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战后的第二天，香料铺子里虽然恢复了平静，但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灼感却并未散去。破损的柜台已修补好，但顾明月知道，昨夜的一场混战，只是一个开端。

    顾明月坐在堂屋里，低头整理账册。小翠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咱们昨天不是已经吓退那些人了吗？怎么您看着还是不安？”

    明月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答道：“昨晚的那些人，不过是试探。他们若是没有靠山，不可能轻易动手。后面还有更难缠的麻烦。”

    “那怎么办啊？再来一次，咱们铺子可就真撑不住了。”小翠有些慌乱。

    顾明月放下笔，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抹坚毅：“靠山他们有，咱们也不是孤军奋战。商场如战场，枪子儿不是唯一的武器。”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明月看了一眼，朝小翠点了点头。小翠立刻跑过去开门，只见沈子辰一身便装走了进来。

    “昨晚辛苦了。”顾明月起身给沈子辰倒了一杯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昨晚巡防营的人告诉我，那伙军阀背后是北方的赵家。这赵家不光在军中有势力，做的也是香料生意。”沈子辰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屋内，“恐怕他们看上了你顾家的生意，不会善罢甘休。”

    顾明月轻轻一笑：“我倒是好奇，赵家香料做得再好，怎么还能管到江南的地界上？”

    沈子辰放下茶杯，语气沉稳：“他们能管到哪里，不在于生意好不好，而在于拳头够不够硬。这几天，我可以安排人手盯着铺子，但从长远看，你得找到自己的出路。”

    明月沉思片刻，忽然问：“你觉得，赵家靠山再硬，也不会和政府闹翻吧？”

    沈子辰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你是想借政府的力量？”

    “不错。”明月点头，“我手里的香料供应了码头上的几家酒楼，背后牵扯着不少生意。只要能拿到一纸政府的垄断批文，赵家再想插手，也得掂量掂量。”

    沈子辰略微沉吟，目光里带着几分欣赏：“聪明。不过，要拿到这个批文，不仅要钱，还得有门路。”

    “钱不是问题，门路嘛……”顾明月嘴角微微一扬，“听说我们这位新任的县长大人，是个爱吃爱喝的人？”

    沈子辰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是想用你的香料，先把这位县长拉下水？”

    “算不上拉下水。”明月笑得云淡风轻，“不过是让他知道，这香料生意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

    当晚，县长府上一场小型的晚宴正在进行，顾明月以一身端庄大方的旗袍亮相，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木盒。盒子里，是她亲自调制的几种香料。

    县长王德昌果然如传闻所说，是个爱吃爱喝的主。一见明月亲自登门送礼，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顾小姐可是咱们这儿的大人物，今天能赏光，王某真是蓬荜生辉啊！”

    顾明月轻轻一笑，将木盒递上：“哪里算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做点小本生意罢了。今天带了几样香料，想请县长大人尝尝，看是否合您的口味。”

    王德昌打开木盒，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这香料从哪儿来的？”

    “是我们自家铺子调制的。”顾明月从容答道，“这些年虽是战乱，但小民做生意，还得讲个精细和诚意。只要大人喜欢，以后这些香料，尽管让人来取就是了。”

    王德昌闻言哈哈大笑，连连称赞：“顾小姐真是识大体、懂事理的人！”

    酒过三巡，王德昌话匣子渐渐打开，顾明月趁机道：“不过，这生意最近有些棘手，有外来的势力想插手。我想托县长大人帮个忙。”

    “什么忙？”王德昌眯起眼，笑容中带着几分探究。

    明月缓缓道：“只需一纸批文，让我的铺子成为江南一带唯一合法的香料供应商。这样一来，外来的势力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王德昌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为难。顾明月却不慌不忙，又添了一句：“当然，这些香料每月的利润，也愿意按比例上缴一份给大人。”

    王德昌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端起酒杯，与明月轻轻碰了一下：“顾小姐果然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样，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离开县长府后，夜已深沉。沈子辰早已在外等候，看到顾明月从门内走出，他笑着问：“事情办妥了？”

    明月点点头，目光坚定：“接下来，就看赵家还有什么手段了。”

    沈子辰微微一笑，目光深邃：“明月，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不过，你得小心一点，赵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我知道。”顾明月轻声道，眼神却依旧坚韧，“他们想吞下顾家的生意，就得做好被反噬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