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悠记得，那个秋季，立阳三中九月份迎来了开学季。
许悠悠在立阳这所学校还是个新生，她的妈妈送她到学校门口，和往常啰嗦了几句：“上课认真听啊，晚上我来接你。”
“好，拜拜。”许悠悠向妈妈招招手，示意她放心吧。
许悠悠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里面已经有一些人到了，刚来的新生可以自己找位置坐，许悠悠有轻微的社恐，不敢找已有人的位置的旁边，她就找了个第二组靠中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很空，周围也挺空的，就像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只有一只海豚在游动。
……
“许悠悠这组作业怎么没有交，等下来我办公室。”刘老师语气不像生气的样子，不咸不淡的。
许悠悠心情糟糕透了，愁眉苦脸地低着头跟老师走进了办公室。
许悠悠刚要走进办公室时，脚刚踏进办公室，一抬眼就撞着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带着滚烫的体温，是男性荷尔蒙爆棚的感觉。
许悠悠吃惊的抬眼，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自己撞着的人。
许悠悠其实有双漂亮的眼睛，黑的快挤出墨的大眼睛，眼里自带白光，仿佛在一个满是黑暗的地方，只要她眼睛一睁开，会出现一丝丝的白光，特别的是，她的眼睛是三眼皮，像一双猫眼，好看得要命！
许悠悠一抬头，就和隔壁职高校霸赵子衿对上了视线，不知道隔壁职高来这干吗。
赵子衿一身黑色衣服，唇角有点紫青，一看就是打过架的样子。
许悠悠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撞疼你了吗？”
轻柔的声音传进少年的耳朵里，比春天的风还柔软。
少年没有在许悠悠身上多停留一秒，跨步就走。
许悠悠松了口气，长教训了，得好好走路。
赵子衿家里不仅有钱得要命，他自个儿人打架也出了名，是个人他看不顺眼都会打，所以很多人都怕他，很多人都在这样传，许悠悠就懵懵懂懂的信了他们的八卦，可是还有挺多女生喜欢他的，就是因为他有张超帅的脸。
除了许悠悠这些好学生以外。
刘老师没注意到教室门口，当许悠悠走到她身边时还没有发现。
“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儿呀？”当许悠悠对刘老师说话时，老师才注意到许悠悠已经到了她的旁边。
刘老师的原名叫做刘欣怡，她耳朵又有点不好使，所以没有注意门外的事很正常。
刘老师放下手中的红笔，对许悠悠道:“孩子啊，我知道你成绩好，可惜有些事情老师也是改变不了的。”
“嗯，知道，老师。”许悠悠正疑惑老师为什么这么说时，老师又开口了。
“所以呢，你爸爸让我同意放你去职高，正好他方便看着你。”
许悠悠的爸爸是教八班的班主任，她爸爸就是个渣男，让许悠悠去八班肯定不是因为这原因，许悠悠的妈妈经常被家暴，她们其实也想过报警，可许悠悠的奶奶爷爷们每次都会为他的儿子求情，说儿子只是一时不清醒等等，最后妈妈每次还是手下留情了。
“老师，您都没有为我求情吗？我真的不想去职高，那里会影响我学习的。”许悠悠急切地说。
“也求过情了呀，可这我也拦不住你爸，有什么办法？你爸就这么坚决的让你去职高，老师也舍不得你呀。”
许悠悠全身无力的走出了办公室，全身都在冒冷汗。
许悠悠的爸爸叫姜志彤，之所以许悠悠不姓姜是因为她无比恨她爸，不想跟他同姓，原本的姜悠悠，变成了许悠悠，和她妈姓。被她爸发现后，又是一顿暴揍，许悠悠都被打骨折了，那是闹得最厉害的一次。
许悠悠全身瘫软在坐椅上。
姜莹疑惑的走到她旁边，问:“咋啦？这么痛苦？”
“莹莹，我要去职高了。”
姜莹瞪大眼睛，许悠悠把她的家庭情况告诉过她，所以姜莹特别同情她，最后慢慢的和她好上。
“什么，刘老师也同意了？？？”
“她能有什么为法。”
“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姜莹也特别替许悠悠担心。
许悠悠强忍着痛苦无奈的笑了笑:“不用替我担心了，现在我也知道反抗了的。”
“要不你请个假吧！”姜莹还是建议道。
“不用了，你觉得请假会有用吗？”
“哦……他总不可能当着全班人的面打你吧，只是盯紧你而已，看你不顺眼就针对你，你坚持一下，等放学到我家住，他应该就管不着了的。”
“不用了，他管得着，如果她今晚心情不好，死都要找到我，找到之后然后去你家，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真的不用担心。”
“好吧……祝你幸运点……”姜莹眼睛要红了，像是比许悠悠还要担心一样。其实许悠悠心里比姜莹都痛千倍万倍，只是不想让姜莹担心。
……
许悠悠慢悠悠地走到了职高的校门口，这一路来，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顺其自然。
等她慢慢地走到高二八班后门窗口前，窗口的最末尾，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赵子衿。
他好像就是在八班，成绩差的原因，好像他还打过姜志彤，听说就是因为看他不顺眼，当时许悠悠知道时高兴得都要发疯了，第一次特别感激赵子衿。
赵子衿正趴在桌上睡觉，姜志彤好像不敢管他，想到这儿许悠悠心里情不自禁有种痛快的感觉。
姜志彤很快注意到了门后窗外最后面的许悠悠，眼神立刻锋利，是在警告她。
许悠悠也不敢磨蹭，脚步迅速地走到教室门口，懦怯地喊:“报告。”
可姜志彤像是没听到一样，还继续在装模作样地和学生讲纪律。
许悠悠的声音又放大了些:“报告。”
班里的大多学生眼神都往她这里扫，可惜姜志彤还是没给面子。
直到一个学生提醒老师:“老师，教室外面有人。”
“多管什么闲事。”姜志彤瞪了那个学生一眼，可还是不好继续装，便说:“进，到第一组最后一排坐。”
许悠悠望去，第一组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正是刚刚在窗口看见的少年，赵子衿。
他身边刚好有一个空座，好像特地为她留着似的。
所有同学都特别吃惊，都在想，这么美的小仙女，老师怎么这么狠心，况且还听说这是他女儿，想让他女儿死呀！
原本坐赵子衿身边的也是一个女孩子，名叫林夕，现在她坐在第三组，特别感激地看向许悠悠。
姜志彤得逞的笑了笑:“同学，还不快点？”
许悠悠的手紧了紧，可没反抗，乖乖地走到了赵子衿身边的座位。
拉开在桌子底下的椅子时，正好吵醒了赵子衿，全班冷汗都冒出来了，都在想，刚来的这位小美女运气也太差了吧！
许悠悠也愣愣地看着赵子衿醒来，眼神往她这看了眼，少女正痴呆的看着他，就像天上不小心掉下来的仙女，还在不知所措。
视线没停留很久，很快赵子衿起身就走出了教室。
许悠悠松了口气，全班人也为许悠悠庆幸。只有姜志彤的脸上有着看不到好戏的失望表情。
“别被打扰了，等一下去楼下做个开学典礼，别总是在做小动作啊，我看得见的，我看谁做开学典礼的时候说话。”
全班人回过神，也继续各干各的了。
上完这节课，这个班每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去教室门口排队。
这个班其实上课没有人在听课，有的在悄悄吃零食，有的在玩游戏，还有更奇葩的，直接在上课直播赚钱。
现在全班人只有许悠悠是认真听讲的，可能还可以用全校人只有许悠悠是认真听课的。
学校开学典礼也是很无聊的，许悠悠的身高比较矮，所以她排队的时候，找了个较前的位置。
“嗨！”开学典礼的时候，许悠悠前面的那个女孩子跟她打了声招呼。
“你好，怎么了吗？”许悠悠礼貌的回答。
“交个朋友，你好，我叫林夕。”
“你好，我叫许悠悠。”
“你喜欢吃什么呀？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林夕问了许悠悠一堆话，许悠悠想她可能交了一个比她话还多的朋友。
“和你说，你少去招惹那个叫赵子衿的人，他是职高校霸，你听说过吧？
“听说过，他真的很凶吗？”许悠悠稍微有些好奇地问。
“当然凶啦，和你说实话吧，我之前其实和他做过同桌的，看他一眼，他就会用有压迫感的眼神去看你，老可怕了！”
“那你没有叫过老师帮你换位置吗？”
“我们班的老师……一言难尽，心思很坏的，和她说了他都懒得理我。”林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听到有人很讨厌姜志彤，许悠悠心情好极了。
“我听说你成绩在立阳高中很好的，是吗？”
“还可以吧。”许悠悠回答。
“哦哦，大概在年级排行榜中第几名呢？”
“第一。”
“是吗？这么厉害的吗!”林夕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什么叫做还可以，明明就是我的一辈子，不，无数辈子!!!”
“没那么夸张吧……”
这边的动静很快被姜志彤发现了，他走过来，直接给了许悠悠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又明亮，很快把周围同学的目光引来了。
林夕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姜志彤这样“你打你妈呀打，会流鼻血的。”
“还不是在讲话，你也想挨打，是吗？”
“来啊，有本事打死我!”林夕这一吼，大多数人都注意到了这有戏看。
台上演讲的人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演讲。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许悠悠没有在看见她的同桌赵子衿。
天色已经很晚了，许悠悠没有看见姜志彤，她想，今天姜志彤没有看到好戏，回去肯定要挨打，所以放学很久了，她还是不想出教室。
今天其实还有几个男生想加许悠悠的微信，可都被许悠悠一一拒绝了，她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天色已经都快黑了，许悠悠把手机关机了，怕姜志彤打电话来骚扰她。
门外忽然冒出一个身影，许悠悠以为是姜志彤来找她，坐在座位的身体顿时手脚冰冷，但像是被雪覆盖一样寒冷刺骨，正在写作业的手发颤着，无法稳定地捏住圆珠笔。
那条漆黑的身影走进了教室，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许悠悠面前，许悠悠愣了愣，眼神对上了一双两眼黑的发亮，锋利的目光仿佛要把什么刺穿似的眼睛。
许悠悠身体顿时松懈下来，呼出一口气，庆幸不是姜志彤。
当赵子衿走到许悠悠身边的座位时，许悠悠又顿了顿，今天好像来教室时不小心把他吵醒了来着，要不还是道个歉吧！
“那个……今天对不起啊，不小心把你吵醒了。”
“嗯”其实赵子衿快要把这屁大点事儿忘了。
“真对不起啊，我没想故意吵醒你的。”听赵子衿那么冷漠的声音，许悠悠觉得他还是很介意这件事的。
“如果你要什么补偿的话，你可以说的。”
赵子衿抬眼就想骂几句，可对上那小鹿眼时，算了，慷慨点吧！
“不用。”
“真不用的吗？我看你挺介意的。”
“那要怎么样。”赵子衿真的是服了这个女生。
“随便的，如果你没吃晚饭的话，我就请你吃个外卖吧！”许悠悠想了想便道。
赵子衿挑了挑眉，想起了之前跟他表白的女生。
“也可以。”
许悠悠又继续开始了写作业，而赵子衿坐在一旁打游戏，气氛没有很尴尬。
过了会儿，许悠悠起身“外卖到了，我去拿，你等我一下。”
“嗯。”赵子衿应声。
出了学校门口，许悠悠拿了外卖，想了想，应该要买瓶水吧，到时候难免口干。
因为许悠悠不确定赵子衿喜欢吃什么，都是按自己的喜好来订的，而许悠悠喜欢吃的，都是些油腻的，所以许悠悠还是想到赵子衿如果吃的太油腻了可以喝几口水。
立阳三中周围是有几个小卖部的，不算远，也不算近，因为立阳三中旁边有个大公安局，占了很多位置，所以小卖部没法在立阳三中最近的位置开放。
许悠悠去到小卖部，本想拿两瓶水，可想到一些男生比较喜欢喝饮料，就拿了一瓶可乐给赵子衿的。
许悠悠付完钱，就要回学校。现在天色已经黑完了，路灯还挺亮，照出了许悠悠的影子，许悠悠只是想瞅瞅自己的影子，却用余光看见了在自己的背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刚抬腿想跑，可背后的一张又大又粗糙的手捂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
小卖部老板没有注意到他的店的周围，正在靠在椅子上尽情地打游戏。
天色已黑，学校门口都没什么人，有的已经回了自己家了，还有的还在宿舍，没有人出来。
“我操你妈，那么晚不回家，想在外面找男模陪你睡觉啊。”姜志彤在许悠悠耳边发出阴冷的低语。
许悠悠想挣扎喊救命，可嘴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突然，一双细长有力又好看的大手把那双捂在许悠悠嘴前粗糙的手弄开了。
赵子衿拿到那只手后，他熟练的打出几招，姜志彤就毫无还手之力，鼻青脸肿的。
当姜志彤看清来人之后，便慌张的开口“赵子衿你别乱来啊，我……我是你老师！！！”
“我可没见过像你这么当老师的，滚！”
姜志彤愤愤的瞪了一眼在一旁坐在地上发抖的许悠悠，踉跄地爬起来飞快跑了。
赵子衿看姜志彤跑了，一扭头就看见了瑟瑟发抖，正在哭腔的许悠悠。
“喂，他走了。”
“嗯……”许悠悠擦好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走回学校的路上，一阵沉默。
回到教室，许悠悠把水和外卖拿了出来，开口道“有些凉了，你还吃吗？”
“嗯。”赵子衿拆开外卖盒，看了眼里面的菜，紧紧眉，没在说话。
许悠悠见他没介意，自己也打开外卖盒坐下开始吃了。
赵子衿也没什么胃口，过了会儿随意开口问:“他……经常这样吗？”
“是。”许悠悠抿了抿唇，开口回答。
“不报警？”
许悠悠低下了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子衿见他没在说话，便也没再继续问。
“谢谢你……”吃完后，许悠悠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了，对赵子衿道谢。
“不用。”
“他下次打你，你怎么办？”
“不知道。”
赵子衿顿了顿。
“那今晚你睡哪？”
许悠悠没说话，学校附近好像没有酒店，再远点的话就早早的关门了。
“我借个房给你睡？”
“那你睡哪呀？”许悠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赵子衿说的话。
“到处都是地方睡，放心吧。”说完赵子衿拿走了许悠悠的书包:“跟上。”
“谢谢。”许悠悠不知怎么回报赵子衿，就今晚上他已经帮了她两回。
“这栋楼不大，房间也不怎么大，别介意。”
“没事儿，能住就行了的。”
“以后你都可以来这里住。”
“谢谢。”许悠悠真的很苦恼，她只会说谢谢，什么也干不了。
“你已经说了三次了。”
“那你要我帮什么忙的话，我随时可以帮你的。”
“不用了。”
“你也说了蛮多次不用了。”许悠悠笑话道，都忘记那些人是怎么传赵子衿的了。
“我有个弟弟，也和你一样可怜，只是想帮帮忙而已。”赵子衿说这句话时声音有点沙哑。
许悠悠见提到了不开心的事，便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走了啊，这里面没什么东西，洗手间在那儿，还有个床，被子在衣柜里，自己整理一下。”说完赵子衿就走出了屋子。
……
整理好一切，许悠悠准备关灯时，她的妈妈打来了电话。
许悠悠的妈妈叫许溧原，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只是有点太过于善解人意。
“悠悠啊，怎么没有回来呀？爸爸刚刚去外面找你，有没有打你呀？”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里出来。
“没事啦，我借同学家住几天，我打算住校了，以后你还是把东西搬到外婆家住吧。”
“不用，爸爸还是很爱妈妈的，你不用担心，住校的事，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妈妈……”许悠悠的妈妈很痴情，很爱她的爸爸，所以许悠悠也没有办法。
电话里发出许溧原抽咽的声音。
许悠悠晚上根本睡不着，想了想赵子衿今天对她说的话，好像也不是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