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第42章初步总结

    正德三年正月初六,奉天殿檐角铜铃随北风轻响,檐下灯笼映得金砖地面泛着冷光。朱厚照扶着御案上的神锐铳模型,目光扫过阶下群僚。正德二年他特意命人在丹陛两侧刻上了《工器汇典》卷首的「考工图」石刻。

    「户部尚书韩文,」朱厚照叩了叩御案上的《岁入黄册》,「先说岁入。」

    韩文踏出班列,绯色官服上的孔雀补子随动作轻颤:「陛下,正德二年太仓库岁入白银四百二十万两,较元年增三十八万两。」他展开黄绫清单,「新增之数,七分来自山西铁税,三分出自匠班银折征。每匠岁纳四钱五分,折色后反增三倍课银。」说到「匠班银」时,他特意抬眼瞥了瞥左班之首的杨廷和——前年十二月颁布的《匠班银条例》虽未直接触怒士大夫,却如一根细刺扎在礼法派心头。

    「山西铁税激增,」朱厚照指尖敲了敲神锐铳枪管,「是否与匠户脱籍有关?」

    「正是。」韩文翻开第二页,「太原镇匠户脱籍者三百二十户,皆以炼焦技术入股官营铁厂,年产精铁较往年增三成。焦炭能耗较木炭低六成,且杂质更少。」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

    「但说无妨。」朱厚照抓起案头的验铅片,在烛火下转动,紫斑在金箔般的火光中忽明忽暗。

    「民间私铸铁器增多,」韩文偷瞄了眼许天锡,后者正捻着胡须冷笑,「顺天府查获私铁万斤,其中三成掺铅——恐与虏营火铳流入有关。」

    「又是铅毒!」朱厚照将验铅片拍在案上,「去年漠南之战,三百被掳匠人中有二百患铅毒血症,太医院至今未找到根治之法……」他忽然看向兵部尚书胡世宁,「宣府镇火器损耗如何?」

    胡世宁跨前半步,战袍下露出半截「工」字臂章:「回陛下,神锐铳在漠南战役中损毁七十八支,皆因匠人随营维护及时,未误战机。」他有意加重「匠人」二字,余光扫过许天锡铁青的脸,「不过杨阁老忧虑的「匠人干政」……」

    「胡尚书!」礼部尚书许天锡终于按捺不住,越班而出,乌纱帽翅剧烈晃动,「《皇明祖训》载「匠籍世守,不得与士伍」,如今算学入太学、匠人授武职,已是破格!若再纵容其参与军机——」

    「许大人莫非忘了山西匠人试铸火铳之事?」朱厚照突然打断,声音里带着冰碴,「工部铜料掺铅,导致炸膛伤兵十七人,若非匠人验出铅砂,恐怕你现在弹劾的该是神机营通敌了!」

    殿内骤冷。李东阳轻咳一声,上前半步:「陛下,许大人忧心匠权坐大,亦非无因。」他转向朱厚照,袖口上的补丁隐约可见,「但胡尚书所言亦是实情,臣以为可设「匠作监军」一职,由士大夫充任,既保技术实效,又杜干政之患。」

    朱厚照盯着李东阳袖口的补丁,忽然想起太学外墙被凿去的「火德星君」涂鸦。「可。」他颔首,「着胡世宁兼领匠作监军,考工院匠人随军者,悉听节制。」

    许天锡还要争辩,却被杨廷和不动声色地拽回班列。首辅大人清了清嗓子:「陛下,农政推行一年,延安府代田法成效如何?」

    「张恪六百里加急奏报,」朱厚照命宦官展开《延安府亩产图》,墨线勾勒的曲线在殿中铺开,「代田法亩产十二斗,较传统耕作增五成。用步弓丈量法核田,与匠人算学新法误差不足一分。」他指向图中红点,「但张恪密报,当地士绅阻挠苜蓿轮作,称「改垄易脉,有伤风水」。」

    「荒唐!」胡世宁一拳砸在身旁铜鹤香炉上,惊起一片香灰,「去年陕西饥民遍野时,怎么没人说风水?如今亩产激增,反倒成了罪过?」

    「胡尚书莫急。」杨廷和不急不缓,「陛下,臣以为可借《泛胜之书》旧例,令翰林院编纂《代田法考》,将深耕术附会为「赵过遗法」,再命张恪在当地立「汉赵过祠」——士绅重名器,如此可息争议。」

    朱厚照挑眉:「好个「借古改制」。」他忽然想起去年在翰林院伪造《宣德农具谱》的场景,「准奏。另,着太学算学科生员随张恪丈量土地,若再有人以「龙脉」为由阻挠,便以「私占隐田」论处。」

    朝会持续至午时,当值宦官捧来茶盏时,朱厚照忽然指着胡世宁腰间:「胡爱卿,你佩的可是朕赐的验铜权?」

    胡世宁连忙摘下垂饰,金质印身刻着细小的「工」字:「正是。臣每日用其核验火器铜料,如今虏营劣质铜铳泛滥,此权不可或缺。」印身「工」字与御案「凤锚共生纹」相映。

    许天锡闻言冷笑:「验铜权、算珠链、铁锚纹……陛下,匠人如今佩印带纹,与士大夫无异,长此以往,四民之别何在?」

    朱厚照盯着许天锡头顶的乌纱帽,突然笑了:「四民之别,在其业,不在其饰。许大人若嫌匠人佩纹刺眼,朕赐你一枚「礼法之印」如何?」他转向宦官,「取朕书房的「忠孝节义」玉章,着许大人每日佩于腰间,彰显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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