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悦轻笑一声：“不提他们交情，就冲乔阳现在是公司的一哥，他就不会驳他面子。”
更何况，她只是无名小卒。
“总有一天，你会大火！”隋欣骂道，“然后狠狠打他们的脸。”
说罢，又叹口气：“不说他了，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都退烧了。”余悦摸摸额头，忙活一天出场大汗，现在浑身轻松。
客串结束后，余悦没有工作，每天还是公司上课和剧组面试来回跑，隋欣对她上心很多，多了一些内部渠道的试镜机会，余悦一个不落的跑，只是角色最后往往都是擦肩，没中过。
电话里隋欣安慰她：“没事，我们也看不上这些角色，你怎么说也是郑导剧里的女二号，这些剧质量可比不上郑导出品，还是女五六七八号，去了拉低你档次。”
余悦苦笑，“这可不是我嫌他们档次，是人家看不上我。”
“看不上就看不上，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电话里一时无言，余悦扑在床上大笑，觉得好笑之余又有点震惊：“欣姐，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看你演戏，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相信我，你肯定会大火。“
余悦甩甩头，把所有忐忑和不安甩出脑袋，”对，我会火，我来这就是为了火。“
又这么过了一个月，接到《高楼》剧组通知剧准备上映，上映前要跑宣传，隋欣第一个响应，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无条件配合，总算结束余悦在家蹲的日子。
一大早隋欣就来敲门，碰见余悦从外面晨跑回来。
“这么早出去跑步。”隋欣自觉来得已经算早了，刚起来梳洗好就冲过来，还没来得及化妆吃早饭，结果这边余悦都运动回来了。
“嗯，跑步消水肿，一会儿形象更好。”余悦洗个澡，换上一身昨天隋欣帮她借来的裙子，坐在化妆镜前开始描眉画眼。
隋欣在旁边看着她熟练的手势，和化妆师比起来毫不逊色，惊叹道：“你手艺不错啊！”
“我们这种小演员，就算在剧组化妆师也不一定有多少时间管你，大差不差的，自己当然要学一学，有时候微微调整一点，上镜也会更好看。”余悦画完左边眼线换右边，一边说道。
“郑导剧组里也那么敷衍吗？不过也是，刚去的时候你戏份是不多。”
余悦眨眨眼，意识到刚刚说多了，连忙往回拉：“我听剧组里其他演员说的，觉得有点道理。”又补上一句：“这段时间没工作，就跟着网上学了学。”
“学得挺好，看着比化妆师也不差什么了。”隋欣看着她熟练动作，不一会儿就画出一个清透又不清淡的妆容，毫不掩饰地赞叹：“真漂亮，手真巧！”
把余悦送到发布现场，候场时隋欣接到剧组那边的电话，没说两句就一脸纠结挂断。她皱着眉看着余悦神色轻声道：“剧组那边有事我必须赶过去，你自己可以吗？”
“没问题，不用担心我，您忙去吧。”余悦笑笑，隋欣能赶过来也是不容易，剧组那边虽然在同一个城市，开车赶过来也好几个小时，隋欣一大早来，想必昨晚就从那边赶了，为了给她鼓气。
“行，那我先走了。”隋欣听她说没问题毫不犹豫就回车上。
副驾驶车窗敲响，隋欣降下车窗，看着弯着身子的余悦，“怎么了？”
余悦递进来一份早餐，“路上吃。”
剧组很贴心，宣传时间是10点还给演员备了早饭，放在茶水间自取，余悦看隋欣走得匆忙，就拿一份送过来。
“你吃吧，我待会儿路上买点就行了。”隋欣连忙拒绝。
“开车过去少说几个小时，我待会儿再拿一份，或者在现场吃点点心就行，饿不着，倒是你，到了后估计也有的忙，等你闲下来吃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余悦说完，挥挥手。
“行。”
车开出好久，隋欣眼睛有点湿润，因为一份早餐至于吗，她也在心里笑自己没出息，年纪越大，还越见不得别人关心。
余悦回到发布会现场，被拉着对台本对流程，等到忙完，才发现饿得有点过头了。
她捂着肚子，往四周看了看，身侧突然出现一杯牛奶，余悦顺着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看到那双发光的眼睛，听见他说：“垫垫肚子？”
余悦毫不犹豫接下，“谢谢。”
“一来就在对台本，看你没时间吃东西。”
余悦喝口牛奶，温热的液体从唇舌流动到胃里，途经她的心，整个人都暖洋洋，”你忙完了？“
“没。”
在余悦惊讶的眼光中，他挑唇：“我要去继续忙了，你慢慢喝。“
他站起身，对她笑笑。“怎么啦？”
看着她呆楞的表情，他弯腰，脸落在离她脸二十公分的距离，能看见她细腻的皮肤和浅浅的绒毛，一呼一吸间，似乎飘着淡淡清香。
眼睫毛扑闪扑闪，他忍不住伸手摸她的发顶。
余悦可以看见占据他纯黑色眼睛倒映的自己，可以看见因为她不说话他紧张的眨眼没挪开的视线。
下一秒，“啪”余悦伸手拍开他的手，“我做了发型。”
“噢。”他紧张的直起身，语气有点不自然的僵硬：“看在我给你带了牛奶的份上，不能生我气。一起吃晚饭？”
她为难道：“晚上估计还要工作。”
“没关系，下次再约。”季星阑虽然失望，还是不忍她为难。
她露出笑容，抬头道：“怎么会生气，你人那么好。”
季星阑抱着胸，歪歪头，调侃道：“你这话未免太不走心，我都能看得出你的招牌笑容。”
她收起笑容，又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这回是真心实意的笑容，轻声解释：“真没有。”
“我相信。”他煞有其事点点头。
周维在远处喊他。
“我过去了，一会儿见。”他对余悦挥挥手。
发布会按时开始，余悦戏份不多，相比几个主角一直在台上，她只是在某一流程上台。
看着台上的季星阑，余悦会想起第一次见他，自己还是俞越的时候，那时候的小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长大到有心事，长大到会保护人了。
“他很耀眼，对吧。”
余悦偏头，看见季星阑的经纪人，林晃。
昏暗的灯光下，林晃的脸上反射着舞台上打下来的光，晦暗不明。
他好像在和她说话，又像自言自语：“我从他出道就开始带他，明明刚出道，可是有些人就能让你感觉到，他的暗淡是暂时的，就像玉外面包裹着一层层石头，经过打磨，就是无价之宝。”
“果然，不过几个月，第一部剧播出后，他一炮而红，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机会，对他来说甚至不需要伸手，多看一眼，多的是人捧着剧本到他面前。”
“他一出道就是顶流，我原以为，他家庭条件好，又出道大火，会吃不了苦，自找麻烦，可是都没有他特别珍惜他的羽翼，从来跟别人保持距离，从来不会做任何危险行为，就连发泄情绪都是到健身房举铁···”
余悦静静听着，好像那个人在他脑海中又清晰了一点。
“可是你，偏偏你出现后他有了不一样的···”林晃思考很久，找了一个词，“情绪。”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知道你不容易，没有背景在这个圈子几乎混不出头，有很多人把他当垫脚石。”
台上已经开始播放预告片，伴随着带着悲情的音乐，宋世锦的剑光一亮，映着余悦脸上的冷意，眼神渐渐锋利。
见她如此反应，林晃心下稍安，至少，余悦对季星阑，目前来看，没有他说的那种心思。
他说，“但是，我相信他的眼光。他相信你，那你就值得相信。”
“只是，圈子里的分分合合不比平常，两个人的关系总会牵扯无数的利益，更不可能把另一个人当做不存在一样。”
余悦沉吟许久，“我...”
“你也不用说你不会，有时候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楚，说起来，早几天星阑遇见姜导，还想向她推荐你。”
“姜梦书？”
“你消息挺灵通。”林晃颇为赞赏看了她一眼。
也不是消息灵通，对于新人来说，知道这个消息是灵通，对于俞越来说，姜梦书的电影，是她期待已久的机会，从她开始有这个念头，俞越就在关注着她的所有消息。
姜梦书两年前开始筹备，最近刚刚到挑选演员阶段，她的电影不同，先挑选一部分演员进训练营训练，不断考核淘汰，最后凭实力留下的，才是她电影的演员。
只看实力，对于声名狼藉，人气低迷的俞越来说。
可惜一直没有等到她的训练营开始的消息。没想到再听见，居然都过去那么久了。
余悦低低道：“听经纪人说过，前段时间一直没接到工作，所有有可能提供工作机会的剧组都找了个遍。”
“星阑想推荐你，我拦住了。”他说着，侧过头看余悦脸上的神色。
依然看着台上，她的笑容不曾变化一丝一毫，一个渴望成功的年轻人，听见一个原本可以拥有的机会就这么错失，这份不动如山的功力，真不一般。
余悦思考半分道：“虽然说我们合作过，他对我欣赏也正常，但就这么直接推荐我，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猜测或是新闻，对他对我都未必是好事。”
“对，所以让姜导问问郑导，郑导说出的话，她也会更重视。”林晃笑眯眯道。
“确实，导演看演员的角度，和演员看演员的角度，总归不一样。导演喜欢用的演员，大概只有导演懂。”余悦点点头，又郑重说了一句：“谢谢。”
“你刚入行不久，倒是挺了解的。”林晃点头：“怪不得郑导说你这类型的演员是宝藏。”
余悦笑笑不说话。
林晃摇摇头，真够坚决的，这么大的人情都换不能替季星阑换来一顿饭，看来季星阑的魅力还差得远呢，回去该好好让他反省：最近吃多了脸胖了？忙得没时间锻炼身材走样了？
也没有，林晃看着台上帅气依旧的季星阑，看着台下此起彼伏的惊叹，没有呀，还是一样帅，一样迷人。
可是身边的这个小姑娘怎么就搞不定呢，连一顿饭都约不来，会不会让他太有挫败感？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林晃随口问道。
“我？”余悦想了想道：“有灵气，努力，不怕吃苦而且感情充沛。”
作为演员，或者说任意行业，天赋重要，持续的努力也必须，更不能怕苦怕累，拍戏总会面对很多位置的困难或为了赶时间要连轴转，余悦补充：“对了，身体一定要好。”
“这样。”林晃摸摸下巴，跟季星阑还是有点重合的。
两人各怀心思聊得互不相干。
工作人员提醒余悦准备上场。