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季柏川震惊到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池漾手扶着台阶站起来，用比之前更清晰的声音说道：

    “我转位置，队长。”

    根据他对宋医生和季柏川的了解，原话不会是建议他去医院看看，应该是需要去精神科接受治疗。

    “池漾！”季柏川语气有些严肃。

    听他喊队长，季柏川觉得自己就应该尽到身为队长的职责，跟他说清楚，转到一个打法思路完全不同的位置，到底是多消耗职业寿命的一件事。

    池漾并不怎么怕他凶，用比他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季柏川！”

    他明明是在发火，可看起来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

    季柏川的怒意像气球，被他用眼泪轻易戳破。伸手用指腹擦掉他眼角的泪，轻声道：

    “我们好好聊，别哭行吗？”

    吃软不吃硬的池漾听他声音和缓，吸了下鼻子说：

    “你自己不是做好决定了？你有想好好跟我聊的样子吗？”

    “对不起，”道完歉季柏川又说，“漾漾，蓝瞳那边教练会努力争取，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其他战队租借。”

    转位置牺牲太大，想也知道要承担多少压力，季柏川有点心疼他。

    池漾像跟自己的身体有仇一样用力揉了揉眼睛：“你不早说。”

    “那我们明天去医院吗？”池漾最擅长的就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去的吧？”

    说完上前半步环住了季柏川的腰，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

    “去嘛……”

    季柏川抬起手臂加深了这个拥抱：“去吧。”

    夜深，基地人少，季柏川牵住了池漾的手，塞进自己外套口袋里往回走。

    …………

    市中心某医院精神科。

    池漾坐在走廊长椅上盯着那扇门发呆，他已经能猜出结果，最担心的是季柏川不愿意配合治疗。

    等季柏川出来，池漾急忙走上前去问：

    “医生怎么说？”

    病情说起来太复杂，季柏川就只提了医生的建议是立刻治疗。在治疗过程中，不适合继续打比赛。

    池漾眼中的光暗了下去。

    季柏川将那几张单子塞进池漾抱着的双肩包里，再将包接过来，握住他的手牵着去等电梯。

    “走吧，回基地，去找教练说接下来的比赛我打不了。”

    池漾震惊：“你说什么？”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怎么才能让季柏川妥协。连让保镖把季柏川关起来，这人会不会报警抓他都考虑到了。

    “杯赛不能陪你一起打了，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先治病。”

    昨晚季柏川几乎没睡，他翻来覆去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自从加入YL开始，为战队付出早就成了他的习惯，舍弃掉仿佛已经融进他生命里的事情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哪怕只是暂时。

    怎么也想不明白答案，临近天亮才突然意识到，唯一能确定的是池漾排在战队之前。

    那就没什么好想的了。

    电梯刚好到这一层，‘叮咚——’一声响将池漾思绪拽回现实，他几乎是有些迫切地回答道：

    “我可以的！”

    提前给老喻发了消息，回基地后他们径直去了会议室。

    季柏川推开沉重的木门，池漾先走进去，才看见除了熟悉的经理教练外，还有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陌生男人。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新教练温栖。”他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

    打完招呼池漾在季柏川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思考要怎么提那件事时，旁边人就先开口道：“教练，我想休息。”

    说这句话没有季柏川想象中那样艰难，说出口后反倒觉得如释重负。

    李经理从来没想过他会从季柏川嘴里听到这种话，直接愣住。

    作为带他们时间最久的教练，老喻倒是不觉得意外，将手边一摞文件夹推到了他面前说道：

    “来看看这几份资料，我筛过一遍的，觉得好的再约试训。”

    “蓝瞳签了DNG。”

    打了这么多年的职业，圈子里的选手季柏川基本上都有交手过，他拿起一份资料翻看。

    池漾也拿了一份，刚翻开看见上面的主页就愣住，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老喻靠着椅背点了根烟，透过缥缈烟雾看见池漾手上那份文件夹的标签说道：“行舟手上那个是我觉得最合适的，可惜了，联系不上。”

    温栖也附和：“是，对战视频我刚看了，模仿的Kill，有八九分。”

    池漾把它合上扔到一边，打开另外一份看。

    是DNG在夏季赛上的打野，更擅长坦野，野核打得一塌糊涂，在池漾记忆里只留下‘提款机’这一个印象，根本配不上一千万的身价。

    厚厚一摞选手资料，季柏川一份一份看过去。

    老喻将‘西归’的视频资料投到了大屏幕上，跟旁边的温栖聊着。

    “这是定榜巅峰第一的那场，两边加一块三个职业首发五个主播。当时还有人怀疑是Kill代打，幸亏他在直播。”

    身为现役最强打野，模仿他的不在少数，可模仿到精髓和实力让人分辨不出是谁这种地步的仅此一个。

    池漾不是多有耐心的人，看了两份就盯着季柏川侧脸看。

    随着看得资料越多，季柏川眉毛就皱得越紧。

    等季柏川看完最后一份，老喻主动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季柏川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回答：“都不怎么样。”

    倒也正常，能入季柏川眼的打野基本上都是各个战队的核心，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把这种宝贝放出来。

    老喻：“那你看看这个呢？”

    季柏川看向投屏，逆风局三杀带飞节奏，散漫的态度逐渐正经。

    “挺强的，比那些人都要强。”

    旁边池漾突然有些脸热，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才问：

    “他可以吗？”

    老喻：“行不行要看试训才知道。”

    “那什么时候有空试训？”池漾又问。

    “人都联系不到……”老喻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问，“你认识他？”

    池漾从季柏川背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游戏后摆弄几下，推到教练面前。

    老喻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主页ID是西归，正震惊时听到了池漾的声音。

    “这是我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