城,于是下令鸣金收兵。

    驻扎的主营帐内,南陵侯与随国公在商量对策。另一个营帐中,余竹几个围坐在一起。

    泥鳅忿忿道:“他也太不做人了,要我说,咱们不能被他挟制,明儿不看也不听,一股脑先拿下渝州城再说!”

    余竹道:“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有些事儿他能做得出,咱们却做不出。”

    “那怎么办?咱们投鼠忌器,他可没有顾虑。”

    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这时,京中快马传来了一封密报,岳凌云有消息了。

    他在漫漫黄沙中真的寻到了朔风主城,在城中毫无防备的时候,他与太子殿下里应外合,大军一举拿下了朔风部。

    在朔风王手中搜出了许多楚王与他的秘信,证实这次朔风进犯,布防图被泄漏均出自楚王的手笔。

    而二人的秘信,最早一封竟是从十几年前便开始了。

    楚王给朔风粮草以及一部分边城布防,而朔风回馈给楚王的是他们最有名的宝马与利刃。楚王的军备,一大半都来自朔风。

    而得胜的岳凌云与太子殿下并没有立即还朝,而是请旨从宛城折往渝楚之地,与他们汇合。

    南陵侯得知大儿子没死,还立下了大功,自然十分高兴,听见他也带了大军赶来渝楚,忙提笔去信。

    栾鸿羽虽然有楚王的大军在手,但不足为惧,只是手段卑劣,谁也不敢轻易担下一个屠杀百姓的罪名。

    强攻不行,非得另寻他法。

    去信后,他们就按兵不动的又等了几日,这几日里,虽然栾鸿羽偶有派人前来偷袭,但都没有成功,他也没有大开城门,正面一战的打算。

    几日后,渝州的后方粮仓被烧的消息传了过来,而栾鸿羽接到的消息不止于此。

    他被包围了。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后方杀出一支队伍,烧了他的粮仓,围了他的渝州城。

    他不是没有让重兵把守要塞处,那些人骑着高头大马,本也没那么容易被拿下。可突然一声马哨声,那些朔风大马就像疯了一般,将人摔下马背,四处逃窜。于是,后方就这么轻易的被打乱了。

    多亏了与楚王交易的朔风王留了心眼,卖给楚王的马匹看着是好,不过都被特殊训练过,特制的马哨声一响,他们就会发狂。

    这个秘密自然是被大破朔风城的岳凌云掌握。

    十万大军被断了粮草,困在了渝州城内。全城上下所有的吃食加起来,也不过只能撑上三五日。

    栾鸿羽这才开始慌起来,当一名楚地将领又一次询问他该怎么办时,他无法掩饰暴怒的一脚踢翻了桌案,全城勒紧裤腰带省出的一碗白饭也洒落在地上。

    “滚!”

    盛怒的他没有看到将领眼中的不耐,一个无兵无权的落魄世子,要不是楚王钦定的公子莫名亡故,又看在昭荣郡主信任他的面上,谁会高看他一眼?

    将领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昭荣郡主,最后也只能忿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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