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漠北,血色残阳。
林钰一手撑剑,跪在地上,强撑着一口气。腹中的箭伤不断地涌出血…
疼…这是林钰此时唯一的感觉。
就要死了吗?
……
***
“不好了!世子又晕了!”奴仆一声惊呼,安阳候府就乱了起来。
汤药一碗又一碗端进晨曦居。
林钰的听觉由模糊一点点变得清晰,可身体就是动弹不得。他听到了众人的争吵声:
“我孙儿就是你这个毒妇害的!他要是有事,你和你生的孽障都别想活!”
“候爷,臣妾真的没有!就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谋害世子啊!”
紧接着传来一声怒喝:“都闭嘴!晨儿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我一个做父亲的我不心痛吗?现在应该先想办法把晨儿救过来!”
林钰听着这声音,脑袋轰一声炸开,这…不是安阳侯吗?
忽然,一股暖流流经全身,林钰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老夫人急忙往床前扑来,“孙儿,你可算醒了!”她紧盯着林钰,生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晨儿可算醒了,小娘都要担心死了。”宋小娘以帕掩面,目光柔和,“既然醒了,我们就先走吧,不打扰晨儿休息。”
***
众人走后,林钰躺在床上,默默思考着:自己明明死在了漠北,为什么会在安阳侯府?
他起身走到镜前,望着镜中姜晨的面容:
以前林钰和姜晨并无太多交集,自然也从未观察,或者说欣赏过姜晨的面容。今日仔细一看,发现姜晨并未因常年体弱多病而面色蜡黄,反而肤色白暂。一双似湖水般清澈的黑色眼眸与淡眉相得益彰。青丝如瀑散满肩膀,更衬得姜晨肤白若雪、弱不禁风。
望着这张巧夺天工,惊为天人的脸,林钰晃神许久才想起思考。
自己为什么会在姜晨的身体里?如果姜晨死了,那自己的躯壳?如果他没死,那他又在哪?
千般疑虑像丝线般绕在林钰心头,越想越乱,他索性走出房门,不想了。
***
坐在廊前,林钰望着漆黑的夜幕,大脑不断的思考着。这时一道女声响了起来:
“哥哥才刚醒,就来外面吹风了,等会儿又病了,祖母可又要担心。”
这道声音林钰认了出来:是姜曦,安阳侯府的嫡长女,姜晨的胞妹,
“是曦儿来了,”林钰故作亲近道,“曦儿,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哥哥不也没睡吗?姜曦用双手撑着脑袋,一双和姜晨一般无二清激的眼睛也抬头望向夜空,“既然兄长也睡不着,那我们就来数星星吧!”
林钰实在是不知道姜晨平时是如何和家人相处的,只能努力回想自己与阿姐相处时的模样。于是他伸出食指往姜曦的头上戳了一下,半开玩笑着道:“你看看今天晚上哪里有星星啊?”
姜曦伸手指了指天上微弱的几点星子:“这不是有吗?哥哥真是的,晕一下给眼睛都晕坏了。”
“好好好,陪你数。”
秋风习习,一阵风吹来,姜晨的身子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拿下手帕一看,竟咳出了血。
姜曦见状也慌了神,连忙去请府医来。
姜晨体弱,安阳侯府的府医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候着,不到一会儿府医就来了。
把过脉后,府医面色沉重,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姜晨示意丫鬟们和姜曦都先出去,带众人走后,江辰才开口问道:“朱大夫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下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钰揉了揉眉心,道:“大夫请讲,不论大夫说出何种言论,本世子定不会责罚。”
朱大夫忍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世子的脉象很怪,在下行医三十多年,从未遇到过。脉象紊乱时而快,时而缓,说像死脉吧,脉象又有时强健。”
“还有别的异常吗?”
“世子体内还有毒。”
林钰内心虽十分惊愕,却还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问:“大夫可知是什么毒?”
“在下随师父游历西域时,曾见过一毒名为‘鸠’,此毒无色无味,如若被人服下,则会立即暴毙。”
林钰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还请大夫不要声张此事,”他伸手从袖中掏出两片金叶子,“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劳烦大夫这么晚还过来。”
朱大夫笑嘻嘻地接过了金叶子,忙道:“这本就是在下应尽的职责。”
林钰看着朱大夫,问:“旁人如果问起知道该如何说吗?”
“世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半夜吹风受寒了而已。”
林钰转身走进了卧房。
***
太阳从山头缓缓升起,随着朝阳的到来,新的一天也开始了。
林钰推开房门,就看见了姜曦。
“哥哥,你昨天可吓死我了,你感觉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姜曦左右打量着林钰,生怕自己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
林钰摸了摸姜曦的头,回道:“并无大碍,只是吹了风,受了些寒而已,难为曦儿还这么关心了。”
“对了,我做了些糕点,哥哥尝尝。”姜曦举了举手中提着的食盒。
“好啊,今日也让哥哥尝尝曦儿的手艺。”
***
两人本来携手在路上走着,姜曦把食盒递给林钰道:“哥哥突然想起来,我有些事你先去等着我吧,我去去就回。”
林钰接过食盒,并未多想,回道:“你快些回来,我去等你。”
姜曦一路小跑着走开,林玉提着食盒在廊中走着,正思索着自己如今的处境,却迎面撞进了一个宽大的怀中。
“谁啊?”林钰捂着额头,抬头一看,见着一位身似修竹、面如冠玉的公子。
林钰呆愣了两秒,这…不是赵澜吗?
赵澜扶着林钰的身子,过了一会儿,见林钰还在晃神,赵澜轻轻拍了拍他,问:“世子无碍吧?”
林钰被一拍终于缓过了神,回道:“王爷见笑了,只是一时有些愣神而已。”
“无碍就好,若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可如何跟侯爷交待。”赵澜半开玩笑地说。
***
赵澜走后,林钰提着食盒,一人到了听雨阁。姜曦许是事还没处理完,听雨阁里空荡荡的,周围的陈设都很干净,林钰找了一个椅子坐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