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问你们个事,你们老爷…待下人如何?”

    阮欢棠停在铺了鹅卵石的小道上,巧黠的心思一动,她转身面朝几名嘴角藏笑的丫鬟。

    一丫鬟道:“老爷他善名远扬,乐善好施,许多老百姓都受过老爷帮助,对老爷更是赞不绝口。”

    其他丫鬟争先恐后,抢着回答。

    “初来府上,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琉璃盏,黄管家欲罚我,扣我工钱来着。正巧,那日督主在,便只在账上记过。”

    “我也是!我甚至不小心撞到老爷那位凶煞手下,当时我还以为会被赶出去,可督主发了话,我什么事也没有。”

    “还有还有…府上规定,佳节之日,可自选回家或留下,留下过夜的工钱加两倍呢!”

    丫鬟们无一不夸赞,没有一句不满。

    阮欢棠眼眸一亮,她深藏心底的戒备消散,又暗笑自己放不下对温瑜的偏见。

    对下人都能如此,温瑜他果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他是个大善人,也是顶好的老板!

    她真正安了心,惭愧取代戒备,漫过心田。

    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后,她不会这么想他了。

    丫鬟们引阮欢棠走过鹅卵石路,适才她这一问,她们便提起温瑜的旧事。

    一言一词皆是称赞。

    一行人踏进回廊,边上是一池波光粼粼的池塘,她们在水面的倒影微漾。

    “娘子想必略有听说,咱家老爷少年时,骑射了得,能使出四箭齐发,更绝的是百步穿杨!”

    阮欢棠暗暗惊讶,她是知道温瑜骑射超群,却从来不知,他一次能射出四支箭,并且准率高。

    这…当真是少年英才,要是他国知晓,恐怕也会想得到如此人才。

    丫鬟们看阮欢棠果然感兴趣,她们含笑互看对方,接着说下去。

    “而且啊,老爷专用的弓箭乃二石硬弓,非常人能用,重量好比……”

    回想间,那丫鬟双手比划,却怎么也形容不出来,另名丫鬟猜道:“重量约莫如名男子重。”

    阮欢棠目怔口呆,“……”

    认真的吗……

    那温瑜还真是臂力惊人。

    穿过长长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斑驳的竹影打在身上,带来一丝沁冷凉意。

    阮欢棠走走停停,好奇地观望四周。

    小路边栽种一些墨竹,往里是圆弧的空地,印着阴阳八卦图,旁边放置石凳石桌,供人歇歇脚。

    只是现下到了上午,照拂头顶的日光闷热,几步外的树荫才是歇脚之处。

    阮欢棠待在树荫底下歇了一会,顺带看看这一处雅致的风景。

    凉风拂过,倒映在地上的竹影随风晃动。

    阮欢棠惬意眯眼,游神着东想西想些有的没的,心里对丫鬟的话泛起了好奇。

    她看温瑜虽不文弱,但也不似丫鬟们所言那般魁梧,更不像是会长一身精壮肌肉。

    丫鬟们见阮欢棠半天不想走动,便觉她不知往哪处逛,正好附近有处池塘,她们便都道:“娘子是不是走累了?那我们去喂喂锦鲤吧。”

    阮欢棠恍惚地随口‘嗯’了声。

    随着丫鬟们来到池塘边,水里的鲤鱼似是见了她这个生人,吐了几个泡泡,活泼地摆尾跃出水面。

    几滴水珠飞溅到阮欢棠脸上,她愣愣地摸了把脸,心里莫名其妙。

    “这条锦鲤是讨厌我吗?”

    丫鬟们低低笑了一阵,有的上前看了看池塘,那条有着玩性的锦鲤不知游到哪里去了。

    于是,那丫鬟收回目光,一味的甜言蜜语,“娘子误会了,我看它是喜欢你。”

    有丫鬟递来一碟鱼食。

    阮欢棠听着开心,那一碟鱼食全都洒进了池塘。

    丫鬟们看她平易近人,又好哄,大多都没了之前面对主子的拘谨。

    阮欢棠想玩打水漂,邀丫鬟们一起,她们雀跃欲试,一块玩在了一起。

    玩累也笑累了,阮欢棠歇在凉亭中,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一些丫鬟在附近玩乐。

    她们踢着竹编的蹴鞠,运在脚尖往上轻踢。

    身旁有丫鬟打扇,凉风吹进衣领,一身热气被扇走,阮欢棠神色悠然,翘起二郎腿。

    “娘子一来府上,我们才知道什么叫人气,什么叫冷清。”

    “此话怎讲?”

    阮欢棠咽下嘴里的糕点,她看向那名斟水的丫鬟。

    “娘子不知道吗?老爷很多时候住在宫里,只不过偶尔来一趟。”

    打扇的丫鬟道:“对啊,老爷来了,也只为公务而来。”

    啊…这么说,温瑜还真是事业心重。

    阮欢棠佩服又感慨地摇头,她这条咸鱼,工作只想摸鱼,太佩服他这种事业狂了。

    两个丫鬟异口同声悄声:“娘子,我们悄悄地跟你说,可别告诉其他人。”

    “放心…放心,我不会……”

    她话没能说到一半,她们谈起温瑜从没有过露水情缘,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

    ???

    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阮欢棠手里的糕点瞬间不香了,她嘴角抽搐,无心再吃下去。

    大佬可是有白月光女主,怎么可能会对她有意思。

    “咳咳……”

    阮欢棠清清嗓子,拍掉手里的糕点碎屑,她神神秘秘的道:“这其中缘由你们不知?”

    丫鬟们摇头。

    “那话可就长了,我就长话短说吧!”

    阮欢棠滔滔不绝,讲述那段女主帮过温瑜,留下定情信物香囊的剧情。

    “你们品,细品!难道你们家老爷不是因为喜欢沈小姐,至今才没有露水情缘的吗?”

    “这……”

    不知为何,丫鬟们欲言又止,明显的不信。

    阮欢棠只能从那一小段剧情里扣糖,讲给她们听,可丫鬟们脸色无波,背过身很是为难:

    怎么办,老爷带回来的娘子在造谣,造谣他喜欢沈家小姐。

    ……

    下人在旁沏茶,却见自家老爷拿茶盏的手微晃,眉头渐锁,眼神没来由的无奈。

    两侧下人掀开纱帘,周生带着小童,步入茶香缭绕的雅间。

    传闻中,温瑜面如冠玉,温善敦厚。

    如今,这一见,周生心里稍安,但愿他真如传闻所言,那样他那弟弟便有救了。

    温瑜搁下茶杯,他微抬玉手,请周生入座。

    周生略施一礼,撩起下摆席地而坐,他客套道:“都说厂臣琼林玉质,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户部侍郎言重了,瑜不过相貌平平,哪担得你的称赞。”

    “哈哈…厂臣过谦了。”

    冷汗冒出手心,周生有感一股迫人的压力,身心似被巨石碾过一般,令他难以喘息。

    周生瞄了一眼嘴角噙笑的温瑜。

    怎么回事,明明对方笑若春风,可自己却深感压力山大。

    “侍郎是为何而来?”

    温瑜用茶盖,缓缓拂开上扬的缕缕热气,他身后一名下人收拾茶几,端走一碗快要见底的水蜜桃点心。

    周生心生尴尬,他挠了挠额角,命小童献上礼物。

    “那件事是我鲁莽,还望厂臣能原谅,这是我从樱岛商人那购得的玉露茶,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温瑜淡淡一笑,“我怎么会怪罪侍郎,寻常人还会谢侍郎呢。你说是吧,侍郎?”

    他话里有话,周生听出几分暗讽的意味,他面上闪过一抹惊惧,本就阴沉的心情变得雷雨交加。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听听小妹的意见!

    他不由自主回想今晨:

    “那小乞儿说的话可信吗?大哥你可别又犯傻,失了财事小,若再不救得二哥……”

    小妹周婷玉轻轻拍桌,眉头紧皱,“上次的事,大哥怎么就不问问我?”

    周生迷茫,“我哪里知道他不近美色?按理说谁都难逃美人计……”

    “你这……”

    周婷玉一脸嫌弃,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我的大哥!他温瑜能是普通人吗?他也不是一般的大太监!你送个女人给他,这不等同于羞辱他?”

    周生挠挠头,郁闷得说起家乡话,“那我真没得其他办法了,眼下还有机会不是?”

    “这回我可做了准备,打探到他的喜好爱茶,应该没啥子问题了。”

    桌上两盒玉露茶正待包装,这可是他花了血本买来,可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周婷玉思索一番,指了指桌上另一件物品,“这是什么?你给大嫂买的衣裳料子?”

    “对啊,她不是生我气吗,你也想要?这可不行!”

    周生一把将料子抱怀里,男人眼里含辛酸泪,忍着哭腔:“这料子花了我半年俸禄呢!”

    “只要大哥舍得,二哥就有救了,大哥可愿同小妹作赌?”

    回忆慢慢淡去,周生忍不住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他很快调整心情,扬起笑脸。

    “其实我还有一份歉礼,烦请厂臣收下。”

    话音落下,小童呈上端着的衣裳料子,其料子名贵,织金镶银边,薄如蝉翼。

    料子褪红色,颜色艳儿不俗。

    一看便知,不适合裁做男子衣裳,倒很适合那些豆蔻年华的少女们。

    温瑜微讶,目光落在衣裳料子上,他竟想起阮欢棠来,首先出现的想法便是:她肤白,这颜色定是衬她。

    下人心中诧异:这户部侍郎脑子缺根筋?送这种料子来,怕不是借此嘲笑老爷。

    可众人万万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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