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风掣雨骤,我二哥一句要去追求他的大道就把五岁的我一人留在我家的废墟上。
我家以前其实也算大户人家,我爹是本朝有名的清官,我大哥又上了战场,把北方蛮人打的节节败退。太祖是跟着先皇一起打天下的将军,所以我姑姑被封了个本朝皇后。
后来皇上一句贪官污吏就把我爹送进了大理寺的暗牢之中;后来皇帝一句私通就废了我姑姑;后来太宗皇帝一句佣兵自重就斩了我大哥;后来我娘、我哥和我以罪人之后被御赐了毒酒。最后我娘装疯卖傻让我和我哥假死脱身。
一夜之间,我家从风光无两,人人敬重的镇国公府变为人人喊打的祸国奸臣。
这是我对林家人的说辞,有点像画本子才会出现的情节,林家人也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我,但这确实是事实。他们也听闻过镇国公府的判决,所以也就信了大半。
然后我就顺理成章的被收留了,毕竟谁也不能指望一个五岁的孩子去在外面独自养活自己。而林家是远近出了名的医者仁心,他们家世代从医,据说有时田里收成不好,他们甚至会免费给农家人看病。我也正是笃定他们的善良,才敢跑过来,毕竟一个罪臣之后一般人可不敢收留。
在林家我确实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林家夫妇对我犹如对亲女儿一般,他们家有个小我一岁的妹妹,林先生也没有妾室,他们夫妻恩爱,这么多年也就林翳桉这一个女儿。医馆是林家夫妇共同经营,有时会忙的脚不沾地,我就自觉当起这个大姐姐,渐渐他们从先前对我的防备转变为对女儿的亲切。
就这样安稳的过了三年两个月,期间他们还给我买了一匹骏马,并请了师傅教我骑射。在我八岁这年,变故陡生,那天我领着林翳桉在外面买了两个糖葫芦,准备四个月后一起去参加仙门大选,起码也要测测我们有没有灵根。
但像往常一样回到医馆门口时,却只看见了滔天大火。两根糖葫芦在台阶上摔掉了最外层的糖壳,一颗颗艳红的山楂滚落,两个莽夫冲进了大火之中。幸好大火只是在前厅燃了起来,后院并没有受到波及,但肉眼可见的凌乱。
我和林翳桉在侧堂内只看见了林家夫妇的尸骨。他们死的干脆,只在脖子上有一个血窟窿,倒也没受多少罪。翳桉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双腿发软便一下瘫倒在了门口。我的脑子很懵,没有什么想法,但我知道不能放任大火继续烧下去一盆盆冷水浇下。扑灭了大火,也浇醒了我的脑子。
翳桉沉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姐,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与她在废墟中沉默,我们都无话可说。我们以后要么为了生活发愁,要么继续干老本行,然后被发现,继续被追杀。现在的我们才不想碌碌无为,心中的火越来越大,似是要将一切吞没,我们终将会反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