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春去秋来,又过三载。东海某处无名海湾,贝壳铺就的小径蜿蜒至一座竹楼,檐角悬挂的鲛人铃随风轻响,与远处传来的箜篌声遥相呼应。沈清商倚在竹制栏杆上,指尖在新制的箜篌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琴弦震颤间,几条银鳞锦鲤从水中跃起,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在想什么?"裴云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捧着刚从礁石上采来的夜光藻,幽蓝的光芒映得他眼底的猩红愈发深邃。自从定居于此,他鲜少再露出往日凌厉的模样,唯有在发现海面上有可疑船只时,才会恢复几分血刃盟盟主的肃杀。

    沈清商将一缕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望向海天相接处:"方才音律共鸣时,我仿佛又看到了初代盟主。她说......星海之钥的封印下,还沉睡着更古老的秘密。"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细微震动,竹楼外的鲛人铃骤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裴云烬脸色微变,将夜光藻抛向空中,蓝光化作屏障笼罩竹楼:"有东西在破坏海底结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跃入海中。沈清商怀中的箜篌自动浮起,琴弦泛着微光,指引他们朝着震动源头游去。

    数海里外,一艘装饰着骷髅图腾的黑色帆船破浪而来。甲板上,一位身着赤色长袍的老者正挥舞骨杖,杖头镶嵌的紫色水晶中,隐约可见被困的鲛人魂魄。"当年初代盟主夺走了我晋升海族之王的机会,如今星海之钥松动,正是复仇之时!"老者狞笑,骨杖重重敲击船板,海面顿时翻涌,无数巨大的章鱼触手破土而出。

    沈清商的箜篌发出清越的鸣声,音波击碎袭来的触手,却见紫色水晶突然迸发出锁链,缠住她的手腕。"清商!"裴云烬的琴弦如闪电般射向老者,却被突然出现的鲛人族长拦住。鲛人族长眼中布满血丝,鳞片泛着诡异的灰紫色:"陆地人夺走了我们的自由,今日定要血债血偿!"

    混乱中,沈清商感觉后颈的胎记几乎要灼穿皮肤。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千年前,海族与人类曾有过一场惨烈大战,初代盟主为守护平衡,用星海之钥将海族强者封印于海底,而这位赤色长袍老者,正是当时幸存的海族祭司。

    "他在利用鲛人的仇恨!"沈清商奋力挣脱锁链,对裴云烬喊道,"必须毁掉那枚水晶!"她强忍着胎记带来的剧痛,指尖在琴弦上划出《破妄曲》,音律化作金色利剑刺向水晶。然而水晶却如活物般蠕动,将音波尽数吸收。

    千钧一发之际,海面上突然降下一道金光。萧砚辞身着龙纹战甲,手持镶嵌星海之钥碎片的长剑破水而来:"清商,接剑!"长剑脱手化作流光,剑柄处的星图与沈清商掌心印记共鸣,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沈清商握住长剑,与裴云烬并肩而立。她的发丝被力量掀起,眼中倒映着星海的光芒:"以天地为弦,以苍生为音!"三人同时发力,剑气与音律交织成网,将黑色帆船与紫色水晶彻底碾碎。赤色长袍老者发出不甘的惨叫,被星海之力吞噬。

    鲛人族长恢复清明,望着满地残骸泪流满面:"对不起,是我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将一枚刻有古老符文的贝壳交给沈清商,"这是海族圣物,或许能解开星海之钥最深层的秘密。"

    战斗结束后,萧砚辞站在船头,望着沈清商与裴云烬渐行渐远的背影。海风卷起他的衣袍,腰间玉珏的裂痕不知何时已悄然愈合。他抬手轻抚剑柄上的星图,低声道:"朕的天下,需要你们这样的守护者。"

    回到竹楼,沈清商将海族贝壳嵌入箜篌。当夜,月光如水洒在海面,箜篌自动发出空灵之音,海底深处传来阵阵回响。在那声音里,她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战场,看到初代盟主封印海族时的决绝,更看到了一个关于守护与和解的预言——唯有陆地与海洋真正携手,方能打破宿命的轮回。

    此后,每当月圆之夜,东海之上便会出现奇异的光影。有人说那是星海之钥的力量在流转,也有人说,那是沈清商的箜篌在诉说千年的故事。而在大胤王朝的史书中,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却在结尾处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江海同源,音弦永续,此乃天下大同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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