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卿猛的坐起来,大口喘着气,阳光被窗棂分割成不规则的形状映在屋内,光束很是刺眼,可以清楚的看到飘在空气中的细小微尘。自己居然一觉睡到这个时辰?洛青卿眯了眯眼,伸手挡了挡的阳光,指缝都被光亮照的微红。
房门吱呀一声,洛青卿连忙起身,穿鞋,这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地方,自己睡那么死就算了,可别给旁人添什么乱子。
“洛侍卫。”
洛青卿动作一顿,抬头看去,竟是苏舒月。
苏舒月恰恰正在背着阳光处,他的站姿完美的与梦中的重合,这完全给她吓个激灵,瞳孔紧缩。
坏了坏了,完了完了,苏舒月这是知道什么了吗?
洛青卿脸上的表情十分多,白粉在她脸上居然还没掉,她一动就觉的脸痒,同时又惊,昨晚洗漱时,这玩意也搓不掉,谢儒给自己脸上抹的到底什么玩意!
周英一进来便看到洛青卿和苏舒月俩人站着,俩人也都不说话。
洛青卿心中想着,该如何开口解释,急得满脑门的汗。像苏舒月这样身居高位,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他若是要给自己治罪,自己绝不会坐以待毙。
苏舒月看着洛青卿的表情从纠结转变到防御警惕的神态,眉毛微蹙,她怎么见到自己浑然一副见鬼的表情,对自己起了戒心。
难道,洛言察觉到了自己对她起的超乎常人的感情?
她对这种让人不齿的感情很排斥?
周英心底直呼,不应该啊,瞧大人在听闻洛言落水的消息时,那个焦急劲,眼下洛言就在这里,大人怎么说不出话了呢。
今早便有衙役过来敲响苏宅的门,衙役道,昨日晚上,洛侍卫在青楼为了姑娘竟然和旁人斗殴起来,洛言已将那人揍的起不来。
嘶,周英直拍大腿,这洛言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是只去一次吗?怎么还深陷其中了呢!
不,不是,洛言他已经不能人道了,就这样了,还要同其他人抢人?
紧接着衙役便道:“那人是商会的人,高手如云,不可硬碰,最好打着苏大人的名义去接人。”
周英连忙从袖中掏了银钱递给衙役道:“多谢兄弟,这些钱请兄弟喝酒。”
衙役喜笑颜开,将银子往怀里一揣,便抱拳:“告辞告辞。”
周英看着衙役走远,便急步走进去,便看到一晚上未就寝的苏舒月。前半夜骤然听闻洛言落水消息,急急忙忙赶到城外,又急马狂奔回来,洛言回来,谁能晓得他居然又去了青楼和别人打架去了。
哎呦,周英只觉得脑袋大,洛言她不会累吗。
苏舒月洗漱过后,长发微披,只着中衣微敞胸膛,结实冷硬的胸膛微露,冷白皮的肌肤更添了几分清冷。
周英上前道:“洛言他和人斗殴,大人可要去接。”
苏舒月指尖摩挲着手中书角,久久都不曾翻页,他一把摔下书,将书都扔下了书案的另一侧,凭什么,自己在这里纠结暗自恼恨,洛言就那么轻巧的当没事发生?
苏舒月再次看到洛青卿,看见她眼眸里的警惕,关于这点点私情轰然给击个粉碎。
周英见二人神态不对,便上前拉过洛青卿道:“哎呀,洛言这副态度做什么,大人特意来接你的。”
洛青卿脸色缓了缓,客套的朝着苏舒月抱拳道:“多谢大人。”
苏舒月闭了闭眼,心中又酸又涩,再睁开时,眼眸中已经没有那种令洛青卿看不懂的复杂意思了。
他道:“洛侍卫,去青楼做什么?”
洛青卿见苏舒月神色正常,也没有追究自己是女子的事,心中松了一口气,如实回答:“若可以,女子并不会在那种地方谋生,何不帮上一把,堂堂正正的活着。”
苏舒月眼皮轻掀,似有意外的看向洛青卿,她的眼里干净无比,没有任何邪念。
洛青卿看向苏舒月,没有看到任何的不悦,便道:“大人?”
苏舒月松了松自己的衣襟,道:“洛侍卫,想做什么便去做。”
洛青卿轻轻的嗯了一声,苏舒月这什么意思?期满他的事既往不咎?还是支持自己?她清清嗓子试探道:“大人?”
苏舒月眼光落在她身上:“你还有什么事?“
就这么过关了?洛青卿眼皮跳了跳,眼睛微垂:“没了。”
洛青卿心情颇好,一点也不用担忧梦中的事情重现,她便道:“那些姑娘落身在一个商会,据衙役所说,这个商会在广城势力很大,官府都不放在眼里。”
苏舒月微扬手道:“回去再说。”
三人出了府衙,还没上车,便见周仪驾着马飞驰而来,迅速下马道:“大人,沈郎君不见了。”
“沈郎君说不准是又宿在那个地方了,周仪你不要大惊小怪。”周英道。
“昨晚沈氏各个掌柜等了沈郎君一晚,便派人来苏宅来问询大人。”周仪道。
洛青卿听闻后奇道:“我昨晚出府时,沈氏掌柜已经派人来唤沈郎君了,沈郎君跟着他们走了才对。”
苏舒月上车的动作一顿道:“洛言,你确定沈郎君跟他们走了吗?”
“是。”
苏舒月眉毛皱的更紧了。
“见鬼了不成。”周英道。
“昨晚那个杀手也是奔着沈郎君去的。”洛青卿跟着苏舒月一同上马车,很是殷勤着将软垫往苏舒月身侧塞了塞,苏舒月看见她的动作,抬眸便看到洛青卿顶着白粉朝着自己笑,又滑稽又可笑。
更可笑的是自己,苏舒月指尖摩挲着软垫的面料,她为什么还如此作态,既没有那个意思,又偏偏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难道,他们发现沈郎君没事,又将沈郎君诓了去?那现在沈郎君很危险。”周仪道。
苏舒月的思绪被周仪的声音拉回来道:“前往沈氏。”
周仪在前方引路,只需一炷香四人便赶到了沈子澄的宅子,宅子大门外几个身着掌柜打扮的人急得团团转,周仪下马去给苏舒月掀帘子,周仪正伸手去掀,帘子已经被先一步掀开。
洛青卿掀开帘子看到周仪的动作,也没什么尴尬,她道:“我来我来。”
周仪看了看洛青卿,又看看苏舒月,见苏舒月没有阻拦,便退下马车。
洛青卿跳下马车,回身去看苏舒月,苏舒月这一次没有搭她的手,快步下了马车。
苏舒月一下马车,沈氏掌柜们似见了救星,他们先迎了苏舒月进府,让下人都下去,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犹豫再三,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掌柜,看见老者这个模样,直接便道:“曾老,事到如今,还瞒什么啊,四郎的性命那才是顶重要的。”
名唤曾老的老掌柜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苏大人,应当听闻广城内有一商会,沈氏在广城的产业被蚕食的只有十之一二,四郎这一趟就是主家巡视而来。这哪里知道,四郎在第二天就不见了,老夫······老夫实在是怀疑是商会动的手!”
洛青卿在后面轻轻的拽了拽周英的袖子,以口型问之,四郎是沈子澄吗?
周英点点头。
“可有证据?”
曾老急得的满头大汗道:“昨晚四郎遇险,贼人身份已经查明,他潜伏在沈氏,就是想把沈氏搞垮,从此商会便在广城只手遮天了!”曾老说罢,便从袖中掏出几份书信,上呈在苏舒月桌前道:“这是在那厮家中发现的书信,上面有商会和他的往来。”
苏舒月将书信拆开,道:“周仪。”
周仪也不用嘱咐什么,便已经抱拳出去了。
苏舒月只道让他们等消息,便离开了沈宅。
苏舒月迈出大门,温热的阳光洒在在三人身上,驱散了一阵冷意。
“大人,一个商会竟然这么厉害吗?沈氏不是世家吗?为什么他们还敢招惹?”洛青卿好奇的问道。
对啊,这也是困扰几人的问题,一个商会怎么敢与世家为敌?
“洛言,昨晚你与那人过招时,可能判定是什么招式?”
洛青卿低头想了片刻,便道:“手段狠辣,倒像是走江湖的老手。”
苏舒月扬了扬手中的信,道:“这上面显示,此人是个书生。”
洛青卿和周英都大惊。
身份都是假的,这也意味着,沿着这个名姓查出去,根本就是一个死路,甚至连这些书信都做不得真。
“走,迅速回府。”
周英反应迅速:“谢儒在验尸,大人你是怕谢仵作会有危险吗?”
洛青卿急道:“若是商会所为,昨晚那样的高手还有七位。”
“周英,放出信鸽,紧召广城所有苏氏子弟,任何人都不能给我放进去,”
周英称是,后退一步,似想起什么似的,他勾过洛青卿的肩膀,往后指了指轻声道:“无衣剑在马车里。”
洛青卿点点头,看见周英远去,走到苏舒月身侧问道:“大人为何这么笃定,他们会去苏氏。”
“子澄昨天刚到,晚上便有人刺杀,知道无事,又装作沈氏的人拐走他,这一切未免太快了些。”
苏舒月道。
“沈郎君从进入广城时,便被人盯上了!”
苏舒月看向手中的书信道:“他们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布局了,就等着沈子澄往里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