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课桌上,讲述魔法史的精灵老师仍然轻声细语的絮叨着那些不为人知又或者惊天动地的故事,单词仿佛像在餐桌上盘旋的马蜂,而这时候它轻轻地蛰了赫丽思一下。
一阵突然的眩晕袭来,赫丽思“扑通”一声像硬币掉入掉入寒夜里的冰洋,她不可控制地倒在地上。
时间在此刻不可计量,仿佛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瞬,赫丽思终于在校医室醒来。校医室里周遭充斥着苦闷的药水的味道,仿佛要让她想起受阻后的命运。
此时静悄悄的,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剧烈的疼痛,以至于她难以忍受。也许是由于行动的受阻,赫丽思的大脑也十分混沌。
她难以动弹。
也许是为了让病人更好的休息,因此此时病房内昏暗,然而赫丽思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恐慌。
就在赫丽思胡思乱想自己是否还能够站起身的时候,庞弗雷夫人走进来帮她换药。她似乎有些惊讶赫丽思已经醒来:“我亲爱的,你应该多休息一会。”
赫丽思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也忘记了自己先前准备要询问的问题。她感到自己的灵魂干净到无需洗涤。
这个年轻的女孩有着乌黑的长发,她以往那双对谁都慷慨地笑的蓝灰色眼睛,现在像弥漫着雾霾的冰洋,死寂一般的静默着。
庞弗雷夫人怜惜地递给她一杯温水。
赫丽思喝了几口又陷入了沉睡。
“她已经睡着了,等明天再来看望她吧。”入睡前,赫丽思听见庞弗雷夫人沉静的声音。
第二天,赫丽思的病床前围着三位同学。其中那位棕色卷头发的女生用手肘轻轻地顶了一下左边戴眼镜的男生,示意他说点什么。而右边那位红头发的男生已经开口了,“嘿!赫丽,我们听说你在上魔法史的时候晕倒了。”
那个女生不再肘击戴眼镜的黑发男生:“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紧张。
赫丽思斟酌着语气,“我想应该不足以担心。”
那位戴眼镜的男生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在他们昨天赶来的路上就已经探讨过发生在赫丽思身上的可怕的病症。他们都知道这对赫丽思的身体是无妄之灾。
他翠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赫丽思,她此时脸色苍白,但那双像海一样的蓝灰色的眼睛流露着笑意,看起来像有星辰点缀。
场面一时凝滞下来。棕发女生可以看到赫丽思蓝灰色的眼睛对她表示出了礼貌又生疏的疑问。
女生已经提前预想过许多的回答,然而这一切还是超乎她的预料,赫丽思委婉地表示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三位人。
这下红头发的男生开始大惊小怪了:“你的意思是你把我们都忘记了吗?”赫丽思恍然大悟,她总算明白过来这些人应该是她的老熟人了。
赫丽思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摸魔杖,一听这音量就知道下一秒庞弗雷夫人就要掀开帘帐,呵斥他们安静一点,然而她来不及阻止了。庞弗雷夫人已经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遍。
赫丽思不由得感到有些抱歉,但实际上这并非她的错误。
等病房重归于平静时,那位旁边看似最理智的女生又开口说道:“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记忆对于一个人是多么重要啊,如果没有了记忆,人该怎么去评判自己的定位呢。”女生尽可能轻声细语地避免刚刚的错误,神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丽齐,这样的事,你告诉庞弗雷夫人了吗?”
赫丽思摇摇头,她醒来只感到眩晕叮咬着她的全身,她全部的意志都停留在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
此时,中间那个戴眼镜的黑发男生也开口了,“实际上,从昨天开始,你们一直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她是我们的朋友吗?我对此没有一丁点印象。”
这下实在是一个大新闻了。校医室同时有两个人凭空失去了记忆,而据赫敏所说,他们是十分要好的青梅竹马,尽管在开学初吵架了,但他们的心底仍然为彼此留出对方存在的空位。而现在,这个空位隐形了。
对于庞弗雷夫人来说,她则不敢想象概率这样小的事竟然会发生在霍格沃兹。
在告别前,三个人分别向赫丽思重新介绍自己,最后那个同样忘记赫丽思的男生名叫哈利,他的动作间显得有些局促。他似乎不敢想象除了赫敏与罗恩以外,还有这样一位朋友陪伴他多年。而赫丽思也同样不记得这位朋友的存在。
他们离开走出校医室门口的时候,赫丽思还听到赫敏小声说:“我以为你仍然在与她置气,才不顾你的一直的反对。如果我知道你竟然会忘记与你如此要好的丽兹,说什么我也要先找庞弗雷夫人给你检查一下!”
在校医室休息的几天里,赫丽思收到了许多同学的问候,大多数人都惊讶于她居然在魔法史的课上晕倒了,其中诺顿柯林斯(格兰芬多的一位同学)甚至怀疑她是为了逃课而装病。直到庞弗雷夫人宣布,赫丽思确实患上了古怪的病症,这样的流言才不攻而破。
舍友艾米莉亚带着百合花和赫丽思的书本来到校医室,她轻轻地把赫丽思的书本放下:“我大概猜到你会想念它们。以及,我认为你应该多锻炼一下你脆弱的身体了。”艾米莉亚以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病弱的身体,望着她苍白的脸庞,仿佛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虽然实际上赫丽思也确实如此。
赫丽思明白艾米莉亚的好意。艾米莉亚是拉文克劳魁地奇队成员,她以前一直鼓励赫丽思多去运动锻炼。“以往你拒绝了我的邀请,下次周末请一定要加入我们的身体训练了。”艾米莉亚以温和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请求她。赫丽思只好点头答应。
二年级的卢娜洛夫古德进来送给赫丽思她最近做的胡萝卜饰品手工时,张秋和艾米莉亚正在给她摆放床前的鸢尾花。几个女孩子笑嘻嘻地围着赫丽思坐在一团,说起霍格沃兹在她晕倒期间发生的一些趣事。赫丽思听得津津有味,艾米莉亚认为她脸上都红润了不少。
离开时,艾米莉亚承诺会整理好这几天课程的笔记,等她回来时再交给她。赫丽思感谢地抱了艾米莉亚一下,艾米莉亚白皙的脸上浮起了红云。
赫敏这几天也仍然来拜访她,她每次都看起来风风火火地,十分匆忙地赶着时间,但来拜访赫丽思,她还是站在门口调整了呼吸几次才推门进来。
病房内重归于宁静的时候,赫丽思翻看着手中的书,这本书的字迹看上去很熟悉。赫丽思靠在床沿看了许久,她发现上面写的是一些天地法则和东方卦象,其中包括一些事件的记录,她在里面可以看到前年的寻物卦,以及去年的卜事卦,大约是问生死一类的事。
赫敏来时,赫丽思将书本合上,顺便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赫敏顺着她的动作注意到花瓶已经摆放着鸢尾。
赫敏把她带来的果篮也放在那小小的桌子上:“这是我、哈利和罗恩一起挑选的。”赫敏解释地说。
至于另外两人为什么没来,不用她说,赫丽思也想象的到,三人中最热衷于学习的赫敏都得空的时间里,另外两人却不见踪影,只能证明此时哈利正在和罗恩纠结“她是谁”的问题呢。
休息着的几天悄悄过去。尽管有很多人来看望赫丽思,但她总归是无聊的。更别提她在校医室的夜晚总是静悄悄的。她恐惧那些无法入眠的夜晚,也害怕帷幕被凉风吹得轻轻浮动的样子,尽管她知道那里并没有幽灵与皮皮鬼。
这日夜里,她再一次地在凌晨醒来。赫丽思从无尽的奔跑的梦中回神,恍惚意识到枕边已经浸透了她的泪水。她的心空落落的,自从晕倒后,她就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大脑思维受到了损伤。她一直以为这是晕倒造成的,但她总有种莫名的直觉,也许失忆也对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然而眼下晕倒找不到原因,失忆也是。她总感到自己仿佛遗漏下了什么,仿佛擅自地把过往的一些情感留在了某个夏日一般,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赫丽思回忆起那三个人,对他们的印象仍然只有最近几次见面得出来的性格总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但那也许对她很重要,她甚至有预感,如果她无法找到,那么这一次她又将带着遗憾走入坟墓。赫丽思不禁为自己下意识的接话一惊,她认为自己向来是一个爱惜生命的人。
夜晚太漫长了,赫丽思总算入睡了。
在校医室的最后一天,赫丽思帮忙收拾整理了一下她的病床,她在这里的生活平静而又舒适,如果忽略掉那些身体带来的疼痛的话。
赫丽思一边收拾一边判断自己目前的处境。对于流言蜚语,赫丽思并不那么在意众人的看法。然而这奇怪的病症在庞弗雷夫人眼里却很值得注重。这样的身体疼痛最终得到了缓解。庞弗雷夫人和赫丽思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她终于能下床行动了。
但所谓“失忆”却无论庞弗雷夫人给赫丽思端来怎样的药剂都没有效果,这使这位长辈有些沮丧。
对此,赫丽思也只能拍拍她的手臂,告诉她,赫丽思本人对此并不在意。不过,既然能行动,赫丽思就想尽早地回到塔楼里。
“我亲爱的,放下你手中的被单吧,那不是你的工作。”庞弗雷夫人连忙走过来,接过赫丽思手中蓝白相间的被子。
“这些天感谢您的照顾。”赫丽思深深地向庞弗雷夫人鞠了个躬。
走出校医室,赫丽思驻足站在门外。她手里还拿着庞弗雷夫人刚刚送给她的巧克力。赫丽思隔着包装袋掰成几块,然后缓慢地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赫丽思并非一个人开启返回塔楼的新征程,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庞弗雷夫人给她拉过来的人形导航。出于校医室的繁忙,庞弗雷夫人并不能亲自送她。
她回想起庞弗雷夫人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告诉她的话:“先去找弗利维教授,他会告诉你接下来的安排。”
碰巧,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的人又来校医室取药,因此,这样的任务落到了“老好人”塞德里克头上。
“你想要来一点吗?”赫丽思抬手举到塞德里克面前。
塞德里克笑着眨了眨眼睛,“谢谢你。”他顺应地从赫丽思手里拿走了一小块。
这时候他们走上了一个楼梯,楼梯在他们刚踩上去的时候就转变了方向。赫丽思有些惊讶,但却很令人莫名的熟悉。
“我听说你失去了记忆?”两人并肩而行,赫丽思感到塞德里克放慢了脚步,这种绅士般自然的体贴已经深刻地贯彻入他的灵魂当中,几乎难以令人察觉。
赫丽思再次把事情的发展经过说清楚,在听到赫丽思近日来颇受众人照顾后,塞德里克拍了拍赫丽思的肩膀,“没关系。你会慢慢想起来的,就算你没有回忆起过去,你仍然是我们的赫丽思。”
赫丽思听完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只是点点头说:“好,谢谢你。”
从校医室到弗利维教授的办公室的路并不远,很快这位高大的赫奇帕奇就和她分开了,因为善良又尽职尽责的塞德里克还要回去照顾他受伤的队员。
赫丽思推开门,从门后探出脑袋试探地观望办公室里的状况。忽然,随着风一起,从门内的狭缝中传来一个声音呼唤着她进去。
赫丽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里面正是她的院长弗利维教授。由于弗利维教授精通许多魔咒,也因为这是他的学生,所以由他来使用他所学习过的魔咒检查赫丽思身上是否存在不详的印记。
结果当然是没有。而赫丽思消失的记忆却不会作假,这其中一定是存在某种问题。他们矮小的精灵弗利维教授一口咬定。
想到这里,弗立维教授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告知赫丽思她接下来几天的任务。
首先,她可以自由选择什么时候回去上课,出于善意的关怀,教授们全票允许她多休息一段时间来恢复大脑。
而赫丽思坚持要回去上课,因为她在开学第一节课就晕倒,此时已经有许多的课业落下了,尽管旁人告知她的成绩在前几个学期一向名列前茅,但赫丽思认为这不代表在荒废几天课业的学习下,她仍然能够保持优异的成绩。更何况她失忆的症状还没有得到缓解,为了学业,也出于恢复记忆的目的,她希望回去上课。
其次,教师们都为这件“失忆症”奇怪,听说斯普劳特教授听到这件事时差点摔碎她心爱的茶杯。虽然即使是摔碎了,她也能使用复原咒去修复好它。而赫丽思破碎又凌乱的记忆目前则没有一个长辈们有头绪。
因此,接下来教授们将要来这里检查她的大脑。以免存在黑魔法的迹象。
最后,弗利维教授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真的忘记了哈利波特?”这个问题带着一定的八卦性质。
赫丽思从他那妖精般的声音听出了揶揄的意味。哈利波特真有这么重要?重要到所有人仿佛都认为他们不可能忘记彼此?
赫丽思摇摇头,回答:“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