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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后山小院大门紧闭,竹编的门扉下,一只蚂蚁缓缓向前探索,刚越过一片窄窄的投影,便被一道无形的墙反弹回去。

    若它有灵识,就会知道这叫结界。

    蚂蚁被结界内的香气吸引,凭着觅食本能一次又一次往里撞,又一次次被神秘力量往回推。

    而布下结界的仙人根本注意不到外头微小如尘的术法波动,眼下他正忙着与自家师弟拉扯。

    “不吃。”

    “就尝一口?”元榫执银刀将烧鸡切开,“我保证这次没加别的!只有蜂蜜和鸡!”

    元柏君侧目飞快地扫过盘中餐,蝶翅似的长睫半垂:“不吃。”

    元榫晓之以情:“这不是一般的烧鸡!这是小五养了很久,我也烤了很久的烧鸡!”

    元柏君别过脸不去看,藏在案桌底下的双手抱住茶杯大小的铜鼎,一双拇指在铜鼎的纹路间来回搓动老半天,才下定决心坦诚原委:

    “兄长,我见不得……”

    见不得一切鸟类。

    他三岁那年入神农崖,拜五谷真人为师,同年秋天,比他大上十七岁的元榫入门,当爹又当妈地给他做饭,带他修炼,师父多年在外游历,二师弟就是他唯一可依靠的长辈。

    与其说元榫是兄长,不如更像是爹,或是娘,总之是和师父一样不可分割的家人至亲。

    出门再远,只要回到家,兄长永远会为他备上热腾腾的饭菜。

    “和小唧的死有关吗?”元榫把烧鸡重新放进食盒,动作自然地捞起他的手腕把脉,“我在书上看过,伴生灵兽死亡,会对灵脉有一定损伤,可你……”

    灵脉强韧,并无大碍。

    “和兄长说说,你在魔域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元柏君摇摇头,“飞升之前,我只记得我遭遇了魔修伏击,队里的剑修拼死抵抗,然后我被打下山崖……回家后仔细算算,我丢了一个多月的记忆,也召不回小唧了。”

    元榫凝重点头:“从你失联到丧礼,确实刚好四十九天。”

    “不仅如此。”

    元柏君抽出手腕,双手结印释出仙人圣光,柔和的白光自他体表向四周轻柔辐射,时隐时现,但等元榫定睛仔细分辨,才发现那白光并没有真正隐去,而是少量黑气掺杂其中,蚕食了本来的光。

    元榫大惊,脱口而出:“你身上怎会有魔气?”

    “我也想不通,一开始还以为是魔域侵染所致,”医者元柏君开始分析,“但灵脉不似中毒,也没有邪术入体的症状,反倒像我自己长出来的东西,可我自身灵力无碍,亦不可能是走火入魔所致,具体病因也许还要再翻些医书才能断定。”

    二人同修医道,对待未知的病症理性得可怕,兄弟俩看诊似地一问一答,一说一写,除了见不得鸟,食欲不振,就再也找不出别的症状。

    元榫盯着病历发愣:“要不,给师父看看?”

    “千万别!”元柏君斩钉截铁拒绝,“这些天师父好不容易开心一些,盼着光耀门楣,盼着我收徒孙呢,别吓着他了。”

    “得,”元榫点点头,“这几日我想法子给你做点食疗。”

    一连数日,元柏君都没出门见人,元杞找不到理由接近,这日馋虫发作又去后山偷鸡,刚摸到鸡棚,就听见喂鸡的来了,连忙找个草丛躺平躲起来。

    一名弟子推开鸡棚的门:“听说皇上下旨让大师兄入宫掌管钦天监,传旨的人明日就到。”

    另一名弟子俯身撒谷子:“啊?道君能同意吗?”

    “怎么可能同意?仙人插手凡尘之事,必遭天谴!”

    “我听说皇上……”

    元杞屏息躺在草丛里动也不敢动,只听得两弟子声音放低了许多,窸窸窣窣的听不真切,又按捺不住好奇,驱动灵力入耳,偷摸着听。

    原身修为尚可,只是她刚穿过来不会用,自打那日吃了白切鸡,她好像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有劲,学会自如地驱使体内灵力了,果然食疗专治水土不服。

    “大师兄绝食了。”

    “怎么回事?”

    “二师兄说他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喝好几天,挑这挑那的,就是不肯吃东西,我那日去打扫瞧了一眼,瘦得只剩骨头了……”

    “仙人总不会饿死吧?”

    “可师父说,他的仙气开始消散了,不会想以死抗旨吧?这样咱们整个神农崖都得陪葬的呀!”

    “嘘!别瞎说……”

    元杞捂住嘴收了神通,她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刚拜的师还没来得及磕头,这下宗门都要没了,这不四九年入国军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其中一个弟子疑惑道:

    “怎么少了两只?”

    比起无望的未来,眼前的危机更让人惊惶。

    “一、二、三……啊!少了两只!七色鸾鸟也不见了!”那弟子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七色鸾鸟啊!今年宗门选拔不合格怎么办!”

    “也许是被山里的灵兽叼了吧,”另名弟子思索道,“咱们神农崖弟子不会这么缺德吃同门功课的。”

    元杞汗流浃背,无心干了缺德事,按照门规,毁坏同门功课者,最高可罚一百鞭,杂役一年。

    “看吧早让你设结界,现在鸾鸟没了后悔了吧?”

    “设了的!”那弟子委屈巴巴,“哪个不长眼的破了我的结界啊……”

    两弟子讨论着如何通过宗门选拔离去,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元杞才缓缓从草丛里爬出。

    她与三头鸡大眼瞪小眼,仔细比对原身的记忆和元榛给的位置,恍然大悟,鸡棚在山的另一边——可山路分明长得差不多啊!

    都怪兜帽男破了结界,不然她绝不会发现这儿。

    忽而怀中发出一道陌生的光,她摸出光源连忙捂住,原是那兜帽男落下的古籍,顺着风自己翻开至空白页,开始显现字迹——

    鸾鸟,三头六翼,身披五色彩羽,能净识海,食之可涨修为,辅以姜片、少许食盐炖汤为佳。

    好家伙,元杞直呼好家伙,这古籍竟然是神奇宝贝图鉴。

    可是不对劲,哪门子的神奇宝贝图鉴懂简体字还会介绍吃法啊!

    古籍甚至接地气地补充了一句:大雍人不会随便吃灵兽,就像正常人不会随便吃大熊猫。

    有一定修为的灵兽,甚至会说人话,比如元柏君的坐骑凤凰,又比如试验田里那头水牛师父——掌门养的灵兽,现在正陪着他种地。

    对上了,元杞扶额,勤奋练功在半只鸾鸟前不值一提,这些天修为长进显然是白切鸡……白切鸾鸟的功劳。

    她几乎一秒就接受了这本邪乎的古籍,既然穿越都能发生,还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既然上天安排她捡到这本书,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于是元杞打算测试一下它的功能。

    “古籍老师,”她毕恭毕敬道,“您知道让我穿越回家的方法吗?”

    古籍干脆利落地翻至空白页,斩钉截铁地现出三个字——不知道。

    “您是系统吗?”元杞再次询问,“我穿越过来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白穿越,就没有什么任务,什么奖励,什么积分之类的吗?”

    古籍反问她,什么是系统?

    她垂死挣扎:“那,你是金手指吗?就是那种,能让我顺利突破困难的法宝对吗?”

    古籍终于听懂,洋洋洒洒现出一大片文字,先辞藻华丽地吹捧自己一番,说自己通晓天下食材,再说自己能自动适配每一位读者熟悉的文字,最后强调自己是神农崖藏书阁人气榜第一位的食谱。

    一个大胆的猜测化作问题从她嘴里道出:“像你这样的书,咱这儿有几本?”

    古籍诚实作答:“整个藏书阁都是,总共八千一百三十六本。”

    元杞太阳穴隐隐作痛,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开局一本食谱,前途可谓一片黑暗。

    更黑暗的前途还在后头。

    回到神农崖已是黄昏,大家在殿外跪成一片,黑压压几十人挤满了本不宽敞的道堂和小院,她从几里外迅速伏下身匍匐混到队伍末尾跪好,由于来得太晚,只赶上钦此二字。

    “镇妖司提前到了,”元榛悄声说道,“陛下当真要封道君做官呢。”

    元杞悄然探头往殿内看,几十个人,带刀带枪,凶神恶煞的,哪像传圣旨,分明是来绑架的。

    元柏君不在,掌门单膝跪在队列最前头,圣旨读完已经好一会,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就这么跪着,不开口谢恩,也不伸手接旨。

    这态度就很奇怪,难道说鸡棚里听来的八卦是真的?仙人管人必遭天谴?

    她小说看得足够多,深知黑暗森林法则,假如她是皇帝,面对未知善恶的活神仙,铁定会先试探后处理。不得不说这皇帝足够阴毒,要是他知道天谴的事,那元柏君接旨会死,抗旨也死,事后还能装无知撇清关系,怎么站都在道德制高点。

    都是修仙的,难道还怕毫无法力的人不成?

    元杞悄悄数了数镇妖司的人,全是剑修,人数比神农崖弟子还多,看起来个顶个的不好惹,心生鄙夷——传个圣旨用上武装力量,看来皇帝大概率知道天谴一说,明牌的混帐。

    所以元柏君绝食,打算自杀抗旨吗?

    红颜薄命吶。

    宣旨那人耐不住催促:“五谷真人为何迟迟不接旨?”

    “贫道……”

    五谷真人面露犹豫地开口,元杞捏紧衣角,施法竖起耳朵仔细听,不多时衣角已汗湿一片。

    法力之下,钻进耳膜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她听见微弱的金属碰撞声,那是握紧剑柄时,刀身触碰刀鞘的声音,假如五谷真人真要反抗,数十把剑同时出鞘立马就能将他诛杀当场。

    完了完了,真要抗旨吗?要是打起来,她逃得掉吗?她立马用余光向四周扫射,思考怎么逃比较快,然后绝望地发现她根本逃不掉。

    她小声问道:“师姐,抗旨不遵有什么后果呀?”

    元榛不假思索:“诛九族。”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心撑在地上稳住身形,却差点被手心的汗滑趴下,完了呀。

    她又一次驱动灵力聚焦双眼,只见五谷真人缓缓伸手向前,老树枝似的手指放慢了动作一点点靠近圣旨。

    然后手指越过了圣旨,随机指向镇妖司一人招手:

    “腿麻了。”

    师父您别大喘气啊!

    宣旨人眼神示意后排手下扶起五谷真人,嘴上依旧强硬:

    “五谷真人,领旨不接可是大不敬。”

    五谷真人重重叹了口气:“不是贫道有意冒犯天威,只是这旨是道君的旨,还得道君来接。”

    “老东西你耍花样呢!”后排一个高大的剑修喊道,“刚才说道君仙人之躯不能跪听圣旨,现在又说得道君本人来接,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不是?”

    “镇妖司代圣上监察仙门,贫道哪敢?”他指向后院,“现在听完圣旨,贫道带你们去找道君接旨便是。”

    他招呼两个镇妖司的剑修将他搀扶起来,一步三踉跄,步履蹒跚穿过跪成一片的神农崖弟子。

    衣摆从元杞手背上轻轻拂过,她听见一声弱不可闻的跟上。

    她猛地抬头,视线撞到数道得令的目光,几位师兄姐与她尴尬对视,又马上分开各自瞧天瞧地默默跟上,一路无言,如僵尸一般跟在队伍后头走,二师兄跟着走了一段,说该做晚饭了,便离队走向厨房。

    “各位请随我来。”五谷真人搀着两个剑修,领着所有人一路往山门外去。

    她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元柏君住在后山深处的独栋小院,掌门想带大家去哪?

    神农崖建筑物不多,但整个山头都是各种田,从花田到药草园、稻田,还有晾晒药材和香料的棚子、圈养动物的地,真要逛起来一天也逛不完。

    “这儿是今年打算送入宫中的作物,”掌门指向跟前的花田,“元棉、元栀,给大人们瞧瞧去年新培育的咬人甘蓝!”

    三师姐四师姐得令,挽起袖子跳入花田,挑了两盆个头最大的橙黄色包菜。

    “接着。”三师姐把花盆递到元杞手上。

    四师姐紧跟着捏诀,绿光一闪,包菜被齐根斩断飞落地上,在触到地面的一刹,包菜发出了狗叫的声音,像条脱缰的二哈,化作一道青色闪电冲进镇妖司队里见人就咬,所到之处,惨叫连连,直到一路闯至领头宣旨那长官处,被出鞘的剑削成包菜丝。

    “好剑!”四师姐上前施法收集起包菜丝,“我去二师兄那,今晚给大伙加个辣炒包菜!”

    元杞一时不知她是骂人还是真心夸长官剑法好,屏息瞄向盆里那株包菜,个大叶绿,一个虫眼都没有,可见平日照料者之精心,菜心处两排洁白而尖锐的獠牙迎着夕阳笑得灿烂。

    此时一条白胖的毛毛虫爬过牙龈,吭唧一声便被咬成两段,青绿色的汁液逆着光点点飞溅。

    “好棒啊!”元榛眼都亮了,“没想到食人花和包菜一起养还能种出这种好东西!”

    元杞瞥向几个捂住屁股的剑修,点头附和。

    “这点包菜哪够啊!来几个人,陪我采些辣椒,再采些菜回去!”三师姐硬拉上元榛和几个镇妖司的年轻人跳进田里,直奔红艳艳的食人花丛。

    掌门领大家继续往前,一路经过奇臭无比的堆肥坑,又经过五师兄黑漆漆的兽圈,体验了一把百鸟林里屎到淋头,再从山脚下一路沿着梯田上山。

    “这是老夫研究了十余年的水稻,个大穗多,旱地也能长,昭文道君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这下傻子都看得出来掌门在拖延时间,罪魁祸首元柏君却迟迟未出现。

    镇妖司长官终于忍不住,怒道:“还想带我们游到什么时候?”

    “诸位稍安勿躁……”

    掌门开口安抚,话音未落,乌云大作,数道霹雳精准地劈在众人跟前。

    电闪雷鸣之中,元柏君闪亮登场,一脸的不耐烦。

    “开饭了。”

    镇妖司长官举起圣旨怒斥:“大胆元柏君,还不速速跪下接旨?”

    又是数道惊雷猛然劈下,元柏君面不改色拉起师父往回走:“有事吃完饭再说。”

    元杞愣了愣。

    原来神仙是这种人设吗?

    镇妖司众人肉眼可见无语了许久,掌门耸耸肩,露出每个被班主任约谈的家长都有的笑容,脸上分明写着这孩子平时就这样我尽力了真管不了。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余晖不偏不倚落在山门口的界碑上,好好吃饭四个大字映着日光,红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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