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京一时间有些无语,便没有开口理他。
“咚——”
决赛开始了。
夜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凤涉身侧,锋利的刀面闪着寒光。
手起刀落,幽色的刀气瞬间斩出,宛若死神的镰刀划过夜空。
烟尘四起,凤涉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夜京眸光一冷,右脚往后轻轻一退,一股刀气喷涌着向着他的身后斩去,拦住了游蛇般向他袭来的鞭影。
“芜湖,反应还是这么快。”凤涉没有纠缠,顺着力道向后退去。
下一刻,长鞭舞动,层层叠叠的鞭影斩破空气,交错纵横,教人眼花缭乱。
夜京丝毫没有慌乱,游刃有余地迎击着,刀光和鞭影交错,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两人一边相互试探着,一边放出灵压,灵力相撞的一瞬,天地都好似在跟着摇晃。
汹涌的灵力将擂台围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只见焰色冲天,异色的火焰犹如野兽般相互吞噬撕咬。
场中的两人一瞬间战作一团,身影都被淹没在对方的烈焰中。
擂台周围也好似被包裹在焰色中,连空气都扭曲起来。
……
两人的身影犹如鬼魅,只余漫天的相交的灵力。
高台上的佚林夕和几个人站在一起看着下方的擂台。
林亦山看着,沉声感慨:
“这两个家伙打的真凶,跟索命一样。”
霜晨月皱着眉没有说话。
“怎么感觉凤大爷这边开始有些颓了。”白泽漆看了很久,有些可惜地摇摇头,“他还是前面仗着夜京近不了他的身太着急了,辰霄那家伙越到后面越能打。”
过了一会儿,佚林夕淡声道:“要结束了。”
果然如他所说,打了太长时间,凤涉身上已经有了一丝不明显的疲色,而正是这抹疲色让夜京终于抓住了时机。
他腾空而起,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好似流星坠落,而后长刀一斩,刀光直冲而去。
燃着烈焰的凤凰在光幕中湮灭,焰色褪去,烛冷白的刀尖正抵在凤涉的心口。
“承让,我赢了。”
凤涉有些丧气,随后挥了挥,“你赢了你赢了。”
但是还没伤感多久,想到了什么,又满血复活。
他搭着夜京的肩膀,“来,辰霄,和凤涉哥哥说说,你和佚无微那个家伙怎么了。”
夜京没理他,抱着刀转身就想走,又被凤涉拖了回来。
“欸,急着走什么,你的师兄肯定还上面等着,不会跑的。”
说着他冲上面的人挥了挥手。
“来嘛,小爷我给你当追人导师,肯定能拿下无微的。”
夜京终于停下脚步,凤涉还以为这次套话有望了,就见夜京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大字。
傻。逼。
嘲讽完了,夜京看了看高台上的身影,“这是我的事情,你们几个不要插手。”说着挣开凤涉的手,直接闪身回到了高台上。
“这死孩子,要是佚无微不开窍,你不得憋一辈子。”凤涉抱着手,随即又释然了,“算啦,说不定哪天佚无微还真就猛地开窍了呢。”
几个人跟着佚林夕一起回到云缈峰上。
借着佚林夕的光,蹭着夜仙师的至尊服务。
几人坐在桌边天南地北的闲聊了很久,直到佚林夕突然开口,“等你们的事情结束,我应该要闭关一段时间。”
林亦山正往嘴里塞着糕点,听到他的话停了动作,“你又要突破啦?”
接着又啧啧两声,“真该说不愧是你吗。”
佚林夕的袖子随意卷着,一双修长瘦削的手撑在桌上,听到他的话,净白的指尖轻点了两下桌面,眼里带着从容的笑意。
“我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为这次万修会压制挺久了,真说起闭关突破,你们几个比我更着急吧。”
说着,他接过夜京新沏的茶,不紧不慢地提起茶壶,手腕微压,给几人重新续上茶水。
瓷白的茶盏中,叶青水绿,宛若上好的翡翠,清幽的茶香随着水雾轻盈腾起。
“你们别说今天跟过来就是单纯想要蹭吃蹭喝,我可不信。”
白泽漆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刚聚起来没几天,闭下关,又是几年分别。”
佚林夕垂下眼笑了笑,烟煴缭绕,眉眼如画,“所以,你们这是怕自己闭关察觉不到外界,跑过来看我最后一眼?”
“本来担心我们闭关,你找不到人,过来知会你一声,没想到你也要突破了。”霜晨月耸耸肩,“这下没事了,我们谁都联系不上谁了。”
凤涉装模做样地靠在霜晨月身上抹眼泪,“我们的小余风要伤心了,要偷偷掉小珍珠了,呜呜噫噫好不可怜,没事,凤涉哥哥肯定早早出关去陪你。”
霜晨月开口,很有当代华影宫少宫主的风范,“谢谢,请你滚。”
又是一阵笑闹。
……
很快,万修会就到了尾声,最后两天有几人前来挑战五人,不出意外都被打了回去。
大会结束后,夜京去往谛听幻境叩响了问天石。
只是夜京出来时面色有些复杂,但因着是天道所述,他不能将这份预言告知他人,也就暂时将疑问放在心底。
第二天众人散场,都开始着手准备闭关突破的事宜。
……
佚林夕已经选好了在后山灵脉上闭关的洞府位置,准备第二天前去闭关。
他刚刚准备歇下,就听到门外传来夜京的声音。
“师兄,你歇下了吗?”夜京看着还亮着窗户有些不确定的轻声问道。
“还未。”
佚林夕随手取过一件月白色的外袍披在身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月色寒凉,佚林夕发丝披散,衣袍松松垮垮的被拢在身上,衬得身形格外消瘦。
夜京有些懊恼的开口,“抱歉,是不是打扰师兄了?”
佚林夕走到他身前,替他抚顺似是因赶路有些凌乱的发丝,“没有,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夜京心里有些紧张,他轻抿了下唇,手心已经微微出汗,却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拿出来一个样式古朴的银镯。
他抬起佚林夕冷玉般白皙的左手,神情郑重地把银镯套在那节精瘦的手腕上。
“这是答应师兄的芥子空间,我那天拿到它后托人做成了手镯的样式,希望没有太迟。”
说着他轻刺了下佚林夕的指尖,取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在了银镯上,那抹殷红瞬间隐没。
佚林夕垂首看着腕间似乎还带着温度的银镯,神识中传来它的共鸣。
几缕发丝垂在他的脸侧,神情让人看不太真切。
良久。
他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忽然伸出手将夜京的指尖按在了银镯上。
一阵轻微的刺痛。
夜京感觉到什么,瞳孔微微放大,他想抽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佚林夕已经让银镯认他为主,两人从此共享此间。
佚林夕身上松松垮垮的外袍已经随着他刚刚的动作滑落到地上,夜京想要帮他捡起,却仍被佚林夕紧紧扣着手腕。
夜京好像大梦初醒般惊醒,脸上难得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却又竭力维持着平静,他的嗓音有些晦涩,“师兄……”
佚林夕脸上已经褪去了平常惯有的温柔神色,眉眼在月色的映照下仿佛比夏泽深秋的霜色还要冷,还要淡。
忽然,他又懒懒地勾出一抹笑,仿佛刚才的神情只是夜京的错觉。
佚林夕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划过夜京的脸侧,贴在了他的颈侧,“阿夜,你怎么这么乖啊。”
夜京感觉到那抹凉意划过喉间,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两下。
感知到手下青年的僵硬,佚林夕粲然一笑,“谢谢阿夜,师兄很喜欢这份礼物,可惜师兄没来得及准备回礼,师兄和你保证,等你闭关结束就能收到师兄的回礼。”
说着,他收回冰凉的指尖,“好吗。”
不是疑问,却是温软的带着命令意味的通知。
夜京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被佚林夕请拍了下肩,“你也早些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去闭关了。”
他顺着佚林夕的力道愣愣地回到住处,在将要踏进房门的那一刹,他猛地回过身来。
他看见,一身雪白中衣的佚林夕还站在原地,静静的,温和的,就那样注视着他。
等到夜京住处的灯光熄灭,佚林夕还站在原地,冰冷的夜风拂过他苍白的身影,仿佛他下一瞬就要化作月光消失在这世间。
他就这样在寂冷的夜里站了很久,久到刚才内心的悸动平息,沉寂。
……
等到第二天夜京醒来时,佚林夕已经离开云缈峰了。
他沉默一瞬,看了看山间败落的桃花,似是很久,又似是一瞬,也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