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闪过。

    待光芒消散，白梨再次睁眼时，入眼已经是酒店的天花板。

    乌海的记忆碎片至此已经播放完。

    尽管已经结束，但白梨仍然静静地坐着，久久没有动作。

    在看过了这样一场，几乎可以说是黑暗的回忆后，很难有人能保持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白梨终于缓缓起身，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到窗边。

    推开窗户，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一些内心的阴霾。

    自己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并未亲身经历那些过往，情绪就已然被残忍的真相拉扯得支离破碎。

    很难想象，乌海作为这一切的亲身经历者，又该是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一个人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在现实的泥沼中，苦苦支撑，不至于彻底沉沦？

    白梨终于明白了一切。

    频繁变装，并不是乌海的个人爱好，是他的不得已而为之。

    他一个人住在大庄园内，过得疏离又孤寂，是因为在家族中身份敏感，并不为人所喜。

    他性格清冷、难以捉摸，对他人充满防备，好感度提升缓慢，这些都是他在历经伤痛后在保护自己。

    至此，白梨内心中对乌海的疑惑已经全部被解答。

    按理来说，谜团终于解开，她应该高兴才是，

    但真相太残忍了。

    以至于白梨丝毫感受不到任何解谜后的轻松。

    内心中只是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填满。

    躺到床上后，白梨又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在身心俱疲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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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白梨从睡梦中挣扎着苏醒，脑袋昏沉。

    她立刻体会到了睡眠不足的后果。

    ——两个“新鲜出炉”的肿眼泡。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白梨倒吸一口凉气。

    她明明没有哭，眼睛怎么会肿成这样？

    好像被下毒了一样！

    让人找来了鸡蛋，滚完热鸡蛋后，才看起来稍微好了一些。

    白梨气鼓鼓地将滚完的鸡蛋吃掉，心里碎碎念地埋怨：一定是乌海的记忆碎片太毒了！

    出门前，白梨特地将墨镜戴上。

    之前戴墨镜，都是为了装逼，可今天，却是实实在在的刚需。

    室内戴墨镜，容易看不清。

    特别是豪华酒店的走廊，为了高级的氛围感，故意设计得黑乎乎的。

    白梨戴着墨镜，视线本就受阻，更是难以看清周遭环境。

    她是真没发现走廊有人。

    “喂，你起得好晚啊。”

    听到声音的时候，白梨惊得往后退去，左脚踩右脚，一时间脚下踩空，慌慌张张地扶住了墙壁，才终于站稳。

    墨镜差点吓掉了，她哆哆嗦嗦转头问道；“谁……谁啊？”

    乌海也被白梨这一连串夸张反应惊到，正要上前扶住白梨，看她已经自己站稳，才收回了手臂。

    接着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梨，挑眉道：“是我，怎么，睡一觉把脑子睡糊涂了？”

    白梨将墨镜往下推了推，终于看清了站在眼前的乌海。

    今天，他倒是没带妆容，是自己的脸。

    尽管经过一夜沉淀，现在白梨的内心已经平复，但陡然看到昨晚回忆的主角，还是不免有些复杂。

    她迅速将墨镜推回鼻梁，一方面是想遮挡肿得难看的眼睛，另一方面，是不想让乌海看穿自己的情绪。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要是让他察觉了不对劲，可就糟了。

    白梨故作轻松地怼了回去：“你才糊涂呢！来了为什么不敲门？蹲在这专门阴我，有何居心？”

    乌海哼出了一口气，没有回应，反而向前逼近一步，伸出手，作势就要摘白梨的墨镜。

    白梨心头一紧，赶紧将自己的墨镜守护好，警惕道：“干……干嘛？”

    乌海逆着光，身影显得有些高大。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白梨能意识到乌海的脸凑得极近。

    他几乎是贴着自己问：“你眼睛怎么肿了？”

    糟了，果然被乌海看到了！

    白梨佯装镇定，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理直气壮：“昨晚看电视剧，电视剧太感人了，我哭的。”

    听闻，乌海收回了手，也退开了一些，却没有就此罢休，只是接着问道：“什么电视剧？能把你感动成这样？”

    白梨最近哪有看什么电视剧，随手扯了一部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应付了过去。

    回答完之后，白梨就后悔了。

    自己干嘛要回答他的问题？

    而且为啥要跟他解释自己眼睛肿了的原因？

    如果是以前，对于乌海的这些问题，自己的态度一定是不必理会。

    果然，记忆碎片还是有后遗症的。

    在了解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后，白梨对这个自己曾经看不顺眼的人，竟多了几分理解。

    她暗自叹口气，心中五味杂陈，面上不露分毫，巧妙地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